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湖上,一只轻舟乘风破浪前行。
这条小船借着风力宛如离弦之箭,半柱香不到的工夫九龙寨便遥遥在望。
南宫飞坐在船头举目远眺,好一座雄伟的水上营寨!
但见水寨正门足有十余丈高,正门两面高筑起十余座碉楼箭塔,数十艘大小船只一字排开,岸上无数旌旗迎风招展,远处阁楼房屋鳞次栉比,如此气势恢宏的山寨端的令人咋舌不已。
周老大等人被南宫飞制住,一路上战战兢兢不敢多言,此刻见水寨已在眼前,周老大顿时又精神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看了一眼南宫飞道:“前面便是九龙寨,韩寨主的脾气古怪得很,一旦进了寨中可就是祸福难料、再无退路了,望南宫老弟三思而行啊。”
南宫飞微微一笑,正待说话,就见水寨正门大开,一艘大船缓缓驶出。
这艘大船顶风而行却也不慢,顷刻间便到了近前,南宫飞定睛望去,就见船头上赫然站着一人,这人正是南宫飞从崂山太虚宫请来帮忙的玄玉道长。
玄玉道长身背宝剑傲立风中,一眼就看见了前方小舟中的南宫飞,心头猛然一阵,暗道:他来此作甚?
眼看两船相聚不足十丈,玄玉道长高声喝道:“南宫飞,你意欲何往啊?”
南宫飞站起身来,待两船将要交汇之时足下轻轻一点,身形似雄鹰展翅一般跃起,稳稳地落在玄玉道长的船头。
南宫飞深施一礼,还未开口就见玄玉道长脸色一沉道:“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只身前来?”
南宫飞道:“前辈,有件事我……”话还没说完,发现周老大的那艘小船早已驶出十余丈外了。
玄玉道长一转身,打开身后的舱门,舱内满满坐着二三十人,正是那群被九龙寨抓去的铁匠。
“施主托贫道办的事如今已经办好,九龙寨你不必再去了。”
此次决心前往九龙寨,南宫飞的本意是想办法接近韩世将,最好是能与韩世将见上一面,自己孤身一人,行动很是方便,若韩世将对自己青眼有加,能留在九龙寨中,便可慢慢设法查出玉鼎镖局的内鬼。
眼看周老大的船已经渐渐远去,这件事也只能暂时作罢,不过眼看这群铁匠终于能回家与自己的父母妻儿团聚,还是由衷地高兴,想到这里南宫飞再次拜谢过玄玉道长。
南宫飞道:“道长出马果然马到功成,但晚辈还是很好奇,那韩世将是因何对道长您言听计从的?”
玄玉道长发出一声叹息,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件事。
“你要记住,就算是我亲自出马,也只能帮你这一次,下一次贫道这张老脸就不管用了。”
南宫飞很是知趣,便不再问。
大船逆风而行,远不如刚刚那艘小船轻快,眼看还有一会才能登岸,玄玉道长见南宫飞手中握着宝剑,顿时来了兴致,他看了看南宫飞道:“你也会使剑么?”
南宫飞心中一愣,他会的那几招剑法原本就是偷学玄玉道长的诗文剑法,如今在鲁班门前岂敢夸口说自己会使剑?当下微微一笑道:“晚辈的这把剑就是个摆设而已。”
他哪里知道玄玉道长是出了名的武痴,对于各门派的武学都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这句话一出口,玄玉道长道:“方才你跳上船头的那身功夫绝非一般人能做到,不懂剑法的人手上绝不会有这么好的一把剑,来来来,与贫道练上几招。”
说着话玄玉道长一伸手从背后抽出了那柄古剑,也不管南宫飞是否愿意,说了一句“仔细了”人随剑走,一剑奔着南宫飞前胸刺来。
南宫飞不等他攻到身前忙一闪身,叫道:“道长且慢动手!”玄玉道长一剑刺空,见他只躲不出剑,瞪眼道:“你待怎地?”
南宫飞本就有些晕船,扶着身旁的桅杆道:“道长,就算要比剑也需等船靠岸,晚辈站都站不稳,如何与您过招啊!”
玄玉道长想想也对,收剑入鞘,嘿嘿笑道:“那好,上岸后再说。”
不大会功夫船已靠近岸边,玄玉道长急不可耐,纵身跃上岸边等候。
船上的众多铁匠纷纷登岸,拜谢玄玉道长,那玄玉道长此时哪有心情与这些铁匠纠缠,摆了摆手,铁匠门飞也似的往清河镇方向就跑。
玄玉道长见前面不远处有座破庙,庙前有一块挺大的空地,扯着南宫飞的衣袖道:“走,我们就去那破庙前比试一番。”
南宫飞无奈被他拽到庙前,玄玉道长再次抽剑在手,朗声道:“南宫飞,你还不出剑?”
