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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杀佞贼,如霜雪家仇(4)(1 / 1)

何天明跟师爷模样的人耳语了几句,只听得师爷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称是,紧跑几步,大声叫道:“何大人说了,你们还不住手!”

黄决正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退又有损颜面,日后再难在江湖上立足不说,何天明也决不允许他临阵逃脱,直慌得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听说叫住手,求之不得,挥笛挡开欧阳风云的剑,飞身退到了五六尺开外的地方,不住地喘着粗气。

欧阳风云也不追赶,只是提剑守住门户,冷眼看着满面堆笑的师爷,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师爷清了清嗓子,趋前两步说道:“壮士武功高强,不知尊姓大名,师出何处,现在又在哪里高就?”

欧阳风云最烦这种腐儒行径,不耐烦地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何必如此罗里罗嗦。”

“好!壮士爽快,我也就不转弯抹角了。”师爷倒也干脆,话锋一转,“我们何大人看上你了,他要你做他的贴身护卫,这可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哈,让我做这狗官的贴身护卫!欧阳风云一听,顿觉好笑,可他没有笑出声来。他略一思忖:眼下这形势,自己要全身而退不是难事,可要带这对母子一起逃走几乎不可能,那样一来,撇下这对母子非遭毒手不可,倒不如先答应下来,等安全送他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后再作计较不迟。

“为何大人效劳,在下求之不得。”欧阳风云装出一副趋之若骛的样子,“不过,他们……”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吓得浑身打颤的母子,故意将话打住。

“何大人说了,只要你答应,其他的事好说。”

“既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眼下正有紧要的事要办,完事后,今天晚上一定登门拜访何大人,如何?”

“这……”师爷迟疑着不敢答复,回头看着何天明。

何天明一听说欧阳风云答应下来,自是高兴,但他老奸巨滑,生怕因此得罪欧阳风云而失去了这个难得的保镖,当即说道:“有何不可?你只管办你的事,今晚本官定当设宴等待壮士大驾光临!”

欧阳风云不再理会何天明,转身对抱着孩子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子说:“我们走吧!”说罢,带着她们扬长而去。

三人很快出了城门。欧阳风云从怀里摸出两锭黄金递给女子:“看来吉安城你们是呆不下去了,就算今天何天明放过你们,日后官府为了巴结那个老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女子扑通一声跪在欧阳风云脚下,感激涕零地说:“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不忘,只是我丈夫和公公还在城里,那可怎么办?”

欧阳风云赶紧扶起女子:“大嫂只管放心,你告诉我他们住在哪里,我去通知他们来与你汇合就是了。”

“如此麻烦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女子又向欧阳风云施了一礼,“进了这道城门,越过两条横街,就到磁器口大街了,那条街上的风记酒庄就是我家,我丈夫叫陈牛。”

欧阳风云听了,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就听女子叫着追来了:“公子,请等等!”他急忙停下脚步,回身问道:“大嫂还有什么事?”

女子拔下头上的银簪递过去:“如果他们不信,你把这交给他们。”

欧阳风云接过银簪,疾步向城里走去。

陈牛一家早就听赶回来报信的邻居说了事情的经过,直吓得急忙关门插锁,连生意也不敢做了。因挂念孙子,陈牛年近七旬的老父还没听邻居讲完,就昏了过去。陈牛强忍心中的不安,和赶来探望的邻居又是掐人中,又是喷冷水,老人才慢慢悠悠地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身边焦得眉头拧成一团的儿子,禁不住老泪纵横:“儿呀,我就这么个孙子,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爹,有那位壮士保护,宝儿娘俩不会有事的。”陈牛如坐针毡,他不愿惹老父太难过,故作轻松地劝解道。

“不,我要你马上去把他给我找回来,我们陈家五代单传,宝儿不能出事呀。”老人哪里放得下,使劲推着儿子,要他去找孙子。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还夹杂着闹嚷声。屋里的人惊得浑身颤栗,再不敢出声,各自思忖开来:只怕是官兵到来,这可如何是好?

见没人开门,屋外有声音说道:“刚才都开着的,这会儿人都到哪里去了?”

“肯定是得到了消息,吓破了胆,躲在屋里不敢开门。”

“事不宜迟,还是撞开门,赶快找到陈牛和他爹吧。”

接着,就传来了撞门的声音。

陈牛的父亲不禁怒从心起,猛地跳下床榻冲向紧闭的门,悲愤的叫道:“狗日的,我跟你们拼了!”他取下抵门杠“哗”地一声拉开门,举起抵门杠劈头盖脸朝门外的人打去。

“陈家翁,你这是干什么?”有人惊呼。

老人的抵门杠砸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怎么抽也抽不出来,正感吃惊。

这当儿,陈牛也豁出去了,顺手操起一条扁担冲了出来,举目四顾,那里有官兵,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抓住了父亲砸下的抵门杠,再就是七八个街坊邻居。

来人正是欧阳风云,他见老人把自己当成官兵了,急忙叫道:“老伯快住手,我不是官兵,我是来通知你们去跟宝儿娘俩汇合的。”

屋里的邻居也已追了出来,一见欧阳风云,立即叫道:“他就是救宝儿娘俩的壮士!”

陈牛父子一听叫声,恍然醒悟,丢掉抵门杠和扁担,倒头便拜:“恩人哪,谢谢你救了宝儿娘俩!”然而,他们的身子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托着,怎么也跪不下去,知道遇到了世外高人,直感动得热泪横流。

欧阳风云大度地一挥手:“此等小事,何足挂齿?此地不宜久留,我已将宝儿娘俩送出东门,你们还是快快收拾行李,去跟他们汇合,早早离开吉安吧。”说着,掏出宝儿娘的银簪递给陈牛,转身离去了。

看着欧阳风云渐去渐远的身影,陈牛父子长跪作揖,高声叫道:“恩人保重!”

