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晋江首发,谢绝转载
陈翠奴见赵构十分感兴趣自然是不会生出打断赵构的意思来,于是接着说道:“这李家大娘倒不是有什么隐情,究其缘故不过是李家大娘不十分肯出嫁罢了。这李家家资富饶当然择婿的要求也更为苛严啦,李家大娘又是个十分有主意的,李家人并不敢十分做她的主。选了那岳五郎也不过是因着她已是芳龄十八,李家下定决心要将她嫁出家门罢了。这李家的大娘也是嫁了个汤阴县的岳姓人家,嫁的还正是岳家五郎呢。愈是说起来,奴家倒觉得与这岳鹏举愈发的相似起来。”
赵构仿佛又抓住了什么重点问道:“方才你似乎说你家大哥也是为国效力的将士,只不知如今在何方戍守?”
“可不是不知他在何方戍守么。奴家也并不知晓他如今到底在何方戍守呢,不过想来李家人倒是能够知道。奴家家中与李家一直以来关系都十分和睦,如今娘娘并大姊二弟三弟约莫也是托庇于李家的荫蔽之下。”陈翠奴倒是渴望能够联系上自己家中呢,若是大哥能够有些微功劳,未必不能襄助于自家啊。
赵构倒是提起了兴致,眼见天色将晚还一面命人去传膳食一面示意陈翠奴接着先前的话题说下去。外面侍候的大官并诸多阁长却是狠狠的吓了一跳,原本以为这陈氏婕妤娘子将要失宠,谁曾想今日这陈娘子倒像是突然之间又对了官家的胃口了。
诸多阁长并大官一面思索平日里自家到底有无苛刻陈娘子,一面命小宦官们速速去传菜。
陈翠奴当日不仅在垂拱殿进了膳还借势侍寝了,直叫后宫一干怨妇憋屈不已。原本好不容易大家合起伙来将那陈氏打压了下去,如今怎地又叫陈氏爬了起来,可不是叫人心中不悦已极。
陈翠奴却是心中欢喜不已。今日官家不仅宠幸了她,还说明日定要询问那岳鹏举是何方人士,是否是她的故人呢。若是这个岳五郎是李家大娘嫁的那个岳五郎,只怕到时候凭着与岳家的这么一重关系,在这后宫之中就再无人可以直缨自己的锋芒了罢。
第二日岳鹏举面见赵构的时候先是行礼道:“恭祝陛下圣躬万福。”
赵构见岳五郎一表人才就觉得此人不愧是当初随着自己渡河的将领啊,果然是文武双全的人物。于是和蔼的道:“五郎免礼,当初五郎随同我渡河之时我就觉得五郎定然非池中之物,如今五郎果然不负我的期望啊!”
岳五郎急忙作揖道:“不敢当官家的夸赞,我不过是适逢其会侥幸得胜了几场战斗罢了。一切都是官家的指挥之功,我不过是个粗人,哪里当得起官家的夸奖啊。”
赵构是个十分情绪化的人,这个时候他对岳五郎不可谓不好。赵构竟然离了座位下来相扶岳五郎,而后更是命人将岳五郎的坐席移至自家近前说是要同岳五郎这等青年才俊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赵构与岳五郎攀谈了好一阵,而后方才将话题转移到了岳五郎的家人身上道:“先前只是听闻五郎有个年迈的娘娘在家中,只不知五郎的良人可否在家中奉养爷娘?”
岳五郎原本面见皇帝就不只一次了,如今见皇帝与他讨论家事于是愈发的觉得皇帝十分看重自己,不由得心中都荡漾起来了。不是岳五郎眼光短浅,眼皮子浅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而是这个时候的人普遍都觉得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是在正统不过的想法了。皇帝竟然能够这般看重自己,岳五郎当然是十分欢喜的。
“如今家中良人并未在家奉养爷娘,大娘在宜兴屯军之处呢。家中一切事宜尽数交付了我六哥并弟妇二人打点,娘娘也一并由六哥于临安府奉养。”岳五郎并未察觉皇帝到底有什么隐含的意思,还以为皇帝不过是心血来潮关心关心下属罢了。
赵构这才问道:“听说五郎的良人家中当时是东京城内酿造蒲陶酒的商户人家,不知可有此事?”
