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一出口,城上城下的反应截然不同。王韶他们大笑不已,畅快万分。他们知道吴骥能说会道,耍人有一手,却是没有想到,竟是如此耍人的。
“哈哈!痛快!痛快!”周威抚着下额,笑得最是响亮:“你们说,耶律洪基会不会借皇位呢?”
“当然不会!皇位能借么?”皇甫嵩接口道:“吴都指挥耍人太厉害了,如此一来,耶律洪基非给气得吐血不可。”
对于耶律洪基来说,这一口气真的非同小可,差一点吐血。阵前劝敌,这是常有的事,被人喝骂一通,训斥一顿,严词拒绝之事,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若是吴骥直接拒绝,甚至喝骂一顿,耶律洪基也不会当一回事。
偏偏吴骥是如此戏耍他,这一气能小得了?他深知吴骥的价值,许诺任由吴骥选官,却是没有想到,吴骥竟然要他的皇位,他这不是用热脸蛋帖吴骥的冷面孔么?
这太丢脸了!比起给严词拒绝丢脸百倍!
耶律洪基脸色骤变,变得铁青,死盯着吴骥,厉喝道:“吴骥,朕给你机会,你不要,莫要怪朕心狠!”
“呵呵!”吴骥大笑起来,道:“耶律洪基,你莫要自吹了,你再心狠手辣,又能奈我何?就连你的皮室军,我也不放在眼里,你能把我怎生了?”
“皮室军?”耶律洪基脸色一紧,想起一千皮室军给吴骥歼灭之事,不由得心头一跳,道:“既然如此,你可敢与我打一仗?”
“你出皮室军,我出归信军,我们在阵前较量一番。”吴骥非常爽快。
皮室军是辽国最为精锐的军队,若是能歼灭了的话,的确是大好事。
“就打一仗!”耶律洪基痛快的答应了。
对于辽国来说,这两年的败仗太多了,损失巨大,极需要胜利,若是能做到首战告捷,对提振军心士气具有巨大的作用。
耶律洪基率人回去了。
“吴兄弟,有你的归信军出动,皮室军肯定讨不了好。”在所有宋军中,最精锐的就是归信军了,他们是吴骥新战法的最早使用者,遇到他们,皮室军也只有吃憋的份,王韶他们大是欢喜。
“王枢密,要是我没有料错的话,我想耶律洪基不会出动皮室军。”吴骥笑着摇头。
“不会吧?他可是阵前答应了的。”周威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嗯,有理!”王枢却是精明人一个,微一凝思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不住点头,道:“耶律洪基不明我们的虚实,不可能一来就派皮室军出战。虽说我们打了不少胜仗,可是,真正的对决还是不多,辽军于我们的战力了解不算深刻,耶律洪基一定会派出其他的军队作战,为的就是多了解我们。”
“是呀!耶律洪基虽是给我气得不轻,却是个精明人,断不会为了争一口气而如此莽撞。”吴骥常肯定的道。
“耶律洪基是个精明人,虽然气得不行,断不会乱来。至于他答应用皮室军出战,不过是计谋,为的是要我们派出最精锐的归信军。”王韶大为赞同吴骥的判断:“韩方,这一仗就交给你了。”
“谢王枢密!”韩方大为振奋,一脸的喜色,好象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
“哎呀!王枢密,你怎能把如此好事交给他呢?”周威不干了,埋怨起来:“这可是首战呀。”
“要是我没有料错的话,耶律洪基不仅不会派皮室军出战,更不会派很精锐的军队出战,韩将军出马,一定能做到首战必胜!”王韶右手一挥,韩方大步而去,率领军队出城迎战。
再说耶律洪基回到辽军,脸色铁青,胸膛急剧起伏,恨恨的道:“吴骥,吴骥,你欺朕太甚了!朕真心诚意要招降你,你竟然如此不给朕脸面,哼!朕要你好受。”
“皇上,臣请战!”萧律大步上前。
“退下!”耶律洪基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朕虽恨吴骥,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髓,朕却知道,大辽还不是很了解宋军,不知道这种新战法,不必动用皮室军,也不动用精锐大军,派两千人前去挑战。”
“皇上,若是不派精锐的话,万一……后果不堪设想。”萧律很是不甘心。他说得很委婉,却是谁都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若是战败的话,对于辽军的军心士气打击很大。
“两年来,大辽吃的败仗很多,不在乎这点。若是能摸透宋军的战法,对大辽有着极大的好处。”耶律洪基的精明处展现出来了。
这两年里,辽国吃的败仗太多了,就算损失两千人,也不算什么。至于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比起摸清宋军的情形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若是能摸清宋军的情形,就是损失上万人,耶律洪基也愿意。
萧律不敢再说了,只得退下。一道旨意掷下,一支两千人的辽军开了出去。耶律洪基骑着战马,带着群臣,前来观战。此战极为重要,他要亲眼目睹宋军的新战法。
虽然这支辽军并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却也是不错,行列整齐,阵势谨严,杀气冲天。
对辽军的表现,耶律洪基大为满意,不住点头。
再看宋军,与以往大不相,阵势厚重严谨,具有坚不可摧的气势,给人的感觉就象是一座大山,不可撼动。
“南人真的变了!怪不得能在两年里连败大辽之军。”耶律洪基把宋军的阵势一阵打量,越来越是惊讶。暗中有些后悔,自己也太后知后觉了,太小看宋朝了。若是他早知宋军如此能打,他早就调集大军,攻下归信城,把宋朝新军扼杀在摇篮中。
“杀!”
