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重要,至少不及沿途美好的风光重要,至少不及过程重要。”舒雁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半晌,待舒雁为谷梁声安排好她在无妄斋内的住处之后,为了使谷梁声尽快地熟悉金泓水心堡内的环境,舒雁便又特意带着谷梁声一路出了无妄斋,既而从金泓水心堡的大门,一直逛到了位于金泓水心堡后院最深处的夜阑庭门前。
而其间,在金泓水心堡后院的夹道上,引领谷梁声熟悉环境的舒雁,还好巧不巧地遇上了碰巧路过的程起陆。
而舒雁与程起陆的此番偶然碰面,二人非但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别扭以及不自在;反而彼此之间难得如同此时此刻这般,敞开心扉地随口攀谈起来。
只听得率先开口的程起陆由衷地对舒雁说道:“雁儿,无论如何我都恭喜你,恭喜你终于勇敢地向前迈出了一步;也无论此时此刻的我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我也都祝福你,祝福你能在百里濡的怀抱中重拾你的勇气。”
然而,殊不知,能助舒雁重拾勇气的怀抱,尚未到来。
“谢谢你,程将军,只是你也别只顾着恭喜祝福我了,你也是时候为自己觅得一位可心的夫人了。要知道,青春不等人,切莫再无端蹉跎了。”舒雁亦由衷地规劝程起陆道。
想来舒雁的心也真是够大的,自己尚与人假扮夫妇呢,竟然还有心情规劝他人切莫再无端蹉跎年岁。
“是呀,雁儿,我也着急呀!我也想早日觅得一位可心的夫人哪!可我上哪儿再去找一位如同你一般温柔贤淑、秀外慧中的女子呀?”程起陆无奈地对舒雁说道。
“你又高抬我了,程将军,就我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情,哪称得上是温柔贤淑,秀外慧中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何一定要找一位温柔贤淑、秀外慧中的夫人呢?英气一些的,性子烈一些的也不乏好女子呀!”舒雁不解地询问程起陆道。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是想要找到那样的好女子,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呀!”程起陆越发无奈地向舒雁感慨道。
“程将军,你之前不也说了吗?你贵为天朝太尉,还愁找不到夫人吗?”舒雁有意调侃程起陆道。
“雁儿,瞧你这话说的,那些看中我的名利地位,一心只想着攀附权贵的女子,我也不能娶呀!是不是?”程起陆随口询问舒雁道。
“是呀是呀,程将军,没想到你的心思,也挺明朗的嘛!”舒雁连声回应道。
“那是当然了,雁儿,虽然我已不再年少,但我还不至于老糊涂吧?”程起陆洋洋自得地对舒雁说道。
程起陆话音一落,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不约而同的笑声。
然而,也就在程起陆与舒雁这阵不约而同的笑声中,程起陆的亲事再一次不了了之了。
这一日后半晌儿,已然带领谷梁声将金泓水心堡从头至尾逛过一遍的舒雁,并没有急于为谷梁声安排差事,也没有立刻便将手头堆攒下来的活计交与谷梁声去做;而是任由谷梁声一个人继续在金泓水心堡内任意闲逛,熟悉前半晌儿没顾得上熟悉的角落。
然而,就在谷梁声独自一人于金泓水心堡后院,于这近乎全然陌生的环境中肆意闲逛时,却意外亦实属自然地遇上了欲要回鱼泪轩的老熟人——她那一母同胞、同胎而生的王弟——化名为“俞音”的谷梁音,并且好巧不巧地与路过的俞音擦肩而过。
而当行走间只顾着低头思索的俞音,与他的王姐谷梁声擦肩而过之后,只见骤然间似有察觉到什么的俞音,猛地回头,第一时间映入他眼帘的,自然是谷梁声那张此时此刻正洋溢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的美丽脸颊;而随之到来的,便是俞音与谷梁声之间一瞬的冷场。
然而,这一瞬之间的冷场,很快便在俞音错愕的表情中过去了。
“王姐!”因大吃一惊而不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的俞音,随即连连质问面前的谷梁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呀?你怎么还没走啊?”