果然见岳五郎睁大了双眼道:“莫不是我岳丈大人家的名气已经大到了如此地步?官家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赵构摸了摸自己的一把美髯道:“这可不是你泰山大人家中的名气大。我宫中有一个婕妤姓陈,原本是在你泰山大人家中做过工的。如今她进奉于我却于家中众人失了联系,前些日子你送来的战报叫她侍墨的时候瞧见了,于是说起了也认识一个岳鹏举的事情。想不到竟然就是五郎你啊!”
岳五郎倒是十分不解,毕竟虽说自己对李家的使役人等不甚熟悉,但是李家并没有什么陈姓的小娘子这件事情自己确实可以确认啊。岳五郎面上却也不露分毫,只管说道:“婕妤娘子能够进奉官家定然是十分尊贵的人品,只怕下臣也未必认识婕妤娘子才是。且李家之人我也并不十分熟悉,想来家中良人才知晓婕妤娘子才是。”
赵构果然高兴了起来道:“到时若是你家良人到了此处可莫要忘了叫她前来宫中拜见婕妤娘子才是。叫陈氏得知一些家中之事想来能够安安陈氏的心,也莫要使得她日日夜夜的盼着能有她大哥的消息。”
岳五郎自然是无不可的,断然就替大娘答应了下来。
岳五郎之后接到了诏令,命他继续守卫通州泰州等地。并许诺若是此地不失并且能够将金人拒与江北则朝廷定然不吝赏赐。
岳五郎得了这个命令连同当初退出泰州渡江回守江阴的心思都有些儿动摇了起来。好在他杰出的军事素养到底不容许他做这等为了一己之私就置大军与不顾的事情来。
绍兴元年四月初三,岳五郎携朝见官家并且得到的各种奖赏鼓舞众将士,将士们纷纷士气大振,大败金人于南霸塘。
“五哥如今我军粮饷尽绝,纵然将士们个个都悍勇过人但是也不能够不吃不喝的打仗啊。如今朝廷的粮饷并未及时抵达,可如何是好啊?”李家三郎因着功夫过人,且敢死以战故而如今已经升任为一个步兵大队五百人的队长了。自然也是有机会可以与岳五郎讨论军中事宜的。
岳五郎不由得深深的皱了皱眉,眉间的皱纹深的能够夹死苍蝇了。李三郎说的事情岳飞又如何能够不放在心上呢,毕竟这一军之人都盼着岳五郎这个所谓镇抚使能够拿出个好主意叫大家避免受饿。可是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家五郎眼睛转了几圈,心中倒是相处了一个主意。但是这法子实在太过丧德,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引起五哥的不快,于是也不肯轻易开口。
倒是岳五郎眼尖瞧见了李家五郎的表情,心中倒是对自家良人这么个十分爱剑走偏锋的兄弟想出来的法子十分感兴趣起来。于是岳五郎开口问道:“五郎若是有什么主意只管说出来罢,即便不能够行事也不过就此罢休而已。何必这般纠结呢,都是自己兄弟,有何不好开口的?”
李五郎听了果然放下了心来,道:“照我说来,如今最为缺少的就是粮饷。但是朝中拨下来的粮饷是不能在近日抵达的了,不过这吃食到底是吃什么嘛,倒是可以做做文章。”
岳五郎心中一动,狐疑的看了李家五郎一眼,只是不解的问道:“这粮饷还能够是别的什么东西不成?莫不是你惦记着自百姓家中收集米黍?若是如此,你还是莫要开口为好。毕竟我军中向来对百姓都是秋毫无犯,万万不可于此事上犯了过错。”
李五郎倒是不生气,只管摇头道:“五哥怎能这般看待于我呢。我李家之人虽说如今算是大富之家,但是也曾经是农家之人,哪里能够忘本到这般地步。”眼见岳五郎松了一口气,李五郎却不肯放过他。
“我说的并不是骚扰百姓,不过比之骚扰百姓来说罢这件事情却也更为恶心一些。只看五哥敢不敢做罢了。”李五郎面上一沉,“如今已是四月里了,天气也愈发的热了起来,但是好在不是六月中,否则这法子子怕也未必管用。我想着,先前大灾大难的时节不是有人易子而食吗?”