让人想不到的是,宋辽两军竟然不约而同的同时发起进攻。
辽军怒吼一声,弯弓搭箭,发起了冲锋。辽军不愧是天下精锐,这一发起冲锋,声响若雷,吼声惊天,威猛不凡。
再看宋军,在韩方的指挥下,以攻对攻,气势不仅不落下风,反而大占上风。骑兵护住两翼,陌刀手在中间,弩手紧随其后,刀手护住。这一移动起来,就象一座大山,不可撼动。
“南人变了!南人变了!”
耶律洪基看在眼里,眼睛瞪得滚圆:“要是在以往,大辽勇士发起冲锋,他们早就抱头鼠蹿,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有多远逃多远!如今,他们丝毫不惧,竟然与大辽勇士对攻,以攻对攻!上百年来,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却是不多!”
由于宋朝太过[***],军中贪污成风,抢功冒功之事层出不穷,导致士气低落,军心不振,将士们没有必死之心,见了辽军的影子就开逃。如今,宋朝新军军纪严明,整肃异常,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没有抢功冒功之事,军心士气大振,将士们不再象以往那般,见了辽军的影子就开溜了。
相反,他们不仅不逃,反倒是视死如归,视打杀辽军为荣,不要说面对两千辽军,就是面对数万辽军,他们也敢冲锋。
“南人的血姓、胆气给激发出来了!”耶律洪基喟然一叹:“大辽之所以能压着南朝打,就是因为南人的血姓、胆气给压抑着。南人并非缺乏血姓、胆气,只是没有激发出来罢了。一旦南人的血姓、胆气给激励出来,将会是惊天动地!”
虽然他万分不愿承认,却是不得不承认。不要说秦汉之世,就是想想才过去的唐朝,唐军胆气过人,血姓暴发,冲杀起来无坚不摧,那是契丹人的恶梦。武则天仅仅派了一旅偏师,就打得契丹人差点灭种。
战事的进展如耶律洪基所说,宋军将士们没有人畏惧,他们一往无前,不可战胜。先是用弩箭射杀,弩箭没有停顿,一拨接一拨,辽军伤亡惨重,死伤枕籍。
看着宋军的弩矢不要命似的射来,耶律洪基不仅没怒,反倒是不住点头,道:“南人终于找回了他们老祖宗的看家本领!”
不间断射击,不是吴骥的发明,是老祖宗的拿手好戏,只是宋朝给丢掉罢了。
弩矢过后,就是骑兵对攻。对骑兵,耶律洪基很有信心,心想辽军人人都是骑射好手,还会怕了宋军?可是,战事的进展,让他很意外,辽军的骑兵根本就不是宋朝骑兵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契丹人是游牧民族,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骑射之术天下无双,连这都败下阵来,不仅耶律洪基震惊,就是一阵大臣也是惊讶不置。
辽军之所以在骑兵上败下阵来,并不是他们的骑射不如,恰恰相反,他们的骑射之术不在宋军之下。他们之败,是败在装备不如宋军,别的不说,宋军的精甲就够辽军喝一壶的了。
等到陌刀发威时,那是一边倒的屠杀,辽军根本就挡不住了。
看着成片成片倒下的辽军,耶律洪基脑袋发晕,宋军的战力也太恐怖了吧。对于陌刀,契丹人不会陌生,唐军当年屠杀契丹人时,陌刀就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事隔几百年后,陌刀再次出现在战场上,辽军哪能不害怕的。
这一仗的结果,没有任何意外,辽军给宋军轻松全歼。
这还是王韶下令,没有动用霹雳弹的情况下。这是首战,也是试探之战,没必要把宋军的霹雳弹暴露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