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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话,凌王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波澜。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女王之前,御膳房可是归你管?”
女王当政的时间已经不短,凌王这么问其实也是在自己的心里存在着一丝丝侥幸的。
不过那个胖胖的总管还是让他失望了:“陛下,微臣愚钝,到目前为止,只关了御膳房五年,不过当年倒是一直在御膳房打杂,依稀记得之前的份例。”
“哦之前是什么份例?”
“之前早膳一般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操办,几个小菜,几道粥品就够了,午膳和晚膳一般是六道到十二道不等,具体看情况斟酌。”
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已经称得上是异常朴素了。
当年先皇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妻子,什么事儿两个人都能够好好商量,除了大型的那种国宴,其他的时间两个人就是在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凌王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当年跟父母在一起的情况,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御膳房的胖子总管这会儿有些战战兢兢,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更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话惹得凌王不开心了。
不过没有让他担忧太久,凌王很快回过神来,他微微抬手:“起来吧,以后皇宫的膳食份例都按照先皇在的时候准备。另外早膳的话,你看着来吧。”
没有责难,凌王吩咐完之后便让那总管离开了。
端木瑾主动上前,见他情绪还是不太好,开口安抚道:“舅舅,您是在想念外公了吗?”
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现在主动开口提道,她还有些微微的尴尬。
倒是凌王主动接过了话题:“是啊,你的外公这一辈子都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可是却没有一刻迷失自己,这一点我是自愧不如的。”
几十年如一日的对待着自己有别于旁人的身份,在高高的位置上不迷失,这的确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端木瑾倒是没有那么深刻的感受,她眯着眼睛笑了笑:“舅舅,您是外公的儿子,从小到大有都是跟在外公身边长大,向来将来无尽之岛在你的手中,也定然会更加的强大。”
说不出这究竟是安慰还是期望,凌王盯着端木瑾的眼睛,心中竟然有着淡淡的酸涩。
忽地他目光一转,看向楚非离:“阿离,你觉得大楚对你来说算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试探,他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但楚非离回答的却是坦坦荡荡:“舅舅,大楚对我来说,其实不能单单用一个词来解释,在我还是皇子的时候,大楚对我来说其实更多的保命的工具,成王败寇的结局,我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命被别人掌控,而如今大楚对我来说,更多的是责任。“
更多的是责任,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凌王豁然开朗。
当初他费尽心思从大楚回到无尽之岛,心中所希望的,其实不就是担负起自己曾经的责任吗?
当年他可以心无旁骛的将皇位让出去,为什么今天当上皇帝之后,反倒是变得畏畏缩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了呢?
有心掩饰自己的尴尬,凌王拿起筷子,指着桌子上丰富的菜肴:“来来来,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你们快点儿尝尝,左右这些菜已经做出来了。”
几个人开始埋头苦吃,端木瑾看了楚非离一眼,欲言又止,楚非离笑着摇了摇头,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等到所有的吃食都撤下去之后,端木瑾还是开了口,她站起身,有些不舍的看着凌王:“舅舅,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一下。”
“哦,什么事儿?”
凌王正在喝茶,听到端木瑾如此郑重的开口,放下茶杯,专心致志的看向她。
端木瑾又看了楚非离一眼,眯了眯眼睛:“舅舅,您知道我跟阿离两个人的身份实在是特殊,当初来到无尽之岛就是为了解决大楚边境的安全问题,现在您登基为帝,我相信无尽之岛依然会是之前那个朴素安定的国家,那么我们两个人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眼睛停留在了楚非离的身上。
凌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猛地一抽,脸色也变了:“你的意思是你们要离开了?”
没有再拐弯抹角,也没有了之前的辗转试探,凌王这会儿是真的感觉自己的心底有着淡淡的惊慌。
一路披荆斩棘的走过来,事情的发展似乎根本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原本他还以为端木瑾会给帮助自己重建无尽之岛的一系列体制,可是无端的他却染上了怀疑的种子。
好不容易的抛弃了那些无所谓的猜疑,这一次竟然面对离别。
没等端木瑾回答,凌王急忙的挽留:“小瑾,不能再多留一段时间吗?”
哪怕只多呆一个月?
最后这一句话凌王没有问出口,他忽然意识到,像端木瑾和楚非离这般聪慧的人,大概已经看出了他的试探和猜忌了吧。
正是因为明白了,看懂了,这会儿才会执意的提出离开的想法。
没有发现凌王的难堪,楚非离笑着开口解释:“舅舅,我的身上压着跟您一样的责任,如今我远离了大楚,许多的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如今看来,也到我该回去的时候了。”
没有说端木瑾的身份,但是楚非离的这几句话,却让凌王知道了他一心想要离开的决绝。
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却是最不能拒绝的。
此时此刻,凌王觉得自己之前那些虚伪的心思简直就完全没脸去回想。
好半晌之后,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罢,大概是我老糊涂了,你们两个年纪轻轻,身上的担子却比我还要重,想来现在的情况我也不能继续挽留你们,那么只希望你们对我不要客气,一路上需要什么,赶紧让人去准备,权当我这个舅舅对你们的最后一点儿心意吧。”
有心想对两个人道歉,可是端木瑾和楚非离从头到尾都没有说破,即使他道歉也会显得双方都尴尬。
想来这是两个孩子在拐弯儿磨脚的给他面子,既然如此,他也就不让双方都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