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听，却没有传来当事人的声音，轰隆隆的反而是异常杂乱的噪声连续不断，噪声大概持续了两三秒左右，在我多次叫唤下，夏懿空都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我打算挂掉电话了。
可是就在这时，夏懿空出声了。
“晚上六点，南区废弃工厂，我送了你一份礼物呢~”她的语气有些奇怪，同时话筒中也传来了貌似人类受到巨大折磨才会发出的惨烈的嘶吼声。
“啊啊啊啊啊！！！！”
光是听声音，我就觉得浑身冰凉了。
晚上六点，南区工厂，礼物……
现在这个时间点，她却不在学校，从刚才的噪声判断，她应该就在那个工厂吧，毕竟学校是不可能这么嘈杂。
那么……她在工厂在干什么？还有那声惨叫……有些熟悉的声线。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总是自说自话，自我中心的女孩儿的想法从没有一刻能被掌握。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就连御姐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都不知道。
她拉我的手，拉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
她担心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没什么，在想点事情罢了……对了，晚上六点要出去一下。”
御姐点头表示明白了，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脸上让我赶快坐下吃饭。
“真是有当一个好妻子的潜质呢~”我忍不住打趣道，御姐裂开嘴笑了出来。
吃完午饭，下午带着御姐久违的出去走了走，逛逛街。
当路过一栋和我的房子差不多的土房时，我停下了脚步。
这一栋土房已经没人住了，里面却依然防着他的东西。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健壮，真心待人却总是被人说二的男人……骡子，已经死去了三天时间了，家人还没有被通知到他的死亡。
我在想，如果他的母亲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的死讯会怎么样？记得前几天骡子还对说已经写过信给母亲说过几天会回去，结果……
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脑海中再次回忆起了那一天的屈辱和悔恨。
如果有实力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被其他游戏玩家盯上？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骡子又怎么可能被误杀而死？
全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骡子的死只是因为我的无能。
右手又被拉了一下，御姐的眼神比起先前的担忧神色变得更加浓重了。
“真的没事，只是在想点事情。”
下午六点，我带着御姐准时出现在了南区的废弃工厂。
这个城市很小，工厂的数目也不多，废弃掉的工厂更是少之又少，而南区唯一的废弃工厂我曾经也来过。
为了生计，为了生活下去，捡过破烂和废铁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段时间，骡子也和我一起为着生计奔波着，那个笨蛋居然在吃不饱穿不好的情况下还依然能够乐观的哈哈大笑着……
走进工厂，来到了夏懿空指定的地方，空旷的空地站着一个穿着校服，拎着书包的女孩儿。
夏懿空站在中间，似乎在玩着手机，当我靠近的时候，她才关掉手机对我嘿嘿一笑。
“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就看你能否下定决心杀掉他了。”夏懿空说道。
之前我就大概猜到了夏懿空说的礼物是什么，毕竟从电话里传来的痛苦的嘶吼声，即使声波走形了也依然能够大致的猜测出来，现在她这样说了，我已经知道了礼物究竟是谁了。
我说过会在那场组队赛之后找他报仇，夏懿空依然还记着这件事情。
我不懂得东西很多，比如如何使用侦查手段，但是夏懿空却很清楚，她帮了我很多。
这也是，以前也是，这个来历不明，神神秘秘，又神神经经，总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好像什么事情又全部计算在心的矛盾感，就和她自己经常说的一样。
“如果你觉得，那就是，如果你不觉得，那就不是。”
操纵全局的神秘女孩儿，明明很强大却选择接受我这样弱小的玩家，明明讨厌麻烦，却总是因为我的事情一次次的奔波劳累。
“你是爱上我了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夏懿空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道，语气很妩媚。
我知道她又是在调戏我，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吧。
所以，我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想谢谢你而已，谢谢你帮我的忙。”
“模棱两可的回答，真不是男人呢，进去吧……让御姐呆在这里吧，他不可能对你造成伤害的。”夏懿空让出了半个身位，我走了过去，她拦住了御姐，把御姐抱在怀中。“里面的情景，还是不要让小孩子看到为好，否则会做噩梦的哦~”
“小孩子也是你吧，你还没成年呢。”我打趣道。
夏懿空哼哼一声，表示自己不在乎什么成不成年的。
转身，朝着夏懿空身后的工厂库房走去。
