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章晋江首发,谢绝转载
大娘到家的时候正是娘娘吃罢了晚食被六郎夫妻搀扶着走出房门闲逛的时候。大娘一进门就看见娘娘十分欢喜的笑颜,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娘娘万福。多谢老天保佑,娘娘可不是好了起来。”大娘一边说话连行礼都来不及只管上前把姚娘子扶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说道:“娘娘可不是受累了,看着都瘦削了好多。五郎自从得知您生病之后简直一刻也不肯停的就想家来,奈何职责所在不容有失,若是叫五郎知晓娘娘这般病弱不知该多么心疼啊。”
姚娘子见到大娘面上都已经十分欢喜了,更加之听大娘说五郎也十分惦记她就更是高兴了。更兼之这个时候大娘转头对阿林道:“快快命乳婢把小三郎报过来好叫他妈妈看看他。”说着转过头对姚娘子道,“娘娘快看看你的小孙孙,可不是长得白白胖胖的喜人极了。”
姚娘子见了小三郎果然是一副白白胖胖的模样,只比那年画上的金童也不差什么。一时之间姚娘子只觉得自己心中高兴的仿佛连身上的病痛都减轻了好几分了只管说道:“莫要叫小三郎靠近了,可不要过了病气才是。”
大娘笑道:“哪里就那般娇气了。小三郎可不是身强体壮的,好叫娘娘知道他在宜兴以及洪州等地可不是一点病痛也无。连同在路上的时候也都是精神奕奕的,倒是叫奴奴这个当人娘娘的羡慕不已啊。”
姚娘子只是摆手命乳婢道:“别将他抱过来,这般小孩子哪里能够轻易接近病人。”谁知话刚出口小三郎就对着姚娘子来了个无齿的大笑,姚娘子见了乐道,“等妈妈好了再陪着你顽,可不是老生的好孙孙,知道对着老生笑了。”
大娘又道:“唉哟,瞧瞧奴奴可不是差点就忘记了弟妇还扶着娘娘呢,就这般说起来了。说了这样久的话,奴奴还未谢过弟妇对娘娘的悉心照料呢。”大娘一边说话一边就行了个大礼,直叫六郎新妇侧身连道不敢。大娘行礼之后对六郎新妇道:“娘娘可是出来走了一段时辰了?是否该扶了娘娘进房间稍事休息?”
六郎新妇恍然大悟道:“可不是嘛,今日娘娘已经在此处站了好一时了,可不是到了该回屋的时候了,还请嫂嫂帮奴奴搭把手一同扶着娘娘回房去。”
大娘果然上前扶了姚娘子的左手同六郎新妇一起把娘娘送回了房内。又陪着姚娘子说了一时话,讲了好些岳五郎行军的事情,眼见姚娘子面有疲色大娘方才同六郎新妇一起告了罪出来洗漱一番。六郎则是留在了房内打算今晚在屏风后的榻上铺上一个被子为娘娘守夜。
大娘看着六郎新妇的面色都有些儿略显焦黄了,对六郎新妇的孝心也有所感悟。不由得面带愧色的对六郎新妇道:“奴奴随五郎征战在外,家中诸事可不是全权交付了弟妇,可叫弟妇受累了。”
六郎新妇却是摇头道:“哪里能够这般说法啊,兄嫂是为了家国大事天下黎民奔走,奴奴与六郎能够稍微的为兄嫂分忧就是我们的荣幸了。怎能够叫兄嫂言谢字?”
“弟妇可不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叫你知道奴奴娘家的翁翁并妈妈病重,奴奴待要明日再回家呢,又是不肖。今日回去呢,则不能为娘娘守夜,可不是叫奴奴发愁不已。”大娘拉了六郎新妇的手先是将她夫妻二人都夸奖了一番,而后就讲出了自己今日不为娘娘守夜的缘故。
“嫂嫂只管家去罢。娘娘这里明日早晨奴奴再告诉她,只不过云儿并安娘等人却又要不要带了一同家去呢?”六郎新妇一听就知晓了大娘的意思,果然笑容满面的表示自己可以代为通报。
大娘听了六郎新妇的话也不由觉得自己的想法略微的匆忙了一些,于是道:“可不是多亏了弟妇你提醒于我,看看我不正是把云儿并安娘平儿忘了个干干净净了。真真是一点都不能够着急啊,一急起来奴奴可不是差点犯了错了。”大娘顿了一下又道,“等等奴奴就先去见了大郎几个,而后明日奴奴再娘家去罢。好不好的也要叫翁翁等人看看云儿罢。”
于是二人各自分别去了各自的厢房。
大娘进门就见阿玲正在房内呢不由得觉得十分惊讶,怎地阿玲竟然在自己的房内?阿玲不是出去同廖大郎一起住了么,婚后大娘也并未安排阿玲前来上值,原本是为了新婚燕尔能够不被分离的意思。谁知后来阿玲就有了身孕,大娘再怎么也不能够叫孕妇操劳罢,自此以后阿玲自然是不曾进来伺候过了。这般冷不丁的看见阿玲倒是叫大娘有些儿不适应了。
阿玲看见大娘之后顿时高兴起来,只管上前行礼道:“娘子万福。”又见大娘面上惊讶之色故而解释道,“娘子不必惊讶,奴奴原是听说你要回来方才进来侍奉并打扫娘子的房间的。谁知竟然有个人寻到了奴奴,说是有个娘子的故人想要自娘子这里得知某些人的消息,奴奴不得不星夜赶到娘子房内相见。”
大娘心中更是疑惑不已,自己的故人倒是不少,但是哪里会有什么故人找上来不找自己的家人倒是找起了女使来了?大娘虽说心中大惑不解,但是面上却收敛了一应神色,只做高深莫测状。
“先莫要说什么故人的事情了,奴奴可是一年未能见过大郎了,大郎如今在何处?可是还在书院?二郎呢,安娘又何如?”大娘对于那个所谓故人自然是十分感兴趣的,但是再怎么感兴趣也不及看见自己的骨肉令大娘着急啊,不由得急促的询问房内唯一可能知道家中详细情况的阿玲。
