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沙河与澎水交汇处有个小镇—-清沙口。镇上卢员外是整个澎阳国乃至开州都数得着的富户人家,从事着家族传统的布商生意,为人倒也乐善好施。
这天,卢员外日常按点去镇上的茶馆喝茶听书,经过街旁一乞丐时,掏出几枚铜钱丢到他碗里。心里恍惚想起,这乞丐好像来此镇有月余了,却不走,哪有乞丐长期呆这种小地方乞讨的?转念一想,这关我何事,于是紧了几步,进了茶馆。
十几匹高头大马驰过小镇的石板路面,带起风沙一片。
马上跳下来的十几个大汉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抽出朴刀,几个人把守住茶馆通往街道的各个门窗。其余的人疾步闯入茶馆,咚的一声,为首一满脸横肉的胖子踢翻一张桌子以壮声势。茶馆内十几个茶客顿时噤若寒蝉,“哪个是卢老板?”,胖子冷冷的问了句。卢员外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杯子顿时掉到地上摔的粉碎。
此时石板路边那个乞丐一溜小跑进了茶馆,指着卢员外对着胖子耳语:“二爷,这个就是…,一条大鱼!”。此时的卢员外已经全身筛糠。
“卢老板,跟兄弟们走趟吧,亏待不了你,我们是要财不要命,额,是不要你的命…”。
“钱,我给你们…”卢员外边说边战战兢兢的把钱袋掏了出来。
外面突然有人喊起来“风紧”,胖子二话不说,和另外两个汉子一麻袋将卢员外装了就走,十几人包括那个乞丐扛着卢员外上了马,十几骑一溜烟间就驰出了镇子,往云鹤山所在的崤山山脉而去。此时,亭长带着大批乡勇已经赶到小镇,卢员外的家丁护院提刀拿棒也赶了过来,然而众匪早已绝尘而去……
王府外院书房。
“这已经是近期第二起绑票案了,”王府知事丁秋印对杨信说道。“这些土匪乘着澎阳军重组训练之机,入我境做案,忒是可恨。”
“知道是谁做的吗?”刚说完,杨信自己笑了,因为自己问的是废话,澎阳封地周边五十里之内就只有一伙土匪,龙虎山的大当家刘彪子和二当家李胖子。这伙土匪盘踞龙虎山这三不管的地带有些年头了,前些年也入境做过案,但被痛击几次后,就不敢再入澎阳王的地盘犯事。虽然大陈律规定藩王私兵不得出封境,但也明确规定击敌之时例外。但父王杨庆却没有乘胜追击,出境剿灭这伙土匪,他这是怕授人以柄。
这也正是这伙土匪敢于大白天明火执仗绑人,不怕官家知道的原因。
“他们有多少人?”杨信接着问道。
“聚集了大约七八百匪众,另外还有掳来以供淫乐,差使的妇孺。”
“手上有没有人命”。
“其余地方不知道,但是在澎***臣下所知,这十年来,直接死其手上的至少有三十几条人命,还有二十几个黄花闺女被糟蹋,过半自尽而亡。”
杨信点了点头……
崤山山脉,地处开州商州的交界处,虽然没有西缘山脉那么山峦巍峨,蛮荒丛生,但也是山高路险,草木茂盛。望不见头的人马,在杨信的指挥下依序,悄无声息的沿着狭窄,蜿蜒的山路快速推进。前方山路,两边山坡的植被之中不时有人影懵懵闪动,那是杨信的特战斥候在进行侦查,如发现异常情况,将会放出响箭预警。
一心建功立业的斥候们情绪都很低落,因为一路上别说埋伏,连个土匪岗哨都没遇到。显然,刘李二匪压根就没想过杨信会为了个肉票,带兵来剿灭他们。但是这次杨信不仅来了,而且是倾巢而出,将三营士兵都拉了出来。
只到靠近龙虎山山寨的地方,斥候才发现几个土匪岗哨,毫无声息的就拧断了他们的脑袋。
大木床上仰面躺着一个脑袋谢顶,只有一圈毛发的五十岁上下老头。房门被一匪兵小头目咚的撞开,看他还没醒,摇晃着他的肩膀,喊着“彪爷,彪爷,醒醒,官军攻进来了!”这才让他睁开一双寒光闪射的三角眼。
当醉酒酣睡的刘彪子被匪兵喽啰急切叫醒时,杨信的斥候早已经解决了门口以及附近的岗哨,埋伏百十步外草丛植被中的大批澎阳军士迅速涌入山寨,在军中大声呼喝的号令声中,开始列阵,但并没有进一步发起攻击。
山寨一面靠着陡峭的山体,另外三面都是用高大原木构成的寨墙围住。寨内错乱无序的建有数十个木屋。原本在寨墙内闲晃的一队匪兵看见官军以迅雷之势夺了寨门,急忙躲入这片屋群之中。一名澎阳军校官清了清嗓子,开始高声劝降,声称要放火烧寨。时间一点点过去,群匪毫无动静。
此时群匪在刘李二人带领下,顾不得被掠来的妇孺还有绑来的肉票,他们可不相信官军会在乎肉票人质的性命,只抬着几箱财宝匆匆忙忙的从山洞秘道中撤退。
山寨所靠山体的另一侧是一片较为空旷的山谷盆地,靠着山体有一个被大量树枝杂草掩盖的山洞。此时,这些树枝杂草被人推开,一个接着一个的匪兵从洞口里急冲冲的鱼贯跑出。最先出来的刘彪子急切的叫着:“快,动作都给老子放利索点,快啊…”,等人差不多出来完的时候,刘彪子对众匪招招手说,“弟兄们,跟着老子先撤到北山…”。
此时身边的李胖子尴尬的说道:“大哥,嫂子没出来…”,
“嗨,老二,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婆娘,丢了再抢就是了”说罢带着众人往北急走。
走了几十仗距离,就听呜呜的号角响起。谷地四周山林草丛之中刹那间涌出大批澎阳军军士,在整齐的口令声中开始迅速排列阵形。盾如墙,枪如林。
最后落单的几名匪兵刚刚从洞口鱼贯而出,见势不妙,调头又钻入洞中,几声惨叫后,一大队澎阳军士兵出现在洞口,持枪立盾,张弓开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将洞口死死封住。
随着阵阵军士们的齐声高喝,北边的盾墙枪林开始整齐的向前移。
“弟兄们,集中力量从北边突围,放箭给老子射。”刘彪子努力做出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匪兵中持弓拿弩的有上百个,一起向北方的军阵射出箭矢。
随着口令,第一排军士们整齐的将四尺高的长盾举到与鼻平齐的高度,长枪则从盾牌缝隙之间探出,后几排的军士则将盾与地平行举过头顶,第二排长盾尾部遮盖在第一排军士头部上方,最后两排的弓弩手则半蹲姿势前进。
众匪的箭矢对澎阳军没有造成任何效果,甚至连迟滞军阵挺近速度的作用都没有。反而马上遭到澎阳军两轮箭雨的报复打击,顿时倒下几十个匪兵,一名匪兵的左脚被强弩射出的箭矢射穿,牢牢的钉在地面上,一支箭矢贯穿一名匪兵的左右腮帮。痛苦的哀嚎声响彻谷地,奇怪的是澎阳军并没继续进行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