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高玉成见情况不对赶紧溜了。
“你们也忒不够意思了吧,咱们之间又没啥深仇大恨,不就平时爱开开玩笑吗,当然有时也会撕扯两下,但那都是生活小佐料而已,无碍同学间的深厚友谊。我上次说过要请客的话,所以绝不会食言,无论怎样,你们菜都吃了,就算是给了我小贵面子,希望大家以后可以愉快相处,别再整些同室操戈的糗事了。”姚小贵春风得意的道,他这样做明显是打得一手硬,一手软的算盘,看样子还用上了兵法。
孔亮冷笑一声,说道:“我们是没你有钱,可也没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吧,算算那俩菜多少钱,我们给你。”
“哎呀,亮子,你这不是打我脸吗,我可真的是一片诚意啊,扒拉开胸膛都能瞧见一颗滚烫的心。何况我还请了两位美女作陪,当着人家的面儿,咱可不兴这般狭隘啊,否则叫人笑话。”姚小贵嘻嘻笑道。
宁琦闻言四下里一瞅,果然看见丁香和乔莉莉还站在不远处没走,他这才知道姚小贵请客的真正目的,无非是想当着丁香的面儿彻底把自己踩在脚下。
“朋友可不是这么做的,我看以后咱们还是各走各路的好,再说你这样的大少爷,我们也高攀不起。”宁琦冷冷道。
“瞧给你得瑟的,其实你这样的朋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对了,我怎么听说前两天,威风八面的宁大侠似乎是栽了个大跟头啊……”李成金不怀好意的讥讽道。
“住嘴,我今儿心情好,别说添乱的话。”姚小贵佯装阻止道。
宁琦听在耳里,已明白上次被胡强他们“教训”的事必然叫姚小贵当做光荣事迹对那帮死党炫耀了,想到这里,宁琦压着火气道:“有些事咱还是别做得太过分了,小心以后遭报应。”
“报应?你平时仗着会两下子,可没少揍人吧,我咋也没见你被撵回家呢?就说上次跟外校学生干架那事,连派出所都惊动了,可你这领头羊不还好好的吗,报应在哪里呢?”雷猛平时说话有些大舌头,但这几句讲出来倒让人无法辩驳。
宁琦也愣住了,他以前“纵横睥睨”时可从未想过这些。是啊,无论自己出于何种目的,他“以武服人”的方式确确实实是让许多人受到了伤害。他们挨打后肯定也跟自己一样的心态:忿恨却又无奈。久而久之,这必然会形成恶性循环,就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姚小贵,他之所以找来胡强那种人对付自己,当然也是从“唯武力论”中受到了启发。想到这里,宁琦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误区,那种自以为是的“出名”更像是一种畸形的人生态度。
“雷子,谢谢你点醒了我。”宁琦一脸诚恳的道。
雷猛正准备迎接宁琦劈头盖脸的反诘呢,哪曾想回应他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谢谢我?啥意思啊?你确定脑子没有坏掉?”雷猛忍不住连问了三个为什么。
“你说的没错,原来以暴制暴只会让仇恨无休止的传递下去。我曾经以为只要出发点是好的,无论怎么做都可以,可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拳脚相加貌似是解决问题最简单有效的法子,但随着时间推移,这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到时候打人的以及被打的都会被其炸个稀巴烂。如你所说,我没被撵回家应该庆幸才对,可好运气不会永远眷顾我,除非……能做回一个学生的本分。”宁琦很有感悟的道。
“宁子,说实话我一直都看不惯你张狂的样子,但你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来,我姓雷的服佩服你。”雷猛虽然跟姚小贵一伙儿,但本性却并不坏。
“哎呀,想不到榆木疙瘩雷同学竟有点化人的本领,这真是沙土埋金今方现啊。”李成金明里赞雷猛,暗里却是讥讽宁琦。
而姚小贵眼见自己的死党竟跟对方谈经论道起来,立时变了脸色。
此时陈兴刚趋向前来纳闷的问道:“宁子,你没魔怔吧?”
宁琦摇摇头,忽然很轻松的道:“有些事看开了其实真的没什么,我从未像现在这么愉快过呢。自今天开始,请你和亮子监督我,若是我再去帮人打架,那……我就不算是个爷们儿。”说到后面一句话,宁琦变得表情肃穆,态度坚决。
这些话丁香也听到了,她对乔莉莉道:“这宁琦倒也有趣,当着这么多人上演一出浪子回头金不换,也不嫌被人笑话。”
乔莉莉则嘿嘿道:“他性子就那样,头脑一热什么都不管不顾,哎,我觉得他这么做……似乎也有其他原因呢。”
“什么原因?”丁香疑惑的问道。
“孰不知心上人也在面前,这番话或可看做是爱的宣言哦。”乔莉莉调侃道。
“爱的宣言?你瞎说些什么呢?”丁香似乎还没明白过来。
“你说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咋忽然智障了呢?我是说宁琦那样的脾气,那样的性格,你要让他由一个耍枪使棒的非变成舞文弄墨的,就好比让一个厨子改行去做裁缝,这变化甭说他自己了,我都觉得难,可他为啥非要这么做呢?还不是为了你吗?这是想让你看到他的决心呢。”乔莉莉分析得头头是道。
丁香闻言下意识抬眼望去,却看见宁琦也正好看着她。相较于以前的落荒而逃,这时候的宁琦竟目不转睛的直视自己,眼里充盈着一种叫做信念的东西。
丁香却脑子里一热,她赶紧转移视线,拽起乔莉莉向餐厅外走去。
孔亮察言观色,也意识到宁琦这样做别有用意,否则按他的性子怎会当众说出那样的话。
“看来宁子果然是有感而发啊,甭管怎样,你能意识到自己曾犯下的错误终究不算晚,我代表那些被你扁过的同学原谅你了。”姚小贵故意说道。
平时爱冲动的宁琦听了这令人不悦的话语却忽然变得宠辱不惊了,他只淡淡的挥挥手道:“咱们该走了吧。”那意思是根本不打算搭理姚小贵。
陈兴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一见宁、孔两人已经向餐厅外走去,也只得悻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