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沉声又道:“一味的烧杀抢夺,单凭武力恐吓威慑群众,早晚必败。个人勇武再强,也改变不了战争的大势,而黄巾士卒本身只是一群流民,张角不过是蛊惑他们去完成自己的心意罢了,他们都是上位者的棋子,根本没有人考虑过他们的生死。”
周仓沉默不语,不断思虑着耳边的话语,只从加入黄巾之后,他自己也感觉心中的信念越行越远,黄巾内部天天内斗不断,有时为了一匹战马,两个部队就大打出手,并且强大的渠帅时刻想着吞并弱小的部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黄巾虽然号称百万之众,终归是一盘散沙,被十几万官军杀的消失殆尽。
项云从容笑道:“周统领也不必太过沉睡于往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初衷和信念,只要坚守本性,做事无愧于天地就足矣。”
周仓应声问道:“不知将军信念为何?”
项云神色坚毅,郑重回道:“我本为一普通士卒,幸得大哥厚爱,结为兄弟,定当完成他留下的遗愿,终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人无信而不立。待得安定好小姐之后,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跨上战马,深入大漠草原,驱除鞑虏,屠尽蛮夷,将我的热血撒在广阔的边境,来保卫我汉族黎民百姓免受蛮夷的欺辱。”
周仓神色动容,循声问道:“将军的豪言壮语让周仓顿然醒悟,可如今曹操把持朝廷,平定大漠谈何容易,并且如今诸侯混战,将军何以出的了徐州。”
项云朗声大笑道:“大汉兴国四百余年,可谁曾想过高祖起身也不过是一亭长而已,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诸事皆事在人为,只要顺应民心,这大汉十三州那里去不得,故百姓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周仓重复着项云的话,震撼之色言情语表,项云的话太过震惊了,看似大逆不道,但细想之下,才发现从古至今历朝历代根本就没有人考虑过百姓的兴亡,正如项云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个人的勇武只能逞一时之强,温侯之勇尚被曹贼困死,要想固守一方,没有精明的内政与强势的军队谈何容易。故百姓的利益为本,方能长治久安。”项云叹然说道。
周仓顿然醒悟,自己从小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一心想要劫富济贫,终归没有理解大势所趋,导致一步错步步错,从而加入黄巾变成世人厌恶的贼寇,心中所有的云雾突然散尽,精气神从骨子里撒露出来,脱去身上的枷锁人瞬间容光焕发。
“周仓愿为将军马前卒,踏破北漠,屠尽蛮夷,光复我大汉河山。”周仓重跪在地恳求道。
“周统领快快请起,能得周统领相助项某三生有幸,如若不弃,军中尚却副将一人,不知周统领可愿屈就。”项云扶起周仓,诚恳的道。
周仓拱手称道:“多谢将军厚爱,但周仓有自知之明,副将实难胜任,请将军收回成命。”
项云大声笑道:“周统领不必过谦,军中无戏言,你这个兄弟我项某交定了。”
“尽然如此,周某在做推迟,就显的假意了,好,末将周仓叩见将军,但有差使义不容辞。”周仓拱手谢道。
项云扶着周仓的手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有所作为,今我等败于徐州,实乃危急存亡之时,估摸再过一月有余东海郡必将大乱,因此我等需好生谋划一番,这沿海五县我们必须攻下,如今厚丘,朐县,利城已定,还余祝其县与章榆县周副将可有好的计策。”
“将军叫我元福即可。“周仓回道。
“好字,元福,元为开头,福伴一身,元福可有计策。”项云道。
周仓摇头回道:“将军抬举了,此次攻占利城,乃是我和裴元绍准备了一年有余,早已摸清了城中各方情况,才得以成功,哪里有什么计谋。”
项云从桌案上拿起一本蓝色封面书籍,递给周仓道:“元福如有时间可熟读此书,这是我这三日日夜忙碌赶抄下来的,可能其中有疏忽大意之处,元福勿要见怪。”说完传递给周仓。
“孙子兵法”映入周仓的眼帘,周仓大喜于表,翻开书籍,只见里面墨迹还散发出阵阵清香,里面详细的记录着十三篇战法,每一战篇都生动的描述了具体计策,薄薄的一本书在周仓的手中越发沉重。
