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琉璃就这样听到一段国家与国家的“君子之交”,只是,对“北狐国”和“狐吟刃”充满了困惑,狐狸的国度?狐狸唱歌?这是什么名儿?国王也是狐狸?呃……不太可能吧。
朗清疏一看璃小兔的傻样,就知道她又想歪了,说道:“鹘鸷盘旋的高山之国,称为北鹘国,鹘是北鹘国的徽记。”说完,就在宣纸上写下“北鹘鹘吟刃”几个字。
贝琉璃眨巴眨巴眼睛,佯装无事地问道:“鹘吟刃和游吟剑又有什么关系?”
朗清疏继续解释道:“凌铸师不负重望,打造出了一模一样的鹘吟剑仿制品,陛下将仿制品命名为游吟剑,意指夏澜北鹘同吟同盟,这就是贡品游吟剑。”
“既然游吟剑造出来了,不论外形还是工艺都很好,为何凌铸师还会因此入狱?”贝琉璃很不明白。
凌挽情说道:“游吟剑的要求十分严苛,外形、尺寸、锋利度必须与鹘吟剑完全相同,宫中派来铸师和饰品工匠,还带来了所有的原料和详细图样。看到图样以后,才知道鹘吟剑是一柄双剑,难度再次加倍。”
经凌挽情这样一说,贝琉璃对游吟剑的制造过程非常好奇。
可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贝琉璃就被铸造术语、古代尺寸、上百道工序名称给淹没了。
即使朗清疏知道游吟剑制作的大致流程,听了凌挽情的讲述以后,也忍不住为凌松寒捏了一把汗。
据他所知,凌松寒是个豁达随性的人,与闲云野鹤相差无几,对铸造品质的追求极高,唯独对时间和期限完全不在意。
因为仿制鹘吟剑的难度极高,圣上给的期限十分宽松。万万没想到的是,凌松寒将十分宽松的期限拖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当时,他还是刑部侍郎,比试剑锋时,软剑的锋利程度仅次于鹘吟剑,这让圣上喜出望外,追问铸剑之人,才知是清泉县凌松寒。因此,宫中铸师自叹无能以后,仿制鹘吟剑的任务才会落到凌松寒头上。
凌挽情讲述完制作过程以后,又说道:“终于,第五把游吟剑的锋利度和外形都无可挑剔了,偏偏佩环出了一些小问题。就暂时放在了凌家铺子,准备第二天一大早重做两个换上,就可以让宫鉴司的人带走。”
贝琉璃听着铸剑一波四五折的经过,再看看凌挽情的神色,不禁问道:“又出问题了吗?”
凌挽情咬牙切齿地说道:“第二天一大早,游吟剑不见了。”
朗清疏和贝琉璃互望一眼,又一齐看向凌挽情。
凌挽情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继续道:“贡品游吟剑失踪,牵连关系甚大,如果不能如期上交,严知县罢官免职是一定的,性命能不能保住不清楚。所以整个清泉县被翻了个地朝天。”
朗清疏仔细回忆了一下,问道:“游吟剑是按时带回国都城的,应该是很快就找到的。”
凌挽情愤愤地说道:“幸亏很快,不然我爹爹连命都没了。”
贝琉璃好奇地问道:“最后在哪儿找到的?”
“富户殷山雄的殷宅书房的暗格里。”凌挽情恨得牙根痒痒。
“啊?”贝琉璃大吃一惊,问朗清疏,“偷窃贡品罪怎么处罚?”
“主犯死罪,从犯流放。”朗清疏也吃惊不小,这殷山雄到底是何许人,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我爹爹和殷山雄是好友,我与殷素云年龄相仿,自幼相识。那日,殷素云说,她家去了一位珠玉宝器商人,已经住了几日。我无间中是入书房,就见殷山雄与商人在讲价,说红珊瑚多少,玳瑁镶嵌多少,金帛缠丝多少,说的就是游吟剑。我冲出书房,将街上四处搜巡的王捕头拽进来,游吟剑才得以如期交付。”
朗清疏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游吟剑丢失与寻找都有着太多的巧合,还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处处蹊跷与可疑。只是从凌挽情的神色来看,她并未说谎。
贝琉璃微微摇头,实在太可怕了,挚交好友偷剑转卖,又问道:“听说殷山雄是清泉首富,他犯不着惦记贡品吧?这罪名太重了。”
凌挽情的眼神尽是悲愤,说道:“不,他偷游吟剑,是要置我爹爹于死地。”
“殷山雄与你爹爹是好友,为何要这样做?”贝琉璃完全听迷糊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凌挽情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仿佛下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说道:“朗公子,璃公子,我爹爹有一个箱子藏在地下洞穴里。你们跟我去看看吧。”
朗清疏问道:“殷山雄想谋这个箱子,才如此陷害你的父亲?”
凌挽情用力一点头:“二位公子,请吧。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是值得我信任的人。”
朗清疏迟疑了片刻,说道:“如果这个箱子十分重要,我们不适合在白天去取。你只需要告诉我箱子在何处,深夜去取比较适合。”
凌挽情点头同意。
夜深人静,雷捕头和凌挽情自朗宅的暗门出发,直到丑时才回到朗宅。
卧房里,矮几上摆着一个长长的包裹。
凌挽情拆了一层又一层的包布,最后出现长一尺有余,宽六寸的小箱子。
朗清疏仔细察看着箱面,极常见的花藤图案,在花藤与花藤之间,隐约可见六只星星纹理。小箱子两端各有一个钥匙孔,却没有钥匙。
这是贝琉璃第一次看到朗清疏的惊慌和深深的恐惧,她不知道什么样的事件,才能让他出现这样的表情。却印证了她的想法,未来之路崎岖而危险。
半晌,朗清疏才开口:“这箱子不是你凌家之物,是从何而来?”
凌挽情一楞:“朗公子,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家之物?”
朗清疏没有回答,而是追问道:“将这只箱子到你家的详细情形,讲述一遍。”
凌挽情仔细地想了想,才缓缓开口,说道:“没错,这箱子的确不是凌家之物,是别人送给我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