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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是来报仇的。
想到这里,凌三郎反而没有了别的动作,丢出了一个匣子。
接下来,匣子又被扔到了地上,朴素无华的表面,似乎又什么都没刻上去。
一行隐约的小字,却随着匣子的掉落,而出现在了白芷的眼前。
因为看不太清楚,所以白芷让甄柔捡了起来。
凌三郎这才说道:“就是一个破盒子,里面除了一本医书之外,什么都没有。还给你也没什么。”
白芷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个盒子上那行小字看。
很奇怪,是字母文字。
她努力回想,才认出,这几个字,非但是字母文字,甚至还是拉丁文。
细细研读了一会,才在心里讲这行字看出。
我爱我师,我更爱真理。
这——
她心中大为震动,先不说这个世界有没有拉丁文,但是这一句话,绝对是来自她那个世界的。
怎么回事?自己的死去的娘亲,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盒子,上面还刻着这样一句话?
白芷又捡起这本医书,医书反而稀松平常,不过是前几朝的错刻版本。
怪不得凌三郎赎回去之后,并没有怎么动这个匣子,里面的医书,也还是没有翻动过的样子,至于这个玉匣子,不管是哪朝哪一代的,那也是这具身体的。
这具身体的东西,那就是她的。
凌三郎看了看白芷离开的背影,掌柜的又走了过来,靠在他的边上:“少爷,这,这又该怎么办?”
报仇?
自然是要报的,只不过不能这样傻,把自己推到前面去,坏了凌家的名声。
外面下起了淅沥淅沥的小雨,白芷走到了中堂前,却被杨涵抓住了自己的脚。
她没有动,也没有踢开这一只手,此刻杨涵的另一只手臂,果然如同白芷所说,已经僵硬了。
凌三郎走了过来,见到了杨涵的另外一只手,倒是深深地打量了白芷一眼:“他的右手已经不能用了,不断的话,只怕要牵连到手臂外的筋肉。”
杨涵声嘶力竭的叫声回荡在这凄风苦雨吹打着的宝芝堂里,分外的骇人。
这一声叫完之后,他再也起不来身。
因为凌三已经将他的右臂,全部劈了下来。
此刻已经血流如注,杨涵也痛晕了过去。
“这也是为了救人。”凌三淡淡的扫视了白芷一眼,当下就叫人把杨涵抬下去。
“白神医,你的心,可真狠啊。”
白芷却笑了一下:“彼此彼此吧。”
他能不眨眼就断人的手臂,只怕心也不会太好。
“杨涵他早就偷盗了我的手稿,送到了书局,只怕这会儿功夫,已经开印了,你说他把我的书,送到书局去,不知有没有印上我的名字?你要不要猜一猜?”
凌三眼神微闪。
凌家老祖派他来,不过是因为只是把白芷当成了一个小人物而已,老祖也早说过,凌七在京城都能死,这件事情蹊跷。
对白芷报仇,只不过是顺带而已。
哪里知道她还真的心狠手辣呢。
上次见她喝凌七比医术时,可没这么得理不饶人。
人,真的是会变的?还是,她本来就如此,只不过原来是遮掩过了锋芒?
凌三思绪纷飞。
杨涵是倒了,可是宝芝堂还在,只要宝芝堂在一天,杨神医,牛神医,候神医,都会层出不穷,这并不成问题。
可白芷却抓住了宝芝堂的声誉,穷追猛打。
再来几次,只怕宝芝堂真的是摇摇欲坠了。
传出去只会说宝芝堂的大夫没有医德,连别家的手稿都敢偷了占为己用。
这种事情——
凌三郎的思绪沉浸了下来,那一点慢了半拍的心跳,又开始作怪。
他深深地凝视白芷在细雨中的背影,打着一把油纸伞,似乎像是一卷泛着墨香的美人画。这副绝好的风景图,却被自己的坏心情破坏了。
这样的美人儿,却偏偏是个毒女。
认识到这样的事实,他的心又好像被拧断了一样。
从京城完成任务回到凌家谷,他的失眠症越发严重了,他知道这的确是病,可是——他不想治。
因为每次发病,他都会想到这个女子。
就像是刻在了脑子里,一副画面一幅画面这样的回放。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老想起白芷。
却在听到老祖要他给凌七报仇的时候,问了句,对象是谁。
知道了是她。
心里就像是失落了什么一样。
凌三发了狠,说道:“看来她是想要刊行书稿的,否则何必计较手稿被别人先刊行。让书局继续印。印上她的名字,这本书,印出来也是惹人唾弃的。”
“对了,多花点钱打点,把她正经要刊行的,给打压下去。”
这一个计策,也是偷龙转凤。
这样,印出来的版本,是经过他改动的。
而不是她自己写的。
等到刊行出来,只怕就是真的失去了先机,怎么解释都不行了。
凌三捏了捏拳头,撇去心头那一缕淡淡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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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主。”
“凤主。”
叫了好几声,赵凤麟还是没有反应。
小和尚推了推他:“凤主,玻璃窗子已经做好了,您要不要过目?”
