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9日,多云。
临州市机场,早上八点半。
要等的人还没到,我和老王在机场的咖啡馆里就着热腾腾的卡布奇诺,一人一个三明治吃得正香。
当我昨晚把司马克那里的资料偷出来交给老王后,他异常重视,连夜就把情况通报给了汴京的上级。
而汴京的高层也不敢怠慢,今天就派人坐最早的一班飞机过来,进一步了解情况。
事实上,不管是我,抑或老王,都没想到我们竟在无意中卷入了一个牵涉甚广的阴谋。
这个阴谋目标直指我们身处的组织“墨刺”,对手则是与我们有着夙仇旧怨的荆燕,以及……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的政府!
说真的,同荆燕打擂台,我们并不犯怵,这一点从老王和吴语他们提及荆燕时那种沉稳的态度并能窥见一斑。
但与政府放对,这恐怕就是每一个黑道组织的噩梦了。因为政府代表的一方,是“伟光正”的一方,按常理而言,他们可以动员的力量远非我们黑暗世界能与之相比,即便墨刺身处金字塔的顶端我也不看好它。
让人意外的是,老王在这件事上却比我冷静多了,或许是他一大把年纪经历过不少风浪,对墨刺的了解也要比我多的多。
“老王,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紧张?”闲着也无聊,我心里憋着又难受,干脆就张口问道。
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老王笑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啊,不用想太多,组织存在于世的历史,比我们经历过的所有王朝都要长久,你以为他们都希望一根刺就这么扎在‘肉’里?哼,可不管他们喜不喜欢,我们不是也这么过来了?”
听了这话,我不由来了兴趣:“照你这么说,就算跟政府干上,咱们也不会吃亏?”
“不,吃亏是难免的。”老王摇头道:“但我们不会死,这么多年了,墨刺虽然经常干一些不让当权者高兴的事儿,却从来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势力能将我们这根刺拔出去,这就是所谓的硬实力!”
这话听起来倒是挺鼓舞士气,我想了想,又开口问道:“既然墨刺存在已久,又历经了这么多朝代,为什么政府不跟我们和平共处,非要找不自在呢?”
“我想,这应该与我们组织的宗旨有关。”老王正色道:“墨刺的成立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那时候有一个人叫墨翟,他一手创立了墨家,试图用他的理论和治国理念去影响当时的社会,建立一个理想国度。”
“这我知道,鼎鼎有名的墨家,还有他那著名‘兼爱’思想,神秘的墨者,各种巧夺天工的器械,这些可都曾在历史上留下过赫赫威名。”我连忙接口道。
“可惜,老百姓们只知道墨翟和他的墨门,却不知道墨门之中还有一个分支,那边是‘墨刺’。”老王侃侃而谈道:“墨刺一开始是由墨门中不满现实的偏激者组成,他们自觉政治抱负得不到实现,当时的各国君主完全是以利用为主,根本不曾真心实意地去创建那个理想国,于是墨刺便改变了墨门主张,融入黑暗,成为扎在当权者心中的一根刺。”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解道。
“简单来说,就是在现行政府和法律之外,再增加一种提醒和惩罚的机制。”老王解释道:“这种机制自有一套运行规则,不受当权者影响,每当社会的运转发生某种偏差时,墨刺便会即刻行动将之纠正过来。”
“哦,怪不得我们自称为刺,原来就是为了时时提醒政府不要走错路。”我恍然大悟,心中不由对创立墨刺的先人生出一股敬意。
当正道无法走通,现实对我们封闭时,这些墨者毅然决然地舍弃光明,投入黑暗,这一选择无疑需要极大的勇气。
“哈哈,不过你也不要把墨刺想得太过高大上。”不料,老王突然又咧嘴笑道:“即使我们的初衷是那么美好,在经过了这数千年的时光变迁后,组织也一定会发生某种程度的变化,甚至是变质。就像当年的荆燕,刚成立的时候天下气象都为之一新,可后来……”
“后来就成了我们的死对头!”
老王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人抢了先,而接过话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在汴京时的直属上司,吴语。
原来,我们光顾着聊天,没发现飞机已经着陆了。幸好吴语是老熟人,彼此之间倒也不用那般客套。
“吴总御驾亲征,组织这回的阵仗还真不小啊。”我率先迎了上去,可吴小姐并不领情,而是直接绕过了我,先一把握住了老王的手。
“王老,您这回可是立了大功,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总部应该就会调您回去了。”
“唉,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回不回去还有什么意思?”老王摇了摇头,一脸感慨道:“我年纪一大把啦,即便组织帮忙,想恢复当年的身体恐怕也希望渺茫。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你,还有这个刘义,刘小子,多努努力,进到内组应该会有几分把握。”
我滴个乖乖,没想到老王同志还有这样的背景,瞬间石化的我一时间尴尬无比。虽然老王和王老的称呼只不过是颠倒了顺序,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可是谁都听得出。
“内组哪是这么好进的,王老您当年是天纵奇才,内组选拔赛上一路过关斩将,这才能与那些‘世家子弟’平起平坐。”吴语谦虚道:“至于我们,能拼到金刺就不错了,可不敢奢望太多。”
吴语这么说,就代表她现在应是银刺的级别,一想到她至少完成了50个任务,手上可谓沾满鲜血,我突然觉得平日里和她似乎走得太近了些……
“不要妄自菲薄,你和刘义都是我这里走出去的,你们的资质我心里有数。”老王,不,现在应该叫王老,又爆了一个大料,然后又接着说道:“你比刘义虽然大了三岁,但两年时间就成为银刺中的佼佼者,这在组织里也是不多见的,此次上头能派你来临州处理此事,就足以证明对你的重视。”
“嗯,王老说的我懂,只不过我这次过来难免有喧宾夺主之嫌,恐怕会让另外一个人不高兴啊。”
“谁敢这么不识相?!”我总算逮着了一个说话的机会。
“就是我!”像是平地里响起一声惊雷,一个高大汉子突然出现,让我立马没了出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