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娥!?”我都几乎快要叫出来;不想对方却冷冰冰地抛出一句话来:
“你又是哪一位?我蕙儿从小娘死得早,没人管没人顾,刚满十五就忙着把我拉出去嫁人,差点就被黑心的婆子卖到了西凉,还好遇到陈大人,把我在路上救出来。不想你们听到我成了知府大人的人,一个乡里的人全成我的家人了!今天派人来要钱,明天来人找办事;过年说拜年,挑来一挑竹笋,却要了两车的裘皮!我认识你们吗?是吃过你家的饭,还是穿过你家的衣?当我是你们的摇钱树,天天来摘果子!来人啊,把这人打出去!以后再有人报说我娘家来人,通通给我打了板子,再下到牢里去!让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无赖到大牢里吃饭去!”
这叫蕙儿的姑娘一身是火,不过陈大人和他手下的下人们却没有动静;陈大人见蕙儿越说越火,赶紧让丫鬟们扶她回去歇息了。然后亲切地询问我的吃住,也不问来历,不问工作——不对啊,过去古人一般也不出外工作啊——可是他至少该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吧?什么都不问。似乎早就已经见惯不惊,习以为常了。不过很快,我就被又被带到门口那个带我过来的、一直在门口和虞管家说话而没有走的“维扬客栈”的老板跟前了。
“不好意思,家里太窄,住不开。你随客栈老板过去吧。大过年的跑过来,路上也累了吧?过去早点休息。”
陈大人既不问我来处,也不问我去处,总之,不问撵也不留。
嗯,看不出来,这陈大人倒还有点意思。
客栈老板见我出来了,也不多问,而且依然热情地和我自来熟,一路上嘘寒问暖,倒也没慢待过。
“小哥,我猜,你不是马家湾里的人,对不对?”安顿好之后,客栈老板悄悄对我说。
“为什么不是?”我用扬州话回问道。自从我与客栈老板见面,我就一直在说扬州话,生怕漏了馅。
“马家湾是广陵辖区里最穷、最烂的一个乡,哪里会出你这样一个斯斯文文、玉树临风的公子呢?”
“我从小也被几个铜板卖出去了。还好跟了一个读书先生做书童。他一生潦倒,无亲无故,所以把我当儿子养,这才有些学问,可所学有限,惭愧惭愧!”
“如此说来,这倒也通。那你找州牧大人,所求何事?”
“想谋个营生。我读书不多,只会识几个字。以前先生在世时,写点字画换些米钱;先生也教训我写字,可惜我就是写不出他那手字来;又没地方可去,所以就腆着脸过来了。”我顺着刚才蕙儿说的话,随口瞎编了一个。
“你以前的父母是谁,知不知道?”
“也寻过,但马家湾的人卖出去的子女一个都不认。之前我还以为是他们讲信用,不找后账;后来才知道,这儿子是要分地的,所以哪一家的人都不愿意。”我把在大学里,和非洲留学生交谈时听到的话移植过来了。
“这乡人真是没救了。要我,这么好一个儿子回来,高兴都来不及呢。你安心在这店里住着吧,吃住我给你包了。”老板卖人情道。
“那怎么行?我还是回去吧。”
“没事的,没事的。实话给你说吧,陈大人可真是大圣人,没少贴补这蕙儿娘家的乡人。他们每次过来,都在我这里吃住的。陈大人交待小人说,如果他们自己能结账,就由他们结账;如果不能结,就找他结账。这些乡人很是难缠,如果知道这话,那还了得?所以我从来不和他们说这事,哪里来哪里去。你不同,和蕙夫人都是一样的,改天找大人好好说说,他一定会给你安排的。”
“太感谢了!那我就叨扰了!”
“不必客气!只是刚才那些话你千万别说出去,我也是为了大人;不然我这开客栈的,还不想多些客人过来吃住吗?”老板道。
“老板真是侠义心肠,吴某在此替陈大人谢谢您了!”我抱拳道。
“公子姓吴?”
