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飞鬼藏切里咔嚓啃了几口苹果,突然将珍贵的世界一号大苹果一丢,捂住肚子,痛苦地道:“师……师父,你好狠,竟然下……下毒,师父,你是来报仇的吗,我也是罪有应得,活该,师父,我死了,你要好好照顾苹果园,让苹果园二十几种苹果都能种植出反季苹果,师父,这苹果真好吃……”
猿飞鬼藏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果树林刚发生的事仿似陷入了泥沼的麋鹿,挣扎了几下,一切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半个小时后,猿飞鬼藏突然一动,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愕然握住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枪,枪里装着能让人中弹后,能瞬间冻僵的道术子弹。
猿飞鬼藏皱着眉头,喃喃道:“师父现在的心思我也捉摸不透了,他给我一棵四月结果成熟的苹果树是几个意思,向我示好,还是扰乱我的心神?”
猿飞鬼藏还是回到林间原来的位置,像树一样站桩,很快进入了练功状态,仿似他就是棵树,忘记了他还是个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泥沼般死寂的果树林像面镜子被砰的砸破,猿飞鬼藏像被伐断的巨木,骤然滚落在地上,落地的时候已经直不起腰,他的血一下子就从腹部紧捂住的伤口处汩汩流淌了出来,而且似乎有嗅着腥味的苍蝇落在上门,然后等手一过来,又嗡地飞开。
猿飞鬼藏腰间迸射而出的鲜血,一直将脚边的地面都染得鲜红!
一把锋锐的短刀就在了他的肚子上,直没至柄。紧接着,一道黑影就从旁边的苹果树无比凶猛迅疾地扑了下去,那种扑击的姿态,令人无端想到了埋伏树上捕猎的虎豹!
星月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这个人赫然就是瘦小干枯的池田晴明!
“师父!”猿飞鬼藏惊叫了一声,跟着又哈哈大笑,“师父,你越活越回去了,弱成了渣,施计,用苹果诱惑不了我,式神都不敢拿出来,更不要说刀术,难怪你被玉藻师娘赶出了北海道,像条丧家之犬,只有趁人不备的时候咬人一口——”
王石蛋假扮的池田晴明一声不吭,他知道猿飞鬼藏故意激他说话,方便拖时间疗伤,手里的百辟双匕无情地向着猿飞鬼藏扑刺而来,他的刀法,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尾游荡在水里的鱼,那样流畅顺滑,整个人完全融入了水一般的夜色里,哪怕是百辟匕刺出的时候,也给人以滑不溜丢的感觉,又像一条游荡在水里的蛇,无法捉摸,但短刀一沾猿飞的身,就像水中毒蛇猛然张嘴,露出尖利弯曲的蛇牙。
面对刺来的这一刀,猿飞鬼藏觉得它像是扎他的脖子,结果刀快沾身的时候,又倏然下垂掉落,仿佛是要刺他的心脏,诡异莫测,猿飞鬼藏越战心里越慌。
麻蛋,什么时候阴阳师比忍者的刀术还厉害!
在这种如水般寻隙而进的攻击手法面前,猿飞鬼藏左支右档,就算他已经放弃进攻,完全防守,也防不住王石蛋的双刀,身体多处受伤,结实柔韧的忍者服割裂,血肉翻卷,伤口像婴儿嘴一样,汩汩流血,可以说,王石蛋随手就能杀掉他。
猿飞鬼藏诡计多端,心智坚定,作为水果种植专家,就连四月份结出的大苹果都没把他诱惑,最后还是败在王石蛋的忍耐上,自知他全身带伤,今夜再难幸免,陡然间回光返照一般,双手举刀过顶,裹挟了一身的血腥气息,挥刀朝王石蛋连连劈来。
不止他一人,草丛里还要他悄悄召唤出的式神兽头蛇野槌,从苹果树上像叶片的滑落一样的透明大蝙蝠野衾。
王石蛋未料到猿飞鬼藏会反扑,仓促间不及抵挡,只得将百辟双匕舞得如两道水幕,挡在胸前身后。
兽头蛇野槌猛然从脚下草丛蹿出,兽嘴一口便噬咬在了他的右手上!
透明大蝙蝠野衾兜头盖脸朝王石蛋的脸蒙来。
猿飞鬼藏却身形急退,同时催动阵法,果林瞬间浓雾翻滚,弥漫了整个果树林。
王石蛋的身形也突然不见了,一头鹰翅鳗鱼尾的妖怪天井下双爪抓住了兽头蛇,而透明大蝙蝠野衾则被骨女弥子从脸上揭了下来,白骨噬魂爪在野衾身上留下道道撕裂般的血痕。
你说一头白骨精需要呼吸吗?
野衾这傻妖怪的智商真让人着急,还蒙住骨女弥子的脸,越裹越紧,不是自投罗网吗?