周仓将书收好放在胸口之中,重重的对着项云一拜道:“多谢将军之情,此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盼来日为将军冲锋陷阵,斩杀敌寇,以报将军再造之恩。”
项云不由自主大量一个哈欠,笑道:“元福见笑了,这几日未曾休息好,此时双眼已乱战开来了。”
周仓拱手道:“将军此恩我周仓铭记于心,末将就不在打扰将军了,末将告退。”
望着周仓远去的背影,项云疲倦的脸色终于漏出了一抹欣慰之色,身为后世人的他,比谁都明白周仓的忠义与能力,对于是否能招降周仓,项云并无多大把握,因此他只有出此下策,凭着记忆抄写出孙子兵法这本兵书始祖,来博得周仓的认可。
“周统领出来了,可曾寻到将军。”王猛问道。
周仓回道:“见着了,今后周仓就和诸位一样共同为将军效力,还望多多包涵。”
王猛笑道:“哪里哪里,三日前周统领弃暗投明,将军好生高兴,私下里对着弟兄们说“周仓忠义无双,世之大才,你们一定要好生学习”,还望周统领以后多多关照弟兄们。”
周仓脸红羞涩道:“多谢将军厚爱,王司马以后大家同为弟兄,定当互相扶持。我先回去了,告辞。”
一月十五,诡异多变的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大地又沉睡在白衣之下,冰天雪地万物一片萧条,刺骨的寒风肆虐着徐州大地,无人敢外出。
陈登与车胄围坐在州牧府衙的大堂之中,火盆的炭火烧的吱吱作响,陈登抿了一口茶,缓缓道:“此次聚众上职,东海郡十三县俱未派人前来,昌豨不来在意料之中,可沿海五县早已在广陵管辖内,并且朐县还屯集着两千精兵,但也未有人过来,着实让人费解。可能事情有变,还望州牧大人早做准备。”
车胄微怒道:“昌豨此人毕尽快除之,估计这场大雪之后,天气就快回暖了,到时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就是我等出兵之时,那沿海五县人少地贫,就是在折腾也不过一弹丸之地,元龙不必过度操心。”
陈登内心暗叹:武夫就是武夫,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沿海五县地处要地,是广陵突击东海颈口,一旦脱离控制,单凭下邳之地的军队很难一举歼灭东海的乱军,并且有海港作为退路,根本不能有效的围剿昌豨。
陈登面不改色,沉声道:“此事还需慎重,不可掉以轻心。”
车胄厌烦道:“那就交由陈别驾处理,一有结果立马来报,另外大军出征在即,粮草物资还需别驾尽快准备,耽误了行军大事可不好。”
陈登一并应承下来,道:“请州牧放心,绝对不会误了讨伐乱军的时机。尽然如此,没有别的事那卑职先行告退。”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车胄也没有谈下去的兴趣,假意恭维道:“如此就有劳别驾了,来人,替我送别驾出府。”
如今徐州安定已有一月有余,车胄越发狂妄自大,官居车骑将军,徐州牧,车胄可谓迎来了人生的至高点,眼中越发容不得半点沙砾,不是考虑到陈登是曹操亲自任命的别驾,他早有废除陈登之心。
陈登冒着大雪匆忙赶回了府邸,早有管家迎着入了内屋,陈登问道:“派出去的人可回来了。”
老管家神情严肃回道:“还没有,可能是最近大雪封路,故晚了几天,老爷,州牧大人怎么说?”
陈登顿时来了火气,怒道:“车胄此人小人得志,孤高自大,根本听不见劝言,我等在下邳的日子可能也不久了。”
老管家宽慰道:“老爷不必动气,车胄此人早晚必受挫折,就是退一步讲,我们还有广陵郡,那才是我们的根基所在。”
陈登点头应允道:“我是气愤与这等人为伍,朐县的两千精兵必须联系上,那其中有大部分都是丹阳士卒,身强体壮,有雄兵之资,这可是我多年的心血。一定要尽快联系上,想我广陵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无奈没有世之大将,实在是可惜。”
老管家感同身受,回道:“不过老爷不必担忧,如今陈述少爷已有良将之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陈登止住老管家,摇头道:“陈述虽有一些计谋,可那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本事,他如今能出任副司马已经快到极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平时好吃懒惰,自高自大,遇事而胆小,临危而计穷,早晚必自吃苦果。不说这些了,加紧派人出去,一定要查实沿海五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