赵凤麟眼睛盯在地图上,刚刚教训过那几个兵油子的头儿,如今还在思考中。
但是小和尚却发现了端倪。
这根本不是什么思考嘛。
地图上的几个朱笔圈圈点点的,怎么这么看,这么像一个人头的头像呢?
再加上最后的这几笔,可不就是白大夫么?
这,这样真的好么。
这可是唯一一张完整的舆图了。
小和尚在心里这样吐槽,而且,凤主随手画的,也太像了吧,到底在心里临摹了多少遍啊。
赵凤麟的眼光扫过来时,他吓了一跳,假装眼光没有落在这图上,回过头去,若无其事地挖了挖鼻孔。
七杀闯进来的时候,就是这种场面。
“凤主,那个,那个狐狸不见了。”
“哪个狐狸?”
赵凤麟哦了一声,不做声。
“没事,我送走的。”
这句话,倒是没人听懂。
而赵凤麟的手指,却轻轻摩挲上了纸上画的肖像。
让你冷静冷静,芷儿,下一次回去,就是娶你了。
赵凤麟将这一幅舆图挂在了墙上,双眼之中,全是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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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方的白芷,打了个喷嚏。
“师父,您没事吧?”
穿着了男装的甄柔这样问道白芷。
这时候,两人已经身在黑市了。
黑市不过就是拍卖药材的地方,只是白芷用现代语言形容了一下。
这里是京城闹市处的一家赌馆。
外面是赌馆,里面却是清幽的小院子。
乔装改扮的是甄柔,白芷却仍旧是作妇人装扮。
她带着钱财来的。
正是奔着其中的一味换花草来的,这换花草,说比不上什么神药,却是她日后大手术要用上的一味药。
如今她已经发明了青霉素,链霉素,吊瓶,然而还是无法进行手术,其中之一,就是麻醉后的拮抗剂不到位,这一味换花草,异常珍贵,听闻是苗人圈养在山中,世世代代都使人看守,无人能去盗采的。
也就是说,只有苗地有出产。
自然珍贵。
为了给玲珑预备着,她把大笔的银两,全部都捧了出来。
也许不够?
但是换花草虽然珍贵,到底没有什么人知道它的功效。
那就是收敛伤口,提神醒脑,可以说是抗麻醉的最好草药,甚至还有人用来戒毒。
比如说中了阿芙蓉的毒。
只不过,知道阿芙蓉效用的,少之又少。
这家小院子里,倒也是济济一堂,大多都是医馆或是药厂的。
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药,也只有他们才会用到平时用不上的稀奇古怪的药材。
甄柔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卖药黑市。
通常一种药材,只不过是在药铺里见到,如今看来,反而是价高者得。
这种天然朴素的黑市,还有一种作用,那就是交换大夫和医馆之间的成药。
白芷在每一张小桌子上看了一圈,有的在卖行军散,有的在卖自己研制的乌梅丸,要么就是在卖什么壮阳膏。
“这些都是无用的,什么淫羊藿肉苁蓉,真以为做了一个这种,就能金枪不倒了?也得看是什么症状不是?”白芷指着那壮阳膏和甄柔说了一通。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也不小。
却偏巧被做这壮阳膏的大夫给听见了。
他正兜售着膏药,却被白芷这样一通话,给搞得停住了动作。
他忍不住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女巫医?不懂就别装懂?我说,你不知道要把自己的药丸卖给这毕方赌馆,才能进入里面买黑市的药材么?”
白芷倒是没听说这一截:“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才行呢?”
那个大夫看着不像是京城本地人,指着这毕方里面最高的一间小楼说道:“你以为这只是让我们交流医术么?咱们摆出来卖的药膏药丸药方,大半都是给赌馆的人给收走的。他们有人懂这个,专门收了回去研究,若真是好的,才会请你进去。”
这话说的,高高在上,是不是还翻着白眼看白芷,显然是把白芷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白芷点了点头,让甄柔把自己的药囊解开,找找看有什么自己做过的药丸药膏之类。
她本来就没准备什么,不过好在她有习惯随身带点儿药。
找了不一会,她眼睛一亮,可不就是这些了嘛。
应该能评价高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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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疼的像裂开一样,蹲在电脑前三四个小时,也才写了三千,对不住大家,我不想做三千党,本来已经提高到每天六千的速度了,结果呢,一生病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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