以前猿飞鬼藏见自己的两个式神被池田晴明的式神克制,所以才对师父下毒。
王石蛋此时在水晶塔内念诵九字真言,字字仿似天雷轰顶,震荡洗涤猿飞鬼藏两个式神的妖力和契约,让它们臣服自己,收为己用。
九字真言念诵完毕,兽头蛇野槌跟大蝙蝠野衾全身透明,仿似水晶,隐隐可以看见水晶骨骼。
王石蛋这才一拍它们,用意念喝道:“去道阵中将觅地疗伤的猿飞鬼藏拖出来。”
猿飞鬼藏的两头妖怪式神立刻融入雾气弥漫的黑夜里,一个在草地上游走,一个在果林间滑翔,寻找猿飞鬼藏。
两头妖怪式神几乎将果林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猿飞鬼藏,只好反复在树林寻找,而王石蛋则将水晶鱼龙悬浮在空中,意念放开,用结界笼罩住这片果林,依然没有发现疗伤的猿飞鬼藏。
王石蛋暗骂,猿飞鬼藏,哥水土不服就服你,竟然将忍者的五行遁术练到如此出神入化,他要不是有水晶鱼龙随身空间,也差猿飞几条街远。
大蝙蝠野衾快要过一棵苹果树的时候,突然一根树枝耷拉下来,拦住了它的去路。
猿飞鬼藏刚喝了一杯杯中还阳水,这是池田晴明以前拜师留给他,然后侧卧在树桠上,与树融为一体,呼吸的方式都与树类似,所以王石蛋也发现不了他。
不过猿飞鬼藏还是按捺不住性子,毕竟大蝙蝠野衾是他的式神啊,怎么不听他的,是不是出了问题?
大蝙蝠野衾反复在他身边飞过几次,猿飞鬼藏用意念控制不了,以为野衾中了师父的法术,按压下树枝挡住它。
野衾一见猿飞鬼藏,跟受了委屈的孩子见了大人似的,一下扑向他。
猿飞鬼藏措手不及,“啪嗒~”一下,就像被一大块湿布搭在他脸上。
猿飞鬼藏没少用野衾害过人,让人窒息而死,要不然,他这几千亩苹果园是怎么来的?
猿飞鬼藏挣扎着从苹果树上掉下来,然后感觉双腿被什么绞住,心里大惊,野槌也对他下手,他刚才仅仅感觉到意识失去了联系,怎么突然都反噬了?
王石蛋这才出了水晶鱼龙,到了这片果林中间的一处水景庭院,这座庭院有处汩汩冒水的泉湖,岸边杂树怪石,芦苇菖蒲,湖里有锦鲤杨波,水声哗哗,反而让白木笠草构建的房屋更显清幽自然。
只是白木造的房屋里面,却隐藏了几间密室,用坚固石墙防弹玻璃和不锈钢门建造的。
王石蛋进了间临湖的和式大茶屋,这儿的家具都是低矮横平,式样极简,透出禅意。
骨女弥子现身,脚步轻盈,不用王石蛋吩咐,就为王石蛋烧水泡茶。
天井下藏在屋顶的阴影里,为他警卫。
猿飞鬼藏年约三十五六,身材中等,肌肉结实,相貌普通,天生就是干杀手的料。
王石蛋的手指动了动,让野衾松开一些,留点缝隙让猿飞鬼藏呼吸,揶揄道:“没想到啊,伊贺流的异能忍者天才,现在都弱成了渣,被自己的式神折磨而死,欺师灭祖,果然是因果报应,天道无欺。”
“师……师父。”猿飞鬼藏大口喘气,想要说话。
“让他说话。”王石蛋吩咐道,反正野槌就像根有弹性的绳子,已经将猿飞鬼藏手脚跟身体紧紧地绑在一起,他越挣扎,蛇身就缠得越紧。
“师……师父,是……是你当初求着我拜师,并且说随时可以偷袭你,我就算死了,也让师父中了无法恢复身材相貌的牵机毒,被玉藻师娘嫌弃,哈哈,我死了,也算值了。”猿飞鬼藏得意地哈哈大笑。
“硬气,我水土不服就服你。”王石蛋话音未落,周身雾气生腾,骨骼关节跟爆豆子一般响个不停,隐隐约约衣服慢慢变小变紧,最后发出刺耳的破裂声,被生生撑破,整个人都膨胀舒展了起来,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懒洋洋的豪迈和尚,手里很随意地拿着粗长的陨铁禅杖,硬直的黑发束在脑后,给人以一种桀骜飘扬的感觉,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衣劲装,结实的胸肌露在了外面,腰间束的是一条黑色腰带。
这才是池田晴明原来的模样。
“师父,你不是用杯中还阳水苟延残喘,而是解开了牵机毒,一点后遗症也没有,你真是修道天才!”猿飞鬼藏双眼发亮,发自内心地恭维道,有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感觉。
“呵呵,拍马屁也没用,世界上不能有那么多天才,你去死吧。”王石蛋笑眯眯道,杀个徒弟跟吃饭喝茶一样轻松。
“呵呵,师父,胜者王侯败者寇,死就死吧,有什么了不得的,何况是窒息而死。”猿飞鬼藏也是梗着脖子充硬气。
“人内雀式神听说过吗,就是像这样的一群小鸟,在你的伤口下了卵,然后流到五脏六腑沉淀下来,如果受阴阳师召唤,便会孵化,啄食掉五脏六腑……”王石蛋笑眯眯道,“其实我最大的享受,就是看着人内雀啄食你的五脏六腑。看着你痛苦地慢慢死去。”
“师父,不要,求师父饶我一次,以后我就是师父的忠狗,任师父驱使,上刀山下油锅都可以,求求师父不要孵化人内雀鸟卵。”猿飞鬼藏没法充硬气了,磕头如捣蒜,苦苦央求道。
王石托起下巴奸诈地笑了:“呃,让我想想,有没有用得上你这个渣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