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汪统泰逃离了县衙,他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汪统泰恨死了陈航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简直就是朝廷的败类。大清有这样的既贪生怕死又贪得无厌的官员还有不亡国之理?想想大势已去,如今我汪某落得个如同丧家之犬该当何处落脚?汪统泰踌躇满志,犹豫不决。他想到了一个去处,是他最绝妙的归宿,那就是落草为寇。如今这局势摇摆不定,动荡不安。无论是哪一方胜利了,胜者也好败者也罢,都不会轻饶了他汪统泰。他汪统泰倒不如躲进深山、藏匿湖泊做个逍遥自在的山大王,谁也拿他没办法。汪统泰如此一想,心下就暗自高兴。可是他的高兴劲儿犹如昙花一现,他又想到如今他是光杆司令一个,他去当谁家的山大王?汪统泰又陷入了苦恼之中,何处落草确实是个难题。突然,汪统泰想到了一个寓言故事,寒号鸟被东风扫地落魄到无家可居,它就占用斑鸠的巢窝。难道我汪统泰还不如一只寒号鸟?我不如也学寒号鸟,先寄宿他人之巢,然后寻求机会赶走他人,岂不就有巢了?但斑鸠在哪儿呢?既然落草为寇,那就是当土匪。汪统泰衡量了如今宿迁地境的土匪就数高斯俭实力最强,我倒不如就投了他。但汪统泰又一想,高斯俭既然实力雄厚,毕竟有他一班贴心人马,想轻易的赶走这只老斑鸠,实属比登天还难。不行,不能投奔高斯俭,说不定投奔高斯俭连自己的小命也难保住,因为高斯俭最恨背叛之人。那么,我汪统泰又何去何从呢?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他汪统泰曾经救过此人一命,找到他,毕竟就有了安身之地。他就是佟锡金,如今就盘踞在睢宁东找沟、耿车、龙河、埠子集一带。此地为三不管地界,属于两省四县的交界处,西有睢宁可达徐州,南有找沟可进泗县隐退潘山,东有埠子集过了龙河可直入泗洪青阳古镇,北有耿车可藏匿于骆马湖。泗县、宿迁、睢宁、泗洪分别为安徽、江苏两省,而龙河是一条主河道,既可行船南下进入红草湖,又可西北逆流而上进入骆马湖。这里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他是连接南达南京、北通徐州,串联陇海交通枢纽的交通要道。可是,在这时局动荡不安的环境中,它居然成了土匪的藏匿巢穴。
佟锡金是睢宁西佟圩人,因为此人生的面貌丑陋,五大三粗,一身蛮力,赶上家境贫寒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久而久之,在他的周围聚拢了一帮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就以佟锡金为首,越发不可收拾的就拉起了一支土匪队伍,专干抢劫、绑票、杀人放火之事。他不仅已经成为了睢宁当地一霸,为祸乡里,也成了四县交界处的罪魁祸首。就连称霸一方的高斯俭也惧怕他三分。此人有个外号叫佟霸天,因一次抢劫被人在脸上砍了一刀留下了深褐色的伤疤,背地里人称他绰号佟刀疤子,简称佟刀疤。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吝啬鬼,铁公鸡一毛不拔的那种人。因此,他还有个别号:佟铁杆。他和高斯俭是砂礓砸了赖蛤蟆半斤八两,对色又对调,都以凶残暴怒著称。
汪统泰想到了佟锡金,不禁心花怒放,他决心投奔佟刀疤子。
这一天,佟霸天正在大腿翘二腿的躺在网椅上悠闲地哼着不成调的民间小调黄梅戏《天仙配》。所谓网椅,就是做个像椅子的形状,有轴可以调节转动,椅背是用麻绳结的网状系扣于椅背框架上的孔洞里的椅子。这种网椅人坐着不伤筋骨,躺着如仰卧床上,既方便又舒服。此刻,佟锡金兴致正浓,突闻有人报说外面有陌生人求见。他没好气的回答:让他滚,老子没心情!