“我随先生姓,姓吴名中,字生有。敢问老板贵姓?”我道。
“公子怎么老是叫我老板啊?小人姓虞,和陈大人的管家是叔侄关系。”
“原来如此!难怪你替我带路!这次还真是多亏遇见您啊,多谢多谢啊!虞——大哥!”我抱拳道。
“好的,小兄弟!有事尽管开口!”虞老板拍拍我的肩膀,下去了。
刚才好险,又露了马脚!我怎么没有想到,这“老板”的称呼是后来才有的呢?以后还是以兄弟、叔伯相称比较好,不会出问题,对方还觉得你和他近乎。
这让我想念起家人来。我若见到自己前生的汉献帝,该如何称呼呢?他现在的岁数似乎比我小,至少我都读到博士了,懂得比他多多了,应该做他的大哥。我是不是该过去会会他呢?
还有我那貂老娘?她现在可好?一想到这样一个绝世美母,我就忍不住心驰神往。好久没见着了,也不知她此时现在何处?这样一想,心里就更加无法平静了。我立刻在心中想出无数个需要立刻、马上去见貂蝉的理由。于是口念咒语,来到貂蝉的面前。貂蝉正洗漱完毕准备上床歇息。见到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真是又惊又喜:“你是……宗明?”
“是我。”我道。
“那日我走了,你去了哪里?怎么一下子无影无踪了?我后来在王府里等了你好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又怕人看出了什么破绽,就告诉王府的太妃说,我们母子要秘密回宫了,但随时都有可能回来。让曹仁他们好生守卫王府,和我们在时一样,不得走漏我们的消息。我后来每晚都去王府的院落查看,没有见到你一丝的踪迹。我简直都以为你已经像泡影一样消失殆尽、再也不可能出现了!”貂蝉说着,泪都快出来了。
“你走了后,我就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又回到了现代。我以为就从此好好地在那边过日子,没想到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而且这一次可能是再也回不到我的时代了。”我道。
“怎么回事?”貂蝉问。
“一言难尽啊!”我望望四周,问,“那假坤秀后来又出来杀人没?我让你问的事……问了没?”
“说也奇怪,自你消失之后,那个假坤秀似乎再也没出现在彭王府了;这边王宫里更是听都没听说过。”貂蝉道。
“是啊,拜您所赐,若不是您老人家多嘴,她就不可能盯上我——我这次重新回来后,就又立刻遇到了她。她这次比在王府里杀的人多几十倍!”
“这女妖道的事,我已经和皇上说过来,宫里已经严令提玉玺的事——只说是早就在袁氏兄弟兵犯洛阳宫时,就丢失了。”
“噢,是吗?不过这话我好像不是现在才听到的哦。”我刺了一句。
但貂蝉似乎对惹祸的传国玉玺没有兴趣,而对我的回归高兴万分。
“宗明啊,你说你这次可能回不去了?那就留下来,我们母子三人好好地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想我剩下你皇弟——伯和开年满18周岁,你多大?”
“我27。”
“你比他大,你们就兄弟相称好了,你是大哥,见多识广,又会功夫,要多护着你弟弟。他孤身一人,势单力薄能活到现在,还继承了皇位,委实不容易啊!——有多少的奸臣盘算着夺他的江山了!比如说袁氏家门的两个忘恩负义之子!”
“好了,能说点其他的吗?”不知怎么的,我听到此话感觉非常刺耳。
“好好好,不谈朝政。让娘好好地看看你——像!真是太像了!果然是一个人,和你皇弟一模一样!你们就是孪生兄弟嘛!”貂母看着看着,忽然拍手高兴道。
“嘘!你说话这么大声音,不怕被人听见?”
“我这里是太妃们居住的一个偏殿,和冷宫差不多,周围都是些年老色衰的宫婆,除了几个使唤丫头。”
“她们可靠吗?”
“都是些新来小宫女,都是些平民女子,什么都不懂;倒也省心,不敢多嘴饶舌。”
“这王宫里也进平民女子吗?”我问,然后扫视四周道,“这宫殿也太简陋了吧?”我说,心想,连那个伪王朝的袁大皇帝的王宫都赶不上。
“你弟弟这些年可没少吃苦,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但听说,这曹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算了,这么又提起朝政来了呢;来,咱们聊自个人,说说你那边的事。”
“我哪边的事?”我一听此话,心里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就像做贼心虚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