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普通的马车,来到城门口,车上的人,只是透光车窗的夹缝,伸出一个腰牌,守门的统领一惊,慌忙打开城门。
牧仁扫了一眼窗外,低笑道:“姜大夫,我们可是出城了。”
端木瑾靠在芍药的肩膀上,半眯着眼睛,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话。
牧仁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心里郁结,只能闭嘴。
那日松看着眼前慵懒的女子,让其想到一个人,乌云。
两人新婚燕尔回娘家的时候,乌云也是如此,不顾别人的眼光,躺在那日松的腿上,微眯着双眸,嘴里还振振有词:“我和我丈夫亲密,谁都管不着。”
那时候,那日松心里很是甜蜜,比父汗夸奖他还要来的开心。
而眼前的女子,比乌云更胜一筹,面对当今大汗,不但神色淡定,而且举止更是随性。
那日松有些后悔,不该听信陶格斯的话,非要趟这趟浑水。
这都怪昨日的谣言,让各位大臣人心惶惶,特别是大皇子一派,更是直接到那日松面前求证,弄得那日松下不来台。
草原的大臣和北靖的大臣还是不同,说话向来直来直往,有时候上位者也没有办法。
大殿上这么一闹,加上回宫后被陶格斯挑拨,便稀里糊涂的跟了出来。以现在端木瑾的神态,恐怕今日之事,全是牧仁的挑拨。
陶格斯坐在那日松旁边,自己端详眼前的女子,她从未见过如此不做作的子,反到生出一丝佩服,若不是见其怀孕,估计会收到自己宫中。
乌力罕羡慕的看了一眼芍药,却被对方的冷漠兑了回来,似乎在说,都是你惹的祸。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停了。车外的小厮低声禀报:“主子到了。”
牧仁和乌力罕率先下车,然后搀扶那日松和陶格斯下来,当乌力罕在伸手时,端木瑾一愣,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往日,定会直接跳下去,可现在,自己肚子这么大,别说跳了,扶下车都费劲。
忽然感觉身体一空,只见芍药一把抱起端木瑾直奔前面的院子。
身后的人这次反到觉得正常,可能今日见得多了,有了免疫力。院子门口立这个牌子:半日斋。
身后三人疑惑对视一眼,然后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门口有人快步迎了上来,担忧的问道:“姜大夫这是怎么啦?”
芍药解释说:“无碍,只是累了。”
小厮快步进了主厅,把贵妃椅上放了个厚厚的靠枕,又吩咐人把准备好的点心拿上来。
那日松打量着四周,院子布局简单,没有什么假山奇石,反到在空地上种了很多草药。一进院子,便能闻道淡淡的药香。
往里走,便是一个大厅,边上站着一排人,看穿着打扮,不像是这里的小厮,却像是乞丐,有的人身上带着一股馊味。
那日松忍不住摆了摆手。
牧仁也没有想到这有这么多人,心里有些奇怪,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芍药把端木瑾放在贵妃椅上,低声道:“今日不如歇了。”
端木瑾摆了摆手:“无碍,开始吧。”
身边的小厮快步站在大厅门口,大喊一声:“一号。”
“我,我。”
“跟我进来吧。”
那日松站在大厅外,看着排队的人每人手里一个号码,奇怪的上前学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对方之人惊讶道:“你不知道?”
那日松摇了摇头,对方恍然大悟:“哦,那你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这和大户人家出来的有什么关系,那日松不解。
对方解释道:“这位姜大夫别看是个女大夫,却医术了得,但她脾气特变怪,不给富人看病,不给官宦人家看病,只给清苦的百姓看病,而且分文不取,若是想报答,便到了春季,帮忙种草药即可。”
“姜大夫因为有了身孕,便只看半日,若是来晚了,估计要等明日了。”
说着对方快步跟上队伍,唯恐被人插队。
那日松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门口,心里很是诧异。
牧仁听到两人的对话,冷笑一声:“沽名钓誉。”
这话被边上看病的人听到,有些气愤:“你怎能如此说,姜大夫可不是那种人,若是得罪了姜大夫,你若得了病,就算是跪死在半日斋门口,也不会有人管。”
那日松一愣,牧仁却不屑:“哼,我根本不需要她。”
宫里御医那么多,自己怎么会求到她门口。
对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在说话。
乌力罕早已经站在前面帮忙,一会给人包药,一会给端木瑾倒茶,一点皇子的身份都没有。
陶格斯见了有些担忧:“大汗,这不和规矩,这些人怎么能劳二皇子亲自伺候,不行,我去制止。”。
那日松摆手制止,踱步进了大厅,默不作声的端坐在一旁,看着端木瑾行医。
神色淡定,眼神冷静,就算对方穿在破烂不堪,臭味冲天,她像是没有闻到一样。那白皙的手,依旧放在对方的腕上,低沉,查看,然后施诊,开药。一连串,动作娴熟,不做作。
那日松对身后的人低声说了一句,那人便直奔二皇子乌力罕处。他接过对方手里的药,开始帮忙。
乌力罕这才反应过来,忙叫刚才的小厮倒茶,然后回到那日松身边。
“你病还没好,切勿累着。”那日松看着对方额头微微渗出汗,低声提醒道。
乌力罕笑了笑:“儿臣不能输给一个女人,姜大夫一个孕妇,整日奔波城里城外,她才是真的辛苦。”
那日松眼神一紧,扫了一眼坐在贵妃椅上的人:“她真如你说的,医术高明。”
乌力罕端了杯茶递给那日松:“高明不高明,儿臣不敢说,可她那份心,却是真的。额折葛,你知道眼前这些人,都会什么人吗?”
那日松看向眼前的队伍,摇了摇头。
乌力罕继续说道:“这些人,都是北靖的子民,还有一些是我们草原的子民,他们因为战乱,家园被毁,流离失所。城内盘查严谨,他们根本进不了城,只能在城外破庙住着。生了病更是没钱看病,只能扛着。额折葛,我们既然收复北靖,那眼前这些人,也是我们的子民,可为何城里城外两个天地?”
坐在边上的陶格斯心里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