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祁门主(1 / 1)

感情这一桌子坐的三个人都是即将面临魔教毒手,或者已经遭受魔教毒手的高危人群,许持看看这两人,一个是皇亲国戚武林天骄,一个是富可敌国名门之后,就算自己再窘迫再寒酸,那地位也瞬间被提上去了,这就是队友的力量。

段无量眼神几变,最终无奈地垂下双眸:“欢喜,这事儿恐怕你还是不大了解,待令尊身体好些后可否让我们当面询问一番?”

在许持看来,段无量同祁欢喜的关系是非常熟络乃至要好的,眼下段无量说出这话,摆明了在指这事儿非常严重,小伙子你要是不敢下决心那我就得和你老子谈一谈了。

祁欢喜难以置信地看向段无量,脸上写满了卧槽?

持哥懂这种感受!和他第一次听段无量解释魔教的阴谋之后是一样一样的!

可他也知道,段无量口中祁欢喜不大了解的事大致就是舍利子了,这的确是重中之重,所以他连忙开口道:“祁少主,佛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况且……可能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需要调查。”

祁欢喜变了好几个脸色,最终深深看了眼许持,重新对段无量道:“无量,你该知道我爹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防止外族心存间隙,我一直声称他感上风寒不便见客,但今天我实话跟你们说,他如今已经病的连我都认不出了,哪怕他心里知道你们想查的东西是什么都指不出来。”

段无量微怔:“祁伯父竟病至如此?”

许持也愣,差点脱口而出:病的连自家儿子都不认得了?

“正是,请了许多大夫也无济于事,所以同阿禄买下那些药草之后我才会刻意让他向许少侠你带句话,若是有龙心草的话我们也收,无论多高价格。”祁欢喜定定地看着许持,眼中饱含无限期望。

许持能说他有龙心草吗?肯定不能啊!

这玩意儿的稀罕程度直逼葵花宝典,价值□□起死回生,位于极寒之地,正常来说一年就生长几株,错过三日摘采时间就自动枯萎,是个人都想要,但得到的如果没实力保管就没一个好下场,哪能被他这么轻易就能拥有?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被段无量投喂了这样一颗丹药,否则一定会哭的肝肠寸断,怒骂他们暴敛天物。

“龙心草……祁少主说笑,此等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有,”许持心虚地别过脸,可一见祁欢喜那副悲伤的孝子脸他又于心不忍,于是加了一句,“不过我比较熟悉医理,如果祁少主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替老门主瞧一瞧。”

祁欢喜原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听许持这么一说两眼瞬间亮了亮:“许少侠还精通医理?”

许持难为情地笑了笑:“略微知晓一点,师傅曾在书籍中提点过一些。”

而他心中想的却是,他不能直接把龙心草拿出来,但他能在替老门主看病煎药的时候偷偷放入龙心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别人还会觉得持哥医术高超,简直不要太机智。

“哈哈,如此甚好,有许少侠出手,家父的病有望好转!”祁欢喜面色大喜,在他们看来,八卦门出品绝非凡品,于是他举杯畅快地敬了许持一下,末了似乎想起什么,探身微微倾身问道,“既然许少侠熟悉医理,不知可否替无量看看?”

许持举着酒杯的手差点没抖成中风:“哈?”

段无量没料到祁欢喜会提到自己,举着酒杯莫名看向他,祁欢喜微微笑道:“是这样,不知无量自己可曾对你提起过,他自幼身体虚弱,原本习武都困难,而今他虽然为了与魔教抗衡,逼着自己习武练功,可作为他的朋友,我却是知道他的身体始终没有多少好转,所以若是许少侠方便,还请帮无量多加调理调理。”

啊,原来是这样,许持恍然地点点头示意明白,段无量的身体他也曾听对方亲口说过,应该是天生体虚之象,如果用上好药慢慢调理应该不是问题。

结果他还没开心的好啊好啊,便听段无量沉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祁伯父的病情,无须在我身上费大多功夫。”

大神,你这舍已为人的觉悟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许持刚想说一点都不费事儿,给你也天天补一剂药就成,结果转头间恰好撞见段无量藏着丝丝寒芒的眼神……

嗯?

段无量那股充满寒意和敌意的眼神是看向祁欢喜的,不过转瞬即逝,祁欢喜接收到目光,鼻翼微动,似在冷笑,耸耸肩:“好吧,如果你坚持。”

许持把心头骇然藏起,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他碗里什么时候多了块桃花鱼?

“多吃鱼。”段无量的声音蓦然响起,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许持心尖儿微颤,抬头只见段无量仿若此前之事未发生般冲他淡淡一笑,净是温柔,他愣了愣,半晌没从那张笑脸里走出来。

段无量继续对祁欢喜道:“吃完饭我们便可去看看祁伯父,尽快解决是最好的。”

“听说你还请来了无果方丈?”祁欢喜托着下巴眯眼看这两人。

段无量抬眸看他一眼,虽已无方才那丝丝凌冽的寒意,却始终带着一股膈应:“人多些总是更安全,此次我们就是特意前来提醒你,并且查探是否有魔教消息的,还有一点务必警惕,当年段家和唐门都是因为出现了叛徒才被一举击破,你要注意祁门的人员动向。”

祁欢喜轻轻笑了笑,褐瞳微动不置可否。

这顿饭真是吃的心情太复杂,三番五次想插话都被两人之间的明刀暗箭给逼回去,许持不禁又要思考了,这两人难道真是一对相爱相杀的CP?

