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被任命为太子贴身侍卫,跟着侍卫队的队长前去登记。
虽然我之前并不清楚自己是到了哪里,可在看见了凤冠霞帔的美妇后又看见了龙袍男,心下就立刻明白过来,这里是王宫,但绝对不是那个住着汉献帝,还有我貂蝉老娘的许昌新都;既然不是许昌,那肯定就是前面听说过的那个自以为是、僭号天子的袁术了。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世代优养的世家子弟,虽然儿子都有十七八岁了,他应该在四十上下,可脸上光滑得跟面人一般,没有一丝的皱纹。想到这些,我不由得暗下决心道:这厮好不要脸!世享国恩,却不思报国,在皇室衰微之际,想篡权窃国!还弄出如此冠冕堂皇的鬼话!糊弄谁呢?皇帝我现在就在你面前,现在是抹不开面子,也没杀过人、动过手。但一旦让我知道你要为非作歹,一定随时灭了他!
等我跟着侍卫长在人多物杂的后宫,载着刚刚收获的崇拜,艰难地一路跋涉到侍卫营登录了名册、领取了东宫内侍的服装穿戴完毕,又一路逡巡,在宫里兜了一来回之后,我又不禁在心中暗自恨道:这个仲家皇帝实在奢靡浮华,与那个害人害国的隋炀帝实在不分伯仲啊。
这让我禁不住想起徐州的彭城王刘和来。他一家老小所住的王府可比这寿春宫大多了,也美多了,有山有湖有温泉还有历史有英雄,用搁到现代,那就是一个集自然与人文于一体的地方名胜;可是他们一家人,三代同堂也就几十口男女,不但躬耕自作,生活也简朴节约,两者相比,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呀!这样想着,又暗自想着,只要这边不如意,我随时回彭城去。
那日正赶上是正月初二,北方习俗一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拜年;二是各家各户最重要的活动是祭祀财神。宫里的嫔妃不能出宫回娘家探亲,于是乎宫门大开,召来附近好多的娘家人前来探视。这金銮殿后面六百多处住处的大寝宫统称寿春宫,全都住满了妃嫔。由于皇后冯氏是广陵人,此时驻扎在广陵的扬州牧陈瑀虽是袁术一手提拔的,可自从袁术称帝之后,他和孙策等人都与之决裂,袁术在北方吃了败仗,本想带着皇后回扬州娘家大本营过点太平日子,结果陈瑀却拒而不纳,连城门都不让他进,让他不得不退回到江淮。所以此时,别的妃嫔都有兄弟姐妹、父母叔嫂等前来探视;但皇后的殿里却门可罗雀,没有一个亲戚能过来。当然,这些情况,我也是结合前面的老乡相见时冯皇后用扬州话透露出的一些细节,以及侍卫长带我一路跋涉时顺带的介绍,综合出来的信息。所以冯皇后才想到要去放风筝,去排解思亲之情。没想到在这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一个可以替她飞上天的同乡,你说能让她不高兴万分吗?虽说侍卫长是袁术老家的老乡,可从言谈中明显看得出,他是皇后党,其他的妃嫔并不在他的法眼之中。
才过春节,春寒料峭,但寿春宫里可是姹紫嫣红、莺歌燕啭,好一派鸟语花香的暖春风情。由于本就在节上,各宫殿张灯结彩、装扮得花红柳绿,而今日更有不同,各宫各殿有各自的娘家私客;皇帝的永安宫里,则忙活着主持大的财神祭祀。所以整个寿春宫真的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御厨那边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今年的祭祀,仲家皇帝交待了,全部要整十,也就是说,祭品的“五大供”,即整猪、整羊、整鸡、整鸭、整鱼,全都要是往年的9倍,以图来年可以大兴盛。
“如此骄奢淫逸,也就是日落前的辉煌吧!”我暗自想着。
即便我文史知识不多,我也可以知道,袁术称帝的时日不长,现在,差不多就要走到头了吧?可他的后宫还依然是如此地奢侈淫丽,连过道的地毯,居然都是一块块山羊皮连缀而成;宫女身上的绫罗绸缎更是极尽繁富之能事,花纹、配色和刺绣,比今天电脑控制下的工艺都复杂、细腻。这些人力物力、民脂民膏,若不是横征暴敛,把别人辛苦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如何能达成如此富丽的生活图景?可这富丽的背后,积攒的难道不是比这人力物力更多、更密的仇怨吗?他就一点不知?
