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芸,令狐充想起这个女人心头就一热,脸颊微红,整个人就如同喝了山阴甜酒的微醺状态,心情立刻大好起来。番△□▽△.◇
这是一个让男人陶醉同时又尊敬的女人,她的每一个眼神,乃至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无比动人的故事。她的身段,她那漫天狂卷的水袖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个女人只是在最近一年才异军突起,而且一开始是在荆楚傩舞盛行的地方,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她之前,百戏家也有三位被称为“大家”光荣称号的,这些大家每每出现,必然引来万人空巷,有穷困者愿倾尽一生积蓄而购得一张入场卷而此生足矣,然而以令狐充的专业目光来看,另外三大家跟这商秀芸比起来了,还是差了一大截。
这个女人卸下妆来走到人群中,你不会觉得有多出色,但是化妆走上戏台那一刹那,就像整个点燃,光芒四射。
商秀芸在排戏的时候令狐充就注意到许多人都偷偷打量她,而且都不敢正眼看,就好象正眼看那么一眼就拔不出来了一般。☆▽番□茄△网.▽
没错,她能把人瞬间带入戏里面去,跟戏里面的人物一同经历喜怒哀怒。这种感觉其他戏家的三位大家或多或少也会有,但绝对没有这么浓重,这么真实。
一幕戏的高氵朝处,观者会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戏的差别?!
令狐充知道百草班的班主喜欢商秀芸,令狐充也不否认自己内心的喜欢。然而这样的女人天生适合在舞台上,把她娶回家,那商秀芸就不是自己喜欢的商秀芸了,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这是人与人之间很奇妙的感觉,商秀芸清晰地向世人昭示着:她的美,只能远观。
昨天晚上梦中醒来,令狐充心里忽然涌上一种奇妙的感动,跟商秀芸生活中同一个时代,实在是件幸事。
商秀芸的魅力绝对是通杀型的,因而在令狐充的原先那排当中,商秀芸出场的一折戏就是压轴戏,后来被太子提出由他提供压轴,让令狐充很是郁闷。番☆茄小△说△△网.▽
现在好了,总算是失而复得。
想到这,令狐充眼睛一亮,世人何以解忧,前朝曹公说唯有杜康,等到商大家水袖一展,恐怕就要改说辞了。
这就是令狐充的杀手锏,在保证安全以及节目的可看度,满足各方面利益诉求之外,他还要有一点创新,有跟往年不一样的地方,而商大家被他挖掘,并隆重推向建康城的“娱乐界”,也就显现出令狐充个人的识人之明以及对艺术的欣赏力来。
午时一过,令狐充背着手出了正厅,听到有人议论早上暴动的事,心里有些惊讶,随口问了几声。
听手下们说,看来事情还闹得挺大的,不过很快被扑灭了。
令狐充仔细回想了一下,早上的时候居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虽然暴动生在都城外,但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一点都没听到,大概自己对夜宴的事想得太过投入的缘故。番茄小□△说△○网.□
按照原计划,现在就要分批次进建康宫。
之所以这么早,说白了就是要经过“安检”,这个环节所耗费时间颇多,然后就是太极殿前广场需要相应做一些布置。当然,主要的布置已经结束,但还需要一些临时的背景。
令狐充整幢肃容,出了太常寺府衙,坐上马车,脸上的肌肉依然有些绷紧。望着窗外徐徐而过的景致,令狐充吐了一口气,心道:准备了一个月,终于要见真章了。
年年除夕夜都有夜宴,但规模不一,往年只有太乐署的雅乐,今晚不同,还有鼓吹署的俗乐,先雅乐而后俗乐,这就是整台“晚会”的节奏。
与民同乐,就是通过后面的俗乐来完成这一任务,最后达到雅俗共赏的目的。
想着想着,令狐充闭起眼,耳中好似已经响起那些熟悉的声乐,禁不住手拍打着膝盖打着节拍,始终皱着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开来。
这个时候,小长干的总捕头赵子云挎着吞云口袋刀鞘,站在金陵宫前,他的身后是他的衙役兄弟阿三、幺四。番茄◇▽▽▽.△
赵子云今年三十三岁,但很少人知道,因为他的样子实在给人有五十岁上下的感觉,额头上尽是一条条深深犹如犁过田的皱纹。
坊间流传过一个关于赵子云的笑话。据说夏日有一次赵子云在东升酒楼喝酒,不知道他身上沾染上什么臭味许多苍蝇总围着他转。赵子云最后搞得很郁闷,于是一边和同仁喝酒,就一边皱眉。皱一下眉就夹死一只苍蝇,有时候还夹死多只苍蝇,让观者叹为观止。
赵子云到金陵宫来是拿人的。
金陵宫他知道,就是一寻常的医药馆,有四个人。与之相比,小长干有更多值得他关注的地方,诸如牛马市,这是整个小长干油水最大的地方。
商铺不算多,跟太庙、乌衣巷那些地方没法比。
不过寺院也不算少,油水更多,特别是质库的生意简直就是日进斗金,不过寺院的质库不是赵子云这等人所能插手进去的。
有时候喝醉了酒,赵子云也会拍拍桌子,瞪着眼睛,说他祖上是赫赫有名武神的赵云赵子龙。每当这个时候,也就阿三与幺四一脸崇拜地应承,其他人不当一回事。
醒过来时,人们常常以此取笑,赵子云也只是笑笑。
金陵宫有乱党,跟早上的暴动有关,赵子云不是接到举报,而是上头直接派他拿人。
“有人吗?!”赵子云扯着脖子大声喊,目光炯炯。
金陵宫门面很小,墙壁上没油灯又是背光处,因而里面黝黑。
赵子云瞳孔放大,他能夜视,因此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柜台,靠墙壁的整整齐齐的抽屉,旁边是一梯子,里面是一个厅,那是前厅,前厅左右有间,还有后厅,一瞬间,金陵宫内类葫芦形的结构就清晰地浮现在赵子云脑海里。
他感觉有些不对,太静了!
人呢?
“有人吗?”赵子云又高声呼了一句。
真有乱党,就只派他们三个过来,是高看自己,还是让自己送死?
大人们对于扑灭暴动觉得理所当然,并没有深想,似乎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但赵子云却感觉到一丝不对。
他意识到这次暴动是精心筹划的,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赵子云这样判断,却没有告知上官,因为他知道,说也白说。
金陵宫跟这事有关系?
赵子云苦笑了一下,醒觉自己又犯老毛病,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拿人,带走,交差,做完这些就可以了,然后晚上喝酒,晚上上妓院,再然后一个人回家。这就是老光棍的一天,一人吃饱,全家安康。
但是,能拿走人吗?赵子云心里忽然问自己。他忽然觉得没底,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