没想到部下二次来报,说此人非要见佟锡金,不见不走。
他娘的,谁啊?非要见老子不可?把他绑了来见我!佟锡金下令道。
不久,部下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报告说,不好了,大当家的,此人武功了得,他打倒了俺们一帮兄弟,还伤了几个,这是他使用的飞镖,上面还刻有梅花。
佟锡金不禁一愣,心下狐疑道:梅花镖?快呈来看看!
佟锡金接过部下送给他的飞镖仔细一瞧,他不由得吓得心惊胆颤,急问:此人有多大年纪?
部下回答他说大约有五十来岁。佟锡金突然眼珠一转,喝道:去,快叫他滚!用一支破飞镖也敢来逛骗老子,他绝不是江湖传言的一枝梅。一枝梅已经灭绝了,哪有死而复生的道理?
佟大当家的别来无恙?你好大的架子!汪统泰已经站在了佟锡金的面前。
佟锡金吓得结结巴巴的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哼!汪统泰轻蔑的看了佟锡金一眼道: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小人得志!
佟锡金仔细一打量,不由得扑通一下跪倒在汪统泰的面前道:恩人呀,你是俺的救命恩人呀!在下真的是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还请恩人原谅!
哼!汪统泰不满的道:亏你还认得我!起来吧,哪里哪里,折杀俺汪某了。快起来,你可是一山之主一寨之王啊!
佟锡金爬起,急忙命人上茶,又叫人准备酒席给汪统泰接风洗尘。不久,酒菜已经备好,佟锡金打着手势道:恩人请!
哎——,今后不许再恩人恩人的叫了,就叫俺汪统泰好了。
使不得使不得。佟锡金连连摆手道:在下再浑也不会不识好歹啊!
那,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汪统泰一边就坐一边回答道:大当家的,如今发财啊?
嗨,发什么才哟,发个鬼棺材哟!如今兵荒马乱的,胡乱混日子呗。佟锡金咧开嘴吆喝道:俺听说你在县衙当差,今儿来此,莫不是抓俺来了?
哪里呀,说来话长,如今革命党暴乱,大清看样子朝不保夕,国运也不会长久了。在这乱世之道,不寻求一个安身养命的处所怎么行啊。俺就想到了你,决心离开县衙,前来投奔于你,混个一碗半碗的残羹,不知大当家的可否愿意收留?
好啊!佟锡金一拍大腿兴奋的道:俺正愁找不到军师,你知道俺佟某一介草夫,扁担长的一字不识,不如你就做俺山头的二当家的,你就是俺的军师,怎么样?
汪统泰没想到佟锡金会这么慷慨的就接纳了他,并委以重任,真是他始料未及。汪统泰的如意算盘总算开始运作了,这不过是他拨好的第一颗算盘珠子。他暗自欢喜,心想,只要俺汪统泰能够站稳脚跟,这第一把交椅早晚是他汪某的。汪统泰正野心勃勃的想着,佟锡金招呼道:
来来来,在下略备薄酒款待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请!
不必客气!汪统泰故作谦虚的道:还要感谢大当家的抬爱,已经叫汪某感激不尽了!
哎,今后呀,你也别再叫俺大当家的了,就叫俺佟锡金,没事的。
那不成。汪统泰反对道:那岂不乱了次序?这样吧,俺就叫你大哥吧。
万万使不得!佟锡金连连摆手道:你比俺年长,这样才叫乱了次序!若强要这样的叫唤,不如俺就叫你大哥,你呢就委屈称呼俺叫二弟就是了。
这怎么成?汪统泰故作惊讶道:岂不委屈了你?
无妨碍,无妨碍!来来来,喝酒喝酒,吃菜吃菜。佟锡金一边回话一边劝酒道:人生莫非如此,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一辈子就过去了。
哎,二弟呀,俺怎么没见弟媳妇呀?汪统泰疑惑的道:叫她也来一同吃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