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剑荡群侠舞云乱(8)
方靖仇只感觉胸口滞塞难当,仿佛随时可能窒息一般,猛然间胸口产生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身不由主腾空而起,犹如纸鸢般划到悠长的弧线,砰的摔在地上,手中长剑在空中连画几个圈子,掉在他足边。
方靖仇本来料得即便不当场死掉,也势必身负重伤,心中只想:“想不到我家族血仇未报,胡大哥托付我的事情我还未帮他完成,就要魂断在轩辕宫里,莫非当真是天意不成?”他仰面躺在地上,只待重伤死去,可躺了半响,体内并无不适之感,他下意识用手按着胸口,只感觉心律跳动如常,并无异状。他心中寻思:“莫非廖风轩根本没有伤我?”
他抬起头来,瞥眼只见廖风轩含笑望着他,本来灰白的脸上展眼间变得殷红,仿佛随时都要滴出血来。他低着头站起身来,来到廖风轩面前,恭谨说道:“徒孙烛火与皓月争辉,当真不自量力,祖师剑法神通,不愧为‘神剑轩辕’,徒孙输的心服口服。”
廖风轩颔首笑道:“其实靖仇你小小年纪,武功上能有如此造诣,已属难能可贵,更何况你知错能改,人品更是难得,靖仇,你随我来。”
方靖仇见廖风轩转身向东畔树林走去,忙赶步追上,他又见廖风轩猛然加快脚步,转瞬间化成一道青烟,知道廖风轩有意试探他轻功,当下也不藏私,连忙使出‘斗转换形’的轻功,拼命追上。两人在树林里东折西转绕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午时才停下来,廖风轩站在一棵大松树下,回头望着随之赶上来的方靖仇,脸上微微诧异,说道:“难道这也是五龙岛的武功吗?”
方靖仇被他道破玄机,只得据实秉道:“其实徒孙所使轻功是胡大哥所自创,而胡大哥位尊五龙岛四大护法之一,说这门轻功是五龙岛的武功也不算错。”
廖风轩笑道:“这门轻功是从二十八星宿变化而来,可称的上是天下轻功之最,‘玉箫神君’能够自创出如此神妙的步法,当真算的上是武林中少有的奇才,只可惜天妒英才,‘玉箫神君’英年早逝,”他说着说着,脸上神情突然变得忧郁起来,续道,“不过好在他的武功幸托传人,我想他在天之灵也足感告慰了。”
方靖仇突然想起当年胡月笙带他间关千里,最后惨死大漠的往事,神色不禁变得异常黯淡,忽听廖风轩说道:“靖仇,我见你所学剑法种类繁多,似乎不全是五龙岛的武功,除了神君还有其他人教过你武功吗?”方靖仇摇摇头道:“除了胡大哥教我的‘灵箫剑法’,此外再也没有旁人教我武功,只不过我在八神台上,机缘巧合学过一些剑法。”
只见廖风轩神色变换数次,继之哈哈笑道:“难怪你的剑法中有几分像轩辕宫的武功,原来你去过八神台,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哈哈,哈哈。”他笑罢又道:“当真是冥冥中自有主宰,无忧嫉妒你的才华,便想方设法不让你学半点武功,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因此窥见本门的上乘剑法,当真是天意,天意。”
方靖仇茫然道:“本门的上乘剑法……祖师爷是说八神台上的剑法……”廖风轩接口道:“其实八神台上的武功是我在三十年前布置下的,我利用八卦九星,天干地支,在八神台上聚揽云层,将毕生武功都倾注在上面,我曾带志平,道长他们去过八神台,本来只盼他们能领悟到八神台上的剑法,只可惜他们天资所限,始终看不出八神台上的玄通,靖仇,你再随我来。”
方靖仇当下随着廖风轩向前方走出,走出一程,来到一处平旷的峰顶,靖仇抬头只见面前矗立着一座高台,他定睛看时,敢情廖风轩带他来到‘值符台’上。
只见廖风轩伸手指着苍穹,深有玄机的问道:“靖仇,你看那值符台上有什么?”靖仇茫然的摇摇头,道:“那里什么都没有啊。”廖风轩哈哈笑道:“你什么都看不到就已臻上乘境界,本门剑法共分为五乘,分别是地乘,下乘,中乘,上乘和天乘,本门三代弟子多半学的还是地乘剑法,而志平他们学的九遁剑印不过是中乘剑法,你学的八神剑法算的上是上乘剑法,不过本门还有天乘剑法,至今尚未有人窥其门径。”
方靖仇仰望苍穹,喃喃道:“天乘剑法……不知天乘剑法是什么样剑法?”廖风轩道:“你可知道世间最大的东西是什么?”
方靖仇只见廖风轩神色凝重,知道他所言必有深意,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数年前胡月笙给他讲解‘灵箫剑法’时的情景,他纵目望着远处迷蒙的云雾,仿佛此刻听到了胡月笙那抑郁的声音:“其实只要剑法练到化境,根本无需任何兵刃,飞花摘叶,草木竹石,均可为剑,只要心中有剑,就算双手空空也具有睥睨群雄的气概。”方靖仇心有所悟,当下若有所思的答道:“《道德经》里说道,大白若辱,大方如隅,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而佛经里也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其实道家和佛家虽然立场不同,但修习的道理却是相通的,我想世间最大的东西应该是无形无相。”
只见廖风轩捋须笑道:“靖仇你果然天资聪颖,一语就道破天乘剑法的玄机所在,不过说得出未必能够做得到,一个人要想把武功练成无形无相,古往今来也就只有少林达摩祖师和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两人而已。”方靖仇奇道:“难道祖师爷未臻无形无相的境界吗?”廖风轩凄然摇摇头,道:“我现在只参悟到非形非相的境界,想要做到无形无相,也许我一夕顿悟,也许我终此一生也不可能办到。”
方靖仇由廖无忧之故多年来对廖风轩心存恨意,直到此时才冰释前嫌,直有惺惺相惜之感,两人在值符台上滞留半天,眼见天色昏暗,皎月东悬,这才离台下峰,在值符水阁分道各自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