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住处,打开门,轻松的神情荡然无存,小心地检查了出门前做的暗记,还好,没有人进来,刘利民不敢大意,将留声机的发条上足,音量开大,放上唱针,悠扬的弦律在室内响起,然后脱下皮鞋,让皮鞋高高的落在地板上发出“通、通”两声,哼着小曲走入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开,“哗、哗”的流水声也加入了合唱。
他不能确定房内有没有窃听器,门不能进可以从窗户以及其他的手段。他深知这个行业的危险性,小心、谨慎是立足之本,任何麻痹大意、失误造成的后果都是死亡,这是一场生命的博弈,信仰支撑起他的精神世界,帮助他战胜孤独、恐惧、甚至是死亡!
做完这一切,与总部联系的时间还有5分钟,点燃一枝烟,深深吸一口和着肺里的浊气一起吐出来,稍稍轻松些,仰靠在沙发上看青烟袅袅升腾,这也是一种享受,孤独而惬意。还有一分钟,他摁熄香烟,将收音机搬到留声机边,调到固定频率打开,拿出纸和笔,这时电台中正好播出:“146、325、417……”
湖东军民做好了一切抗击日寇的准备,由县商会牵头出资,收购了大批物资送到了军营,各社会团体也纷纷到军营劳军,县府派专人为军队办理各项事宜,凡是军队的事一律优先,学生们也纷纷走上街头向大众宣讲抗日道理,一时间整个县城到处都洋溢着高昂的抗日热情,民众们的情绪也稳定下来,躲到深山里的也都回来了,有**弟兄在鬼子也没什么好怕的。在各种措施激励下,876团上下士气很高,纷纷表示要痛击来犯之敌,杀敌报国。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日军没来,第三天日军依旧不见踪影,就当大家在猜测日军会不会放弃湖东计划而庆幸时,侦查员回报:日军大队到了。
前沿战壕里,陈超群与王尧夫并肩举着望远镜观察日军,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大队的日军沿着公路走来,踏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将夕阳映得一片血红。
目测一下,这足有一个加强大队的兵力,光山炮就有好几门。先到的日军已经开始安营扎寨,而后面的日军还在源源不断的到来,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头。看样子他们并不打算立刻进攻,而是准备明天休息好后再进攻。
看着日军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为,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一个加强大队啊,按照日军的编制一个加强大队足有1000人,自己这边就一个团,就算再能打能顶得住吗?谁的心里也没底,日军之所以敢如此,也就表明他们根本不将中**队放在眼里,而且说明这一仗他们势在必得!
“走,回团部。”王尧夫阴沉着脸带着一众军官回到团部,当仁不让地坐在了首位,挥挥手让大家坐下,“都说说吧,这仗该怎么打。”说着环顾四周。
一营长腾地站了起来,带着身后的椅子“哗”的一声:“团座,这小鬼子太嚣张了,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让我带一营的弟兄今晚去摸营,搅它个稀巴烂!”说着似乎很解气的一捋袖子。
“不行,小鬼子上次吃了陈团长的亏,这次一定会加强戒备,说不定正设好陷阱等着咱们呢。”方案被参谋长否决了。
二营长接着道:“看来也只有和日军硬碰硬了,”说到这里感觉口气有点软,有些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忙又补了句“咱们也不怕他。”
“对、对,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众军官纷纷附和。
“陈团长,你有何高见?”王尧夫转向陈超群。
“卑职不敢。”
“说得好!”说着王饶夫站了起来,不再理会陈超群,用手在桌上一敲,扫视了一眼众军官“咱们可不是软柿子,日本人要想过来得看看他有多少斤两,那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随机而动,各位,这次是长官部亲自下的命令,打好了咱们粤军脸上有光、师座脸上有光,我王某人重重有赏,不过丑话我也说在前头谁要是敢……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回去后抓紧准备,一营长你的前沿阵地要做好鬼子夜里偷袭的准备,好了,都散了吧。”
桥边隆三少佐为自己的误判感到深深的耻辱,如果在前锋小队被打掉后不是驻足观望而是强行进攻,那时支那援军还未到,他不相信凭一个小小的保安团能挡住他的兵锋,也许此刻他就应该在湖东县城里好好的享受,而不是现在这样在行军了,旅团长阁下狠狠的训斥了他也让他很没面子,但该给的东西却一样不少,光山炮就有六门,还给他补充了一个中队的兵力,加上辎重部队也赶了上来,使他的大队一下子壮观了不少,看着眼前粼粼而过的部队,他的信心瞬间膨胀起来,他要有实际行动、用支那人的血来洗刷身上的耻辱!
陈超群走在回去的路上,4月的阳光已很炽烈,虽已是傍晚但走了不一会儿还是觉得汗津津的。本是农忙时节,但随着日军的再次到来,田野里空旷了,街市也一下子变得萧条了,有门路的走了,没门路的就躲在家中,不敢轻易出门,稍有些动静就能把一家老小吓得半死。与前几天截然不同,偌大的湖东县城显得安静、破败,街角的垃圾由于无人打扫在阳光下发出难闻的气味,苍蝇嗡嗡乱舞,暮气飘荡在城市上空。
绝不能让这种情绪蔓延,陈超群心中暗想,这种失败情绪会吞噬人的灵魂、消磨人的斗志,只有战斗,用胜利树立起人们抗战必胜的信念!虽然刚才在王尧夫的会上他没有表态,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王饶夫仅仅是客气一下,并没有把保安团当回事,也不准备让保安团与敌正面接触,但自己不能这么想,必须要做些什么,打掉日军的嚣张气焰!也为正面抵抗减轻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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