南宫飞叹着气将宝剑拔出鞘,玄玉道长脚下一错,一招“仙人指路”奔着南宫飞咽喉要害就刺,南宫飞不敢大意,身子一扭,挥剑格开玄玉道长的剑锋,那玄玉道长的步法出奇的快,一剑不中脚下犹如在冰面上滑行一般窜出,眨眼间已经到了南宫飞的身后,手中宝剑寒光一闪,疾刺南宫飞后心。
南宫飞见玄玉道长的身法如此之快,心中大吃一惊,隐约听到身后风起,心知回身不及,顺势往右前方一纵,总算避开这一剑。
玄玉道长剑法招招相扣,一剑刺空跟着就是一招“回风拂柳”,自下而上撩起,这一剑是奔着南宫飞的腋下而去,南宫飞见他招式来得太快,忙用剑鞘向下一档,谁知玄玉道长的剑招虚中有实,实中藏虚,南宫飞的剑鞘尚未碰到他撩起的剑锋,突然身形一转,人就已经到了南宫飞的右侧后方,左掌结结实实地在他的右肩头上一拍!
南宫飞“呀”的一声,整条手臂一阵剧痛,手中宝剑“当啷”一声,掉落尘埃。
玄玉道长哈哈笑道:“幸亏贫道半路将你唤回,否则就凭你这剑法到了九龙寨可要吃大亏了。”
南宫飞揉揉肩头,捡起地上的宝剑,拜道:“前辈剑法出神入化,晚辈输得心服口服。”
玄玉道长很是开心,呵呵笑道:“方才是贫道先攻,咱们再比一次,这次你攻,换贫道来拆解你的剑法如何?”
南宫飞心中暗道:么么的这老道还打个没完了,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还非要我再次出丑不成?想到这里抱拳道:“晚辈这等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要再练上二三十年才能与前辈比试了,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晚辈就此告辞。”
说完刚要迈步,就见玄玉道长摇着头道:“不行不行,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我攻守各占一次,才见公平,来来来,咱们再来比过。”
南宫飞苦笑不已,他哪里会什么剑法,连一天都没过,眼看玄玉道长一再催促,只得暗运内力,拔剑在手,口中默念着“诗文剑法”的原文,从“千里扫琼花”一句开始,将这套剑法施展开来。
南宫飞的诗文剑招虽不得其法,但因他自身内力修为已非常人可比,故而剑法施展开来的威力竟也不容小觑。
玄玉道长见招拆招,转眼间两人已对拆了七、八招,玄玉道长眉头越来越紧,心道这套剑法怎的如此熟悉?
“诗文剑法”他也是刚学不久,这套剑法的蓬莱仙岛的不传之秘,当今世上学会这套剑法的只有太虚道长一人,故而南宫飞乍一使出这套剑法,他压根就没往这上面想。
但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当南宫飞使出“故人知何处”的剑诀时,玄玉道长终于忍不住撤身喝道:“小辈,你使的是什么剑法?”
南宫飞收住剑招,叹了口气,不得不将实情道出,玄玉道长听他一说哪里肯信,瞪着眼道:“你只看过贫道练了一遍就能学得如此相像?你以为贫道是三岁孩童吗?”
南宫飞苦笑道:“道长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晚辈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诓骗道长。”
玄玉道长还是不信,南宫飞正不知道如何解释,忽听庙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此子竟有如此天赋,真乃是武林罕见的奇才啊。”
话音刚落,一名鹤发童颜的道长面带微笑走了出来。
南宫飞一见不是别人,正是玄玉道长的师兄太虚道长。
玄玉道长大吃一惊,愣道:“师……师兄,你怎会在此?”
太虚道长手捋银髯笑道:“玄玉,师兄如你所愿,将诗文剑法传授于你,怎么,如今你难道是怀疑贫道将这套剑法也传与了南宫飞不成?”
玄玉道长哼道:“既然师兄也在此,刚才难道就没有亲眼所见?”
太虚道长哈哈笑道:“刚刚南宫飞所言我都已听到,明明是你再人前卖弄,被他学了去,怎么能怪得了别人呢?”
玄玉道长跳起来道:“师兄莫不是老糊涂了,这等鬼话也肯相信,我在三皇殿前只将诗文剑法粗略演示了一遍,他就能练得如此厉害,这不成了天下奇闻了?”
太虚道长笑道:“师弟不必如此,我看此子所言非虚,既然师弟还是怀疑他,那就让贫道来试他一试,他所言是真是假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玄玉道长一翻白眼道:“好,你说如何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