每走一步，大脑就会越加的平静，当走到库房的入口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冷静地可怕了。
愤怒？
没有。
兴奋？
搜索不到。
有的只有将要报仇的欣慰吧，夺走了我的1000金币……
还杀死了骡子的仇。
走进库房，我的嘴巴微微张开了，一种恶心的感觉从胃部翻涌而出，胃液差点呕吐在地上。
双手捂住嘴巴，弯下腰使劲的忍受住。
恶心……太恶心了……
明明身体已经变成一团烂肉了，明明被折磨得双眼已经没有了身材了，明明根本不成人样了，可是却依然活着，精神崩溃的嘻嘻哈哈的留着泪的双眼，傻傻兮兮咿呀咿呀的嘴巴……
这是那个杀死骡子的青少年混混么？
这副惨样，哪有当时挑衅的时候的意气风发？
按耐住恶心的感觉，抬起头强迫着自己看着库房吊钩上勾着的一具还活着的烂尸，鲜血混合着不知名的体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血肉，不是血肉，鲜血，不是鲜血，人样也不是人样。
他是遭受了夏懿空怎么样的虐待？
光是看看，我就不敢去想象了。
夏懿空，她或许比我想象的更加的冷漠，漠视生命。
“噶……嘎嘎……”吊车车钩别扭的响了起来，勾着他身体的钩子从空中掉落流了下来，他的身体也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不过，依然没死。
还是没死……夏懿空给他做了什么，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去？
“下不了手么？”一个男性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男性？
我警惕的转头看去，卡到了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站在我的身后，手中摆弄着一个遥控器。
那个吊钩的掉落，就是他操控的。
“不要怀疑我，我是夏小姐的队友。”
“队友？”
“恩，玩家是可以组队的，到达一定时间后，所有的游戏都会变成组队参加，夏小姐应该是想让你加入我们吧，所以才会这么努力的培养你。”男人平平淡淡的说道。“初次见面，罗立空先生，我的名字叫做李东华，一名普普通通的程序员。”他跟我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后，走到那一滩烂肉前，伸手抓起随手扔在我面前。
“罗立空先生，现在可以杀掉他了。”李东华的一曲一直很平淡，或者说这个IT男的眼神也是那种平平淡淡的。
不是冷漠，只是平淡，看什么事情都没有激情，没有欲望。
那么……他是为什么参加这个游戏的？
不知道，神秘的夏懿空，神秘的李东华，还有那神秘的小队……
现在不是管那个的时候，闭上眼睛，重新睁开，地上只剩下一个头，头部以下全部消失的那个青少年竟然还活着。
心中有些震撼，也很想干呕。
可是我知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拿起武器，杀了他，把他杀死，为骡子报仇。
“罗立空先生，请在杀死他之前先申请战斗。”
李东华提醒了我。
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表，与此同时，李东华戴上了一个手套，看到那个手套的时候，我又想吐了。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人皮吧……手掌被剥落下来制成的手套。
“请不用在意，用户手表必须依靠用户的指纹和体液才能启动。”他说完，按下了接受战斗。
之后，我选择了虚拟战斗，淡灰色的屏障从我和面前烂肉弹射出来，组成了一个仅仅不到一立方米的空间。
不过已经足够了，只是杀死一个毫无作用的人而已。
蹲下，拿出匕首，对着这个只剩下头颅的青少年混混的脑袋中心。
“去死吧。”
没有激情，没有复仇的欲望。
匕首的锋利的刀刃刺穿头颅，穿透他已经被敲碎的颅骨。
“嘀嘀嘀……”
“战斗结束，胜利者G10000罗立空，获得15000金币。”
战斗结束，把手表按在了他的血肉上，看着金币的数额多了100金币。
“啪嗒……”虚拟空间破碎，恢复了现实的世界。
李东华看到了地上的尸体不见了，看了我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罗立空先生~”熟悉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不用转身就知道是夏懿空那个女孩儿。
夏懿空带着御姐走了进来，嘻嘻一笑。“我送你的礼物还满意么？你说你要亲手杀了他，我就只把他打残了~”
“恩……谢谢。”
“没有别的报酬了么？”
“……你想要什么？”
“亲我一下怎么样？”夏懿空踮起脚，御姐使劲的拉着她。
她嘿嘿一笑，看到我有些无语的面孔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
温柔？
“罗立空，就算所有人都会背叛你，我也会留在你身边的，我保证。”
这算什么话？
告白么？不，不是的。
从她的双眼中，我看到的是比恋爱更加浓郁的感情。
我……和她真的发生过什么么？可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不用想了~刚才只是我瞎说的而已，就算是你如果拖我后腿了我也会杀了你的~所以啊……”她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努力变强大吧~”
“好了，现在也很晚了，再不回去作业都写不完了，我先走啦~”夏懿空说完，转身，飞快的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她没有走多远，走进了一个墙角中，摸着自己的胸口使劲的呼吸着。
“快要控制不住了呢……罗立空，你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尽了啊……明明以前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