离开风记酒庄,太阳已经西斜。欧阳风云这才感到有些饿了,跑了一天,他还没吃中午饭呢。他也顾不上辘辘饥肠,心里却想着一天见不到他的人影,如霜和楚楚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呢?

走到住宿的大街,欧阳风云老远就看见如霜和楚楚在客栈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他心里一热,紧走几步,激动地叫道:“霜妹,楚楚姑娘,我回来了!”

如霜听得叫声,急忙迎上去,惊喜的抓住欧阳风云的手:“大哥,你都到哪儿去了,这个时候才回来?我们都快急死了。”

楚楚也上前两步,嗔怪道:“你再不回来呀,我们就去报官了。”

欧阳风云笑道:“官正找我呢,你们再去报官,那还了得!”

如霜和楚楚听了,都怔住了,紧张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紧?”

“放心吧,没事的,这回呀,是官求我!”

“官求你?求你做什么?”如霜和楚楚更是摸不着头脑,惊异地看着欧阳风云。

“好了好了,你们还是可怜可怜我,跑了一天,肠子都饿断了,再不弄点吃的来,没事都变成有事了。”欧阳风云摸着肚子,一脸苦相。

“我去叫店家准备饭菜!”楚楚说着,一溜小跑进客栈。

欧阳风云和如霜看着楚楚的背影,相视一笑,一边走一边交谈。

“大哥,你看人家楚楚妹妹多疼你,你可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唉!自古‘君子好求,窈窕淑女’,楚楚姑娘这么好,可我……啧,随缘吧!”

“大哥这话可就不对了,应该是‘淑女好求,窈窕君子’,对不对?大哥就不要为难她了。”

“我说霜妹,你就这么放心大哥?你就不怕我像皇帝那样也找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样,大哥不成花花公子了。”

“只要大哥愿意!”如霜幸福的把头靠在欧阳风云的臂膀,笑着说,“你把全天下的美女都弄来才好呢,让我也饱饱眼福。”

两人说着话,跨进了楚楚的房间。楚楚已经弄好了一桌子好菜,都是欧阳风云爱吃的。

欧阳风云真是饿坏了,也顾不上斯文,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因吃得太急,竟给咽住了,一大口饭菜卡在喉咙,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难受极了。

楚楚见状,急忙转到他背后,一边给他捶背,一边嗔怪道:“你看你,八辈子没吃过似的,又没人跟你抢。”

她这一捶还真管用,卡在喉咙的饭菜哧溜一下就滑进肚子了。欧阳风云顿时舒服多了,扭头看着她:“楚楚姑娘,谁教你这方法,这么灵?今后呀,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东西了。”

“大哥又要取笑我。这是我们那里的土办法,谁不会?”楚楚轻轻敲打着,闻着欧阳风云身上那股特有的粗犷气息,禁不住心旌摇荡。

如霜看欧阳风云吃得差不多了,笑着问道:“你去了一天,可曾打探到杨大哥的消息?”

“没有!”欧阳风云摇摇头,擦着嘴说,“霜妹,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能遇到谁?难不成遇到皇帝老儿了?”

“跟你说正经的。告诉你吧,我遇到你的仇人何天明了。”说着,他将今天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如霜听了,默默地走到窗前,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一样,酸酸的,眼泪沿着脸颊悄然滑落。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眼下仇人就在面前,自己却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为冤死的父母报仇,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父母?

欧阳风云见了,碰了碰楚楚:“楚楚姑娘,快去安慰安慰霜妹吧,她又伤心落泪了。”

楚楚心里也是一阵酸楚,现在她正处在一种两难的境地,一边是深爱她的父亲,一边是她深爱的恋人,哪一边受到伤害都是她不愿看到的,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注定不会有圆满的结局。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如霜身边,低声劝解道:“姊姊,你就不要太难过了!”说着话,鼻子一酸,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在劝自己呢,还是在劝如霜。

如霜扭头看见楚楚也已热泪盈眶,只道是她在陪自己伤心,更是悲从中来,搂着楚楚泪流不止:“妹妹,父母含冤而死,我却不能替他们报仇雪恨,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楚楚压抑住心中的痛苦,抬起泪眼看着如霜:“姊姊千万不可有这样的想法。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何天明坏事做绝,会遭报应的。”

欧阳风云看楚楚去劝如霜,她自己倒先流了泪,也自慌得手足无措,喃喃自责道:“早知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们了。”

如霜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双泪眼幽怨地看着欧阳风云:“大哥,你真打算去做那狗官的保镖?”

“大哥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恨不能杀了那狗官,怎么还会助纣为虐,去保护他呢?”欧阳风云站起身,走到如霜身边,为她擦去满脸的泪水。

“你不是答应他了吗?那你不去了?”楚楚紧接着问。

“答应他只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想把那对母子安全送走而已。”欧阳风云话锋一转,神秘地说道,“不过,我既答应了他,这个约我是一定要赴的。”

“这是为何?”如霜和楚楚如坠五里云雾中,惊奇地看着欧阳风云。

“你们就不要再问了,到时就知道了。”欧阳风云边说边往外走,“你们赶快收拾收拾,趁现在没关城门,我马上送你们出城。我去准备马车。”如霜和楚楚待要再问什么,他已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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