饭后祁欢喜带着许持和段无量去了家主的主宅,夜色当空明月高悬,入冬之后所有的花草都凋谢了,唯青的松柏显出的墨绿便是整个祁门的主打色,肃杀之气森严。

许持刚踏进院落便觉得气息太过压抑,他忍不住问道:“祁少主,祁门主是一直住在这里还是生病之后才搬过来修养的?”

走在前面的祁欢喜身形微滞,转过头认真回道:“家父一直都住这里,可是哪里有不妥的?”

许持皱了皱眉,七年来他在老神棍的书房中可谓看了个十全大补书,看相风水治病消灾一一俱到,听祁欢喜说老门主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也没什么事,他也的确没觉得这院落哪里不对,可就是一股压抑的气息堵在心头挥之不去。

“无事,我只是随便问问。”许持压下心头疑惑,终究摇摇头放过,与二人一同走进屋内。

徽州处于中原中部地带,入了深秋兼有南方的阴湿和北方的严寒,祁门是世家大族,此刻他们所进的屋中摆着一盆炭火,烛光冉冉熏得一片明暖,檀木雕刻的橱柜和贵重的瓷器静静在烛光和熏香中散发着它们独有的典雅。

内室的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床边立着一位身材颀长的女子,端着碗药徐徐吹着。

那女子听到响动,回头看见突然进来的三人似乎并未多吃惊,许持倒是心中暗暗吃了个小惊——卧槽,大美女!

“哥哥。”女子微微一笑,明眸皓齿照亮了整个屋子,一身淡紫的衣裙矜贵优雅,外面套着一件绣花缎袄,说不出的甜美温柔。

祁欢喜为许持介绍道:“舍妹祁念仙。”

她看到许持之后,面上微微惊讶,似乎在奇怪,带无量佛来看爹爹也就算了,为何哥哥还带了一个陌生人过来?随即她立刻猜到他们的身份,侧头笑道:“念仙见过佛爷和许少侠。”

段无量自是熟人,微微笑道:“许久不见,念仙又长高了不少。”

许持无语凝噎,就算你是邻家大哥哥但也不是夸人姑娘的吧,为了显示自己绅士又会说话,他打蛇随棍上,温柔一笑:“祁姑娘端庄典雅,久闻不如一见。”

祁念仙惊讶地睁大眼,最终含羞带怯地笑了笑,别过脸转身回到了床边。

段无量安静地眯起眼,看着许持仍傻愣愣站在那里,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

祁欢喜轻声问道:“爹好些了吗?”

祁念仙闻言摇摇头,面上难掩失望之色。祁欢喜叹了口气,转身对许持道:“许少侠,无量,你们也看见了我爹现在的模样,若是不能找到医治的办法恐怕实在难以同你们商议。”

“哥哥为了替爹找大夫,甚至连宫廷御医都请过了,还是于事无补。”祁念仙把药小心翼翼地喂给床上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语气里透露哀愁。

祁欢喜看向许持,眼中希冀不言而喻。

许持深吸一口气,暗地里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他走过去,一边接受着祁念仙惊讶的目光,一边摸上了老门主的心脏……

对,是心脏,不是手腕。

祁念仙站在他身边脸上神情复杂:“许少侠,你在做什么?”

“念仙,先别打扰他。”祁欢喜站在一边低声道,可他自己也微微皱了皱眉,平常的大夫给人看病都是把脉看相,许持怎么直接上手摸心脏呢,幸好这是他爹,是个男的,万一换成个女病患还不得闹翻天?

但是许持没想这么多,他对待人体的第一态度就是心脏为重,所以他首先用试毒手在老门主的心房四周仔细探测了一番,结果很诡异地发现,这是中毒,并且已经蔓延到了心脉,根本不像他们口中的病入膏肓。

老门主白发苍苍,脸上尽是枯槁之色,眼袋深黑,久病不愈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垮掉。

于是他心直口快道:“祁少主祁姑娘,门主这不是病,是中了毒。”

那一瞬间,在场的另外三人脸上都失了颜色。

“不可能,所有大夫都说我爹是因为常年劳累导致的身体衰竭,为何突然会中毒?”祁欢喜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询问,语气急切。

许持却坚定地告诉他:“一群庸医,祁门主体内的毒少说也堆积有五六年了,这么久以来一直无人认识到这点,药下的不对,自然越发严重。”

祁念仙被他认真的模样惊到,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爹极少与人结怨,谁会给他下这种难以察觉的毒,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段无量沉默半晌,沉声道:“欢喜,立即停药吧,许少侠不会说错。”

祁家两兄妹惊愕,同时看向躺在床上的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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