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殊今个起得很早,索性携了本英文诗集,去花园散步。六月南国的早晨,日出时刻,一片流金飞舞,很是醉人。
这会儿静殊正倚在亭子围栏上,默念英文,阿原脆脆的声音飘入耳中:“小姐~吃早饭侬。”
声至人至,静殊抬头瞧她,或许是奔跑的缘故,阿原脸带着微微的绯红,小小的鼻子尖上还渗着晶莹的小汗珠,静殊微笑道:“急什么呢?从来就是个急性子。”
阿原坐在她身边,拿开她的书,举起来看,上面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写的什么,便道:“小姐,这是什么字啊,跟蝌蚪似的!”
静殊好笑:“英文啊。”
“英文?英国的语言么?可是,小姐你什么时候学的啊?”
“我在北平上学的时候就学会了啊。”
“哦,原来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是哪样?”静殊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却道:哎,我说我是在百年之后学的,你会相信么?
阿原点着头,反正她的小姐在她的印象中,样样皆精,几乎没有不会的,会这种白皮肤蓝眼睛才会说的语言,她也不奇怪。她有别的事要问,只见她慢慢放下书,抓起静殊的左手道:“小姐,今天徐家的人要来谈你和徐少爷的婚事呢!”
静殊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阿原摇着她的手道:“小姐,有些话阿原不知当讲不当讲。”
静殊抬头询问,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阿原这才道:“小姐真的愿意嫁给徐少爷么?”
“何出此言呢?”静殊问。
阿原皱眉:“老实讲,我感觉不到小姐有那种嫁人的喜悦,不光是我,夫人也是。”
静殊眨了眨眼,这才扑哧笑道:“原来是兰姨让你探我的口风啊。好你个阿原,你都不和本小姐一心了。”
阿原忙摆摆手,道:“哎呀,小姐,夫人是担心啊,但是,这次是我自己想问的。我是真的担心您嘛。”
静殊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道:“知道了知道了,咱们俩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我能不知道你吗?”
“那小姐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我愿意,你相信么?浩森不可否认他很好,不是么?”
阿原看着静殊的眼睛,审视了片刻,才道:“虽然阿原也觉得徐少爷很好,但是如果小姐不喜欢,阿原肯定是会站在小姐在这边的。”
静殊好笑:“不用站队来支持我,我选择浩森是经过深思的,不是一时意气。总之,放心吧,好吗?”
阿原还有疑问:“那为什么我总感觉小姐反应都很平淡呢?就没有那种。。。那种。。。很炽烈的情感呢?”
静殊终于笑出声,这阿原竟然都会用炽烈这种新词汇了?
阿原不好意思地要去捂静殊的嘴,静殊闪避着她,笑道:“哈哈,阿原你和小五有多炽烈呢?嗯嗯,小姐我嫁之前,也会把你嫁出去的,不要急哦!”
阿原闻言脸涨得通红,跺脚道:“小姐!”
静殊继续调笑她:“你和小五的事,也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兰姨前段时间还问我,你愿不愿意嫁给小五呢?我就想啊得找个时间好好问问你,谁知我这还没问,你这都已经承认炽烈了!这倒省了本小姐的事。”
阿原扑向她,揽住她的手臂,气呼呼地摇晃道:“哎呀,小姐,你还说!”
静殊瞧她既害羞又窘迫的,终于不再逗她,捏了捏她嘟嘟的脸颊,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那咱就说正经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我平淡不代表我就不愿意嫁给浩森啊。”
阿原靠在她肩膀上道:“小姐,虽然我年龄比你大,有时候我觉得你却比我要成熟多了。”
静殊也把头抵在她头发上,两人相依着,半晌才道:“静水流深的感情虽然不炽烈,但是却温和动人。所以,这也是人生的一种幸福。但是,我也很羡慕你和小五的倾心相许,所以我在嫁人之前,一定把你们的事情办了。”
阿原抬头看着静殊,眼里含着惊喜,道:“谢谢小姐。还有一件事就是,等你嫁到徐家我也要跟着去。我答应过夫人要一直照顾小姐的。”
这个时候还有随嫁丫鬟这一说吗?静殊不太清楚,但是不忍拂她的意道:“好,到时我会去跟兰姨说。”
阿原开心地点头,只要小姐愿意,只要小姐高兴,她就开心。
果然,上午不过十点钟左右,徐家家长徐氏夫妇和徐浩森皆正装出现在了李家。
静殊避无可避,只好一直呆在楼上书房看书,浩森陪她一起,两家家长则都在楼下商量着他们的婚期安排种种。
浩森自来李家后,嘴角就一直噙着笑,静殊瞟他一眼,道:“有那么开心么?像吃了糖似的。”
两人本来就是挤在一起看书,浩森听她这一言,索性把书放下,揽住她的肩膀道:“你说我能不开心么?今天来这儿的感觉跟平时的感觉不一样。”“怎么不一样?”静殊不理他。徐浩森挡住静殊的书,嗔怪道:“抬头看我。我说了这半天,眼睛都没抬一下。”
静殊叹了口气,怎么感觉徐浩森越来越像小孩子呢?她抬头道:“好吧。看你啦。你说怎么不一样?”
徐浩森眼睛一弯,高兴道:“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觉得一切将重新开始,你说能一样么?”
“西方有句话叫:Tomorrowisanotherday!意思就是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所以每天都值得纪念。”静殊故意跟他瞎扯。
浩森点她的额头,笑吟吟道:“你这小脑袋里怎么装这么多东西?英文比我说的还顺溜!我看你就是故意跑偏话题对不对?”
静殊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徐浩森目光闪着亮光,拥着她,深情道:“静儿。”
静殊被他这一声叫的心底一颤,微微抬头看他,嘟囔道:“做什么?”
徐浩森把她揽过来,吻着她绒绒的额发,却是不说做什么,只是连连轻声唤道:“静儿。”语言中夹杂着满足的叹息。
静殊心中一动,想起前世一位作家说的一段话:情侣之间,爱的那个永远忍气吞声,被爱的那个永远可以不付责任,坐享情意。爱和被爱就这样遥远,沉默的存在,都很无奈。
她承认她对浩森没有十足的情爱,但是她不会不负责任坐享浩森对她的一往情深,她定是也要对浩森好的,虽然那不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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