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祸起萧墙血当哭(2)
此刻在卓家庄的花厅外面,卓家庄的庄主卓啸云正负手站在台阶上,望着前方的影壁呆呆出神。此人约莫三十来岁,身材修长,肩膀宽阔,身着一件藏青色长袍,显得极为得体。他长得面如冠玉,相貌堂堂,但眉宇间却翻滚着一层深深的忧郁。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花厅里走出来一名美貌少妇,举步来到他身边,见他愁眉不展,就忍不住问道:“相公,你这几天怎么总是这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卓啸云听到耳旁呼唤,转过脸来看着妻子,却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随后转过脸去,继续望着前方出神。那少妇感到纳闷,便顺着丈夫的目光看去,本来忧郁的脸上更增了三分恐惧,一双妙目比平日睁得简直大了一倍不止,只见影壁上赫然写了四行大字,而且还是用鲜血写成,至今血迹尚顺着影壁滴落,看上去明显写上去不久,写的是‘含霜未冷,画雪难凝,王图霸业,终归泡影’。
那少妇忍不住问道:“相公,这是何人刻上去的,这四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卓啸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何方高人在此留笔,今天早上我刚刚起来,就看见这四行血字,我问过云伯他们,他们都说没看到,至于这四句话却关乎着……难道你当真没听过吗?”
那少妇脸现迷茫之色,道:“我好像是听过的,但我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好像我听我爹爹说起过,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卓啸云叹息道:“其实这四句诗是有关……”他刚刚说到一半,忽听得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男音:“义父,义父……”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隐壁后风风火火转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满头热汗淋漓,身上衣衫也为汗水打湿,正是那小男孩靖仇。只见他奔到卓啸云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义父,义父出大事了,我在落霞岭里发现很多尸体……”那少妇忍不住啊的惊呼出来。卓啸云倒不显得如何惊慌,他伸手拍了拍靖仇肩头道:“落霞岭里什么尸体,靖仇你讲仔细些。”
靖仇喘息半响,就将在长叶林里的所见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他急着要卓啸云马上去救治齐玉堂,是以只扼住关键说了个大概。那少妇李玉荷出身官宦家庭,虽然近年来跟丈夫历经江湖风险,对腥风血雨的血杀早已司空见惯,但听起来仍然忍不住心头乱跳。
卓啸云脸上堆满疑云,心中寻思:“听说朱棣残杀齐泰齐大人满门时,他的长公子逃到陕北去投奔平安大都督,平安大都督随之揭竿起义。听说陕北义军每人脖子上都系着红巾,以示血债血偿之意,莫非靖仇说的竟是陕北的义军,可是陕北与乡萍相去何止千里,陕北的义军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只见靖仇拉着卓啸云手腕,急道:“义父,那位齐大哥身负重伤,只怕我们去晚了,他随时可能性命不保,义父还是救人要紧。”卓啸云点点头,回头嘱咐妻子,道:“玉荷,我觉得此事很可能与卓家庄有关,你姑且在家好好待着,今天就不要再出去了。”李玉荷点点头道:“相公你也要诸事小心才是。”
当下卓啸云带着靖仇离开卓家庄,他知道落霞岭在离庄向东三里外之处,也不必义子出言指点路径,就抓着义子手腕,展开轻功赶赴落霞岭。
靖仇只感觉腾云驾雾般凌空飞起,两旁荒野树木闪电般急速后退,没片刻功夫就来到落霞岭。卓啸云不知事故发生具体方位,这才松开义子手腕,问他道:“靖仇,那些官兵在什么地方?”靖仇凭着判断手指前方,道:“就在前面不远处。”
卓啸云随着义子奔出一程,见义子突然停下脚步,忍不住问道:“靖仇,齐公子在哪?”靖仇伸手搔头,脸现迷茫之色,道:“就在这里,我分明就在此处看见那些官兵的尸体。”他向左走出七八步远,伸手指着一棵浓荫茂盛的松树,以足遁地,道:“当时我就让齐大哥靠在这里等我,可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
卓啸云但见四处古木参天,浓荫蔽日,绿草如茵,根本不像发生过激战的光景,但他知道义子虽然平日里顽皮胡闹,却不敢拿此大事戏弄他,当下他在草地周围奔行数周,见并无丝毫异状线索,这才又回到原地。他茫无头绪之中,忍不住问道:“靖仇,你确定当真是此处,你会不会记错地方?”
靖仇转过脸来,气急败坏的道:“义父,我经常来这个地方玩耍,落霞岭我闭着眼睛都能从东边走到西边,虽然说我当时心里害怕,可我是决不会记错的。”
卓啸云陷入深深的沉吟之中,他不经意伸脚踢翻地上草屑,意外的发现草屑下面沾满不少血渍,显然有人及时将官兵尸体转移,掩盖真相,他见靖仇还在那里四处查找,就道:“靖仇,不用找了。”靖仇道:“可齐大哥他呢?”卓啸云黯然道:“只怕他凶多吉少,我们只能但愿他平安无事了。”他说到这里,眼望远方,故示闲暇道:“只要出了长叶林,再走不愿就是柳三弟的酒肆,我们不如去光顾一下他的生意。”靖仇无可奈何,只得点头道:“是,义父。”
这次卓啸云并不急着赶路,便和靖仇并肩而行,两人走出长叶林后,折而向东走出里许路程,遥遥便见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酒店的轮廓,旁边旗杆上随风招展着一个酒幌子,上面斗大一个酒字。靖仇隐隐见到酒肆内坐着不少人,就道:“义父,看来柳叔叔的生意还挺红火,不用我们光顾也有银子赚的。”卓啸云道:“你柳叔叔小本经营,就算赚也赚不了多少,不过你柳叔叔店里的状元红倒堪称一绝,除了我跟他投缘以外,这也总是我常来这里的缘由。”说话间两人已走进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