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见到公孙大夫站在门边看她诊治,脸上颇有些羞惭之意,便不再理他,将方子放下,嘱咐白崇仁:“立刻去宝芝堂配上好的人参,最好是百年老参,切片,快些。”
接着又吩咐王氏去了最近的药铺抓一些寻常的药来。
宝芝堂的药材,是京城最地道的,虽然贵,但是贵的有道理。
说是一百年人参,绝对不会少了一年,连一天,都不会少。
白崇仁哦了一声,刚要出门,此刻白若在床上突然停止了抽搐,整个人静止了下来,白芷知道不好,便将金针全部扎在了她的心脉处,给她稳住心跳。
接着留下来的一块区域,她一直在给白若做人工除颤。
见到白崇仁愣愣的,白芷大喝一声:“快!”
公孙大夫也被她这一喝惊得回过神来,当下出声:“白御史,你莫急,我这里有五十年人参,是我随身带来救急用的。”
白芷听闻,立刻拿了过来。五十年人参,也算不错了,现在救急,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人参切片,让白若含在嘴里。
人参是大补还阳的药物,白若是热毒,用人参吊命,那一般都是年老体弱,体内快没阳气的人啊——
公孙大夫很不解,他见白芷手法利落,人参切片,厚薄适中,一片人参大约让白若含了不到一刻钟立刻换了第二片,接下来越换越频繁。
但是很奇怪,白若的脸色,不再那么白的可怕,手指尖的青色,也渐渐消去了。
白芷摸了摸脉搏,虽然弱,但至少有些规律了。证明白若最后一口阳气,还是吊住了。
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白芷舒了一口气,见王氏配了药熬好了端过来,浓浓的热热的,便立刻捏住了白若的脖子,给她一气灌了下去。
灌下去没多久,白若的身上就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跟最开始出的汗不同,现在的这一层汗,不再是冷汗,而是热热的汗。
此刻白若的高烧仍然未退去,但是脸色平静,发着汗,看起来不再那么凶险了。
所有人心里都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公孙大夫也是又惊又奇,对白芷的几下按压,一个金针阵,还有那喂的参片,就将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感到很是不解。
他于是走近给白芷打下手,顺便也摸了摸白若的脉。
他逃离白家时曾经摸过白若的脉,那是根本摸不清什么路数的脉,所以他才着慌,知道不好。
中医诊脉入门,就连药童都知道,脉急而洪,是体内有热,脉缓而慢,说明是体内寒凉。
当时的情况,也不知道是热还是凉。
他满以为自己给白若开了清凉解热的方子,至少会好转一些,却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如今一摸这脉,却又回到了最初,不再那么杂乱无章,能感觉到脉搏有些急,是热毒。
白芷见他满脸震惊,便说出了自己的总结:“你开的药方里,一些清凉解表的药物,加重了剂量,按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因为她也是得了热症。尽管她身体虚弱,毕竟不该严重到这个地步,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但是有一味药,你不应当用。”
白芷指着药方上的几个字。
公孙大夫看了看,脑子嗡了一声,那几个字,正是安息香。
安息香作为一味芳香开窍的药物,味辛,苦,平,入到这些解热毒的方子里,只不过是让她行气血,让自己的寒性药物,更好地深入她身体中,发散药性。
可是白芷这么一指出来,他也隐隐约约觉察到,似乎真的就是这味药的问题。
可是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
他是治疗痘疹方面的专科大夫,用惯了的方子,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用这个安息香,也是顺手了。哪里会想到,这味药,会造成病危呢。
白芷见他尴尬脸红,一边再给白若重开药方,一边给公孙大夫解释:“你开药之时,并未注意到,她的阳气丧失了一大半,药方里有一味安息香,加倍剂量的,你可曾想过,芳香开窍的药物,虽然行气血,但却是耗气的?”
也就是说,本来白若的阳气就没多少了,还给她喝下了加倍消耗掉阳气的药物,那么阳气只剩下最后一口,身体只剩下阴气了。自然病危,自然是死症。
白芷也不和他扯现代医学理论,光是这么几句话,就足够点醒公孙了。
他也是恍然大悟,诊脉之时,他的确未考虑到病人阳气已失,更加没有想到,安息香属于芳香开窍,但是又加倍消耗阳气的药物。病人阳气不再,自然——
“那么大夫你现在,这是?”原本抱着瞧瞧看的心情站在这里的公孙大夫,也不由得站直了身体,朝白芷拱拳头相询。
“既然已经还了阳气,那么我继续消除她体内的热毒。她的热毒已经窜行到体表,身体的脏腑,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热毒存留,反而是被你的大剂量寒凉药物给损伤了,我如今,在给她开温补的药方。”
方才让王氏给白芷服下的,也是一些升阳理气的药。
按道理病人脱离了危险,应该继续攻热毒才是。
这可真是反其道而行,公孙大夫也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但是白芷开出来的,的的确确是都是一些普通的干姜之类的温补药材。
干姜温补,附子理气,虽然简单,但每一味药都不失却其作用。
此时天已经夜了,白若服下白芷温补的药方,已经接近大半个时辰。
说来也怪,温补的药物服下没多久,白若的汗,虽然在出,却没出的这么快了,渐渐的,高烧也降了下来。
公孙大夫多次摸她的脉搏,也觉得脉搏逐渐有力起来。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情况——
因为夜深,他不得不离去,知道白芷明日还要给白若换药方,他连自己的来意也有些忘了,直说道:“我明日再来,还请白神医多多指教。”
公孙大夫马失前蹄,如今又如醍醐灌顶,顿觉自己先前医术之浅陋,准备趁着明日白芷给白若攻除热毒,再来“偷师”。
幸而白芷对这些偷师不偷师并不计较,在她看来,医术深浅,并非一日之功,而要靠大量细节的观察和判断。光是看人的阳气高低,也是一项很难学到的功夫。
反而是白崇仁,在门口和公孙大夫寒暄送别的时候,嘴角微微带着一点笑意。
他也算是开了眼界,与有荣焉。
------题外话------
穿越成村姑?不怕,咱有家人疼爱!
几间破草房,没钱?不怕,咱有医术,会种花。
极品亲戚找上门?不怕,咱有斗鼠术。
本以为坐拥万亩良田,富贵豪宅,便可潇洒人世间。
谁知打哪冒出来一个妖孽男,硬拉着她继续奋斗。
无语问苍天:她的米虫生活啊,什么时候才能来到!【望门农家女】/飘絮纷飞
文荒喜欢种田风的可以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