抵达东宫时,已快正午了。刚到殿门口,太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把我抱住——
“我说你这娘家人啊,难不成也要我等得眼泪汪汪地才姗姗而来呢?就等你了!”
“今日宫里似乎非常忙,一路过来人太多,走不动……”我解释道。
“好了,没事!我们走吧!”太子大气打断了我的话。
于是我们就来到了永安殿。妃嫔们几百号人,花团锦簇般地早已簇拥在了下方。太子快步走到最前面的仲家皇帝身边,与母后、皇妹点了点头。于是,龙袍男下令开始祭祀,司仪开始指挥大家行礼。
祭祀结束之后,每人都得了两个红包,红包非常精致,一面用丝线绣了一尾肥鱼,一面用金线绣了一个元宝,取“富富有余”之意。我接过红包,感觉里面沉沉的,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两枚黄灿灿的金元宝!再看其他人,虽不及我得的黄金多,但也都是金箔纸剪出的财神像和元宝图,价值不菲。
“别看了,侍卫队里,就你的红包是和贵妃平级的,连你们队长都不如你。”太子爷拉过我,小声在我耳边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才来……”我正想客气,太子打住我道:
“你是我母后的家乡人,我们都当你是娘家人了!你可不要见外!”
中午开饭,仲家皇帝忙着在永安宫招待前来拜年的大臣,笼络人心;皇后于是在西宫,把自己的一双儿女召来家宴,席间更添了几位同样是家在江南、无人探望的宫中佳丽。
入座时,我居然在太子旁边作为幕僚,拥有一台宾客席。古人吃饭和现代人不同,一人一桌,绝对地独立,不用担心别人抢了你喜欢的奶酪,你的唾液通过筷子,抹到别人要夹的菜里。但主仆有别,侍卫、仆从,是不可能与主人、宾客一样,一同吃饭的。但我却上了桌,席间还被几个名媛问询了生辰八字。我很腼腆地,也是极为准确地报出了自己的四柱。这可实在非常不容易,要知道,这东汉末期皇帝的年号过几年就换一个,很是混乱,现代人一定不知道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到底怎样纪时;可是我去侍卫队登录,却发现,他们的纪年有一套不变的法则,即年号怎么变没有关系,但后面的甲子序号永远按照它自身的规律排序,所以绝对不会错。我按照十二生肖的原理,把纪年向前倒推了两个周期,确定自己今年正月满24周岁;然后把正月的排序记法,再胡乱加上其他人的生辰时日,组合出了自己的四柱八字。
“如此说来,大后日就是这位小哥的生旦呀?”一位出自姑苏的蒋贵人热心地问道。
“无名之辈,何足挂齿。”我谦逊道。
“有名之士不也都是从无名之辈开始的吗?就凭小哥那飞身上天的本事,日后为国立功、封妻荫子,那都是唾手可得的事。”
“如有机会,小人定当效犬马之劳!”我立即朗声答道。
在场的所有佳丽和男宾——除了我就只有太子了,听到此言都非常地高兴。
午饭之后,又留我玩耍,太子和我学起了杨家拳法,我俩在草坪上追逐、嬉戏;太阳西沉,我们又在西宫的栖霞厅吃了晚饭;晚饭之后,太子还是不肯离去,晚上居然让我和他一起,歇息在母后寝宫的厢房里。在睡梦中,他抱着我道:“我也要飞身上天!让我到母后的家乡看一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