这“易子而食”四个字一出口,帐内的人纷纷停止了小声的讨论。而后又用更加大的声音开始讨论起来。这吃食缺乏什么的在行军途中也并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不过以前的军队大约是没有如同岳鹏举这般严苛的规定不能骚扰百姓的。不过说起食虏尸一事,可不是古已有之。
那霍去病率军直击匈奴王庭的时候难道还能够随军携带那许多的辎重?草原上的人也不会有那样多的牛马供给汉庭王师食用,还不都是饥餐俘虏肉。
军中将领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结果大家细细思量之后这个出人意料的主意竟然还被全数通过了。于是岳鹏举亲自下令,命火头军的人割了那些敌尸用来烹煮。
四月初七,秦桧入行在觐见皇帝。
“恭祝陛下圣躬万福。”秦桧一边行大礼参拜赵构,一面双眼通红的道,“下臣自靖康二年起被金人掳掠而北上,过了四年直至如今方能够找到时机处历经千辛万苦逃出生天。不曾想如今竟然还能再见皇帝陛下的圣颜,可见老天着实待我不薄啊!”
秦桧一面说话一面擦了擦眼睛,一副情到深处,对大宋国用情至深的模样。赵构见了倒是也不是不为之所动,但是这秦桧原本是力保渊圣等人的,如今回南还不止秦桧到底是何心思呢。赵构身为一国之君,虽说怎么治理国家没有学到些什么,但是任人唯己还是从他阿爷赵佶处学了个十足十。
这秦桧回来的却不是时候。当初苗刘兵变的时候倒是清理了一大堆的宠臣,但是苗刘兵变到如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哪个大臣又天生是傻子呢。有机会难道还能指望别人不去争取?
如今朝中自然有的是受宠的大臣,这臣子与臣子之间为了权势自然也是争夺十分之激烈的。秦桧当初被掳至金国之前就已经任职御史中丞,如今自金国归来那些个占了高位的人自然是不肯就此被秦桧挤下高位的。
“陛下,依我等看来,这秦大人倒是十分能耐。当初一同被金人掳掠北上的还有孙博、何粟。司马蒲等人,但如今只见秦大人归来,不知这孙、何、司马等人如今何在?”
秦桧面不改色的说道:“当初金人并未将我等众人关押于一处,我却是不知其余诸人到底如今身在何处啊。”
又有人前来问话曰:“秦大人,这燕山府至楚州一共二千八百余里。其间需要爬山涉水之处不甚枚举,莫非秦大人竟然一丝都没有受到盘查?且这金人如何肯叫秦大人携家带眷的千里迢迢赶回南下?莫非沿途的金兵都是目盲眼瞎?”
宰相范宗尹此时不干了,秦桧原本就是他的密友,如今见秦桧仿佛被扣押的人犯一般被盘问,于是替秦桧辩解道:“当初秦大人可不是因不肯躬请立张邦昌为帝故而才被金人掳掠而去的?莫非秦大人对我大宋的敬爱之心还不够表白的?大家所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秦大人如今侥天之幸得以回归,自然是十分忠诚于我大宋朝廷之人,对于这等忠诚之人莫非不应该大肆嘉奖?”
有了范宗尹的开头,其余的如李回等人自然也就能够找到时机为秦桧表白一番了。
此时秦桧仿佛没有听见大家的刁难一般,只管又行了大礼道:“我此番南归,着实是为了陛下带回了一个足以平息与金人之间干戈的良策啊。还望陛下能够容我先将此良策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