“瞧你说的,你能出现在这里,我为何就不能出现在这里呢?百里少爷。”谷梁声阴阳怪气地反问俞音道。
“既然你都已经意识到我是百里少爷了,那你还问这废话干什么呀?这里是金泓水心堡的后院,是我生活居住的地方,我当然会出现这里了。可你呢?你凭什么出现在这里呀?”俞音没好气地继续连连质问谷梁声道。
“凭什么?哼!”谷梁声冷笑一声,随即昂首挺胸地回答道,“就凭这里现在也是我所生活居住的地方。”
“你所生活居住的地方?这里吗?金泓水心堡吗?你该不会是昨夜睡糊涂了吧?”俞音实难相信地嘲笑谷梁声道。
“百里少爷,依我看,昨夜睡糊涂了的人,应该是你吧!而我——声儿,作为金泓水心百里家堂房二奶奶的贴身侍女,如若不住在这金泓水心堡的后院,那又该住到哪里去呢?”谷梁声理直气壮地回击俞音道。
俞音闻之,不由得一头雾水地连连向谷梁声发问道:“声儿?贴身侍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百里少爷,请你注意一下,‘声儿’岂是你随便叫的吗?纵然你不方便称呼我一声‘王姐’,那你至少也应该唤我为‘声儿姐姐’吧!”谷梁声说着,用右手的食指点了点俞音的左肩。
因为谷梁声的个子同俞音的个子差不多一般高,所以她只需要稍稍抬起手臂,便可以轻而易举地点戳着俞音的肩膀。
“王姐,你别岔开话题,你赶快告诉我,你怎么会成为二婶的贴身侍女呢?”俞音迫切地复问谷梁声道。
“因为昨日我瞧着你力不从心,所以我便同王长兄商量,想方设法地留下来帮助你。”谷梁声口是心非地回答道。
其实,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谷梁声都是为了公孙闲叶,才猛然决定留下来的。
当然俞音也没有轻易相信并认同谷梁声所说的言语,只听得他毫不留情地打击谷梁声道:“留下来帮助我?我看你纯粹是留下来给我捣乱的吧!”
“哎,我可都听说了,你才刚刚学会下地走路而已;而且直到现在,你右脚上的骨伤还没好利索呢!一个刚离开家门就崴折脚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捣乱呢?”谷梁声直击俞音的痛处道。
“是哪个嘴快的告诉你这些的?我找他算账去!”俞音不觉恼怒地质问谷梁声道。
“行了,别寻思找人算账了。要知道,这金泓水心堡内上下,哪个不清楚你那点儿糗事呀?又有哪个敢保证自己没有在茶余饭后聊起过你呀?”谷梁声向俞音诉诸事实道。
“是呀,我之前确实是崴折了脚,以致于无端延误了行动的进度;所幸,我现在已然理清了头绪,虽尚未见眉目,但大致模样却已了然于心。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隐姓埋名地潜到了这金泓水心堡内,并且还打算长住于此。”俞音略显不悦地对谷梁声说道。
“百里少爷,我知道我的骤然出现,于无意间打乱了你的计划。可是既然我来都来了,这金泓水心堡内也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我的存在,那倘若我现在反悔离去的话,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吧!”谷梁声佯装骑虎难下地对俞音说道。
真正骑虎难下的俞音,无奈间只得妥协并叮嘱谷梁声道:“王姐,既然你来都来了,也难以抽身了,那你就留下吧,老老实实地留在二婶的身边吧!二婶与二叔都是一等一的好人,他们会好好地照顾你的;而你务必切记什么都不要做,行动有我一人就足够了,你只需明哲保身就行。另外,如若没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那你就尽可能地远离我,千万不要同我太过亲昵热络;而你也最好也收敛收敛你的光芒,尽量不要无端地出风头。”
俞音对谷梁声说话时,所表现出来的是他罕见的成熟的一面;不同于在钟大煓跟前时,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幼稚。
此时此刻的俞音下意识地感觉到,还是在他王姐的面前说话比较轻松,毕竟是一母同胞,同胎而生,且自幼一起长大的嘛!
“你放心吧,百里少爷,我会躲得离你远远的,反正我也不稀罕搭理你。至于出风头嘛,我倒是想出呢,可这金泓水心堡也不给我这个机会呀!”谷梁声对俞音说道。
“王姐,我想你现在大概还没见过这金泓水心百里家惟一的小姐百里流深吧!一时见不着不打紧,一直见不着也不打紧,反正她也不会听你的话。你只需记得千万不要去招惹她就行了,要知道,我们行动的成功与否,全凭她一人一句话而已。”俞音特意叮嘱谷梁声道。
“好的,我只记住了,百里少爷,那百里老爷与谢大奶奶呢?这两个人怎么样啊?”谷梁声难得虚心请教俞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