“娘子放心罢,大郎二郎还有安娘都被照顾的很好。还有啊,大郎可真真不愧是哥哥,从书院回来的时候还会为两个弟弟妹妹启蒙呢。妈妈对安娘以及大郎二郎都是极好的,妈妈生病以来六郎夫妻也对他们是极为上心的,更何况还有李家的几个仍旧在家中的舅爷不时的带了他们几个出门顽耍。”阿玲做了娘娘之后自然是更能够体会一个母亲的心中再也没有比自己的孩子更为重要的事情了,即便心中对于娘子那个所谓故人的传话十分重视,但也不想打断娘子的问话。
即使听见阿玲说三个孩子都被照顾的很好,但是没有亲眼看见三个孩子健健康康的站在自己眼前大娘仍旧不能够放下心来。
洗漱之后大娘稍微用了些汤饼,就叫人带着小三郎同自己一起去到了第三进院子的后罩房。如今因着家中的人数逐渐增加,故而第二进的院子早就住不下了,所以稍微大一点的第三代的小娘子以及小郎们都搬到了后罩房去住了。
大娘走在久违的抄手游廊上,心中感叹不已。当初自家人刚刚搬到了这未来的南宋都城临安府的时候是何等忐忑的心情,如今呢,将士们用生命以及鲜血守护着这些百姓的安居乐业。经历过战场的残酷大娘愈发的觉得这样的安稳应该被好好的守护和珍惜,那些为了守护这安宁而付出性命的人也应该得到尊重。
离着后罩房还有好长的路程呢,大娘就听见有孩子的笑声传来。之所以不叫孩子们来自家的房间来相见也是大娘决定的,岳家和李家之前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学不来那些大户人家的习气。甚至大娘即便是家中买了乳婢也不肯完全就把喂奶的事情交给乳婢。
大娘顺着欢笑声迈进了后罩房头一间房间大开的房门。因为已经入夏了,此时天色尚且不算太晚,几个孩子都在此处顽耍。
几个孩子并没有在进门的房间顽耍,反而是在隔着屏风的隔间顽耍,大约是乳婢亦或是嬷嬷们觉得夜里风凉怕几个孩子人小体弱受风之下着了凉,故而命人特意收拾了隔间出来供几个孩子傍晚时分顽耍用。
叫几个孩子顽耍还是大娘提出来的法子呢,一来是大娘小时候也是同几个哥哥一起顽耍的,这样才好叫几个孩子不孤单;二来却是因为家中的几个孩子年岁相差甚大,大娘怕几个孩子日后不亲近。
只听屏风那边二郎嫩生生的道:“大哥,你说我若是将我的小木刀送给三哥如何?三哥会不会喜欢啊?”
安娘道:“二哥可不是偏心极了,奴奴问你要了好几次那精致的小木刀你只是不肯予了我。偏偏三哥尚未家来连面都未见到呢,你就巴巴的要将那木刀给了三哥了。”
安娘大约并不是故意争夺那把木头小刀想来安娘不过是逗弄自家弟弟罢了。毕竟安娘如今已是10岁有余,早就是半大的小娘子了,感兴趣的也是那些花儿朵儿啊针黹穿戴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如同她阿爷并大哥一般喜爱舞刀弄剑。
“姊姊是个小娘子,哪里能够顽丈夫汉的刀剑啊!三哥是儿郎自然应该顽刀剑啊。”二郎并不知其姊的顽笑心思,一本正经的反驳着。
安娘又道:“唉哟,难道姊姊还不能管你要件物件顽耍了不成?什么丈夫汉的奴奴可不懂,只道二郎你小心眼罢。”
大娘听安娘这般说话心中只怕二郎不依定是要哭闹的,正想快步转过屏风进去安抚二郎呢。只听见一个略带公鸭嗓的少年声音道:“安娘莫要调皮,哪里有这般逗弄兄弟的?你又不喜欢那小木头刀子,叫二郎处要了来也不过是把玩一番就作罢了。若是你真的喜欢,我明日就命人出去予你寻上一把大食人的弯刀包管你喜欢,如此可好?”
听见云儿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大娘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侧耳倾听起来,想要看看这个大儿如何协调几个弟妹的关系。哪知这云儿倒是将转移话题这一招用的颇为醇熟,想来是常常为这两个弟妹调和关系的缘故罢。想到这里大娘不再停顿只管快步转过屏风去了。
正面对着屏风的岳云首先看见自家娘娘进来,一时之间在人前表现的颇为冷峻且知礼懂事的岳云竟然就那么大张着嘴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不知怎地大娘见平日里就成熟过人的岳云这般反应心中就是一阵剧痛,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可不是亏待了这个大儿。连年的奔波以及动荡使得大娘费尽心思的想着如何保证一家人的安全,竟然忘了除了保证安全之外家人更需要的其实是关爱,尤其是几个孩子,来自母亲的爱可不是别的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大娘动情的道:“云儿,莫不是不认识娘娘了?怎地都不叫娘娘呢?”一边说话一边将愣神的岳云一把搂进怀里。虽说岳云已经是十三岁的半大小伙了,大娘这般做法其实略有些失于礼节,但是情绪激动之下又是母子两个哪里用顾忌那么多呢。
倒是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劝解两个弟妹的岳云,先前出神的时候还好,如今被自家娘娘如同搂着小孩子般搂进怀里顿时整个面皮都变得通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