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3日，多云。
“感觉好些了吗？”
视线还有些模糊，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轮廓。听声音，这无疑是个女人，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
我试着努力回忆，却只记得昨夜晕倒在一条小巷，随后被一条瘦小的人影扶起，再接下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突然，一把勺子递到了我的嘴边，上面是温水，正好让此刻口渴难耐的我得到些许滋润。
喝下一点水后，我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除了腰间传来的阵痛不太舒服外，我已经能够勉强活动一下身体，也看清了一直在照顾我的人。
“林子瑜？！”
我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她。
“昨天晚上你晕倒在了我们教堂的门口，教会的人本来想打电话报警，但我看你受的是枪伤，就阻止了他们，自作主张把你带回了家。”
“谢谢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记忆总算有些恢复。昨天一路浑浑噩噩地行来，我竟神使鬼差般地走到了林子瑜所在的教堂，这让我感慨之余又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
“不用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林子瑜笑着说道：“而且，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看了看缠绕在腹部的绷带，手法相当老练，于是好奇道：“难道你是个护士？”
昨晚还在想，老天爷啊，给我降个白衣天使下来吧，不料还真是如愿了。
林子瑜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答道：“不，我不是护士，我是一名外科医生！”
好家伙，竟然还是个正经大夫，我顿时笑容满面道：“失敬失敬，怪不得能把我身体里的子弹也一并取出来，林医生的手艺果然精湛地很啊。”
“不是我技术好，是你的运气好。”林子瑜见我还能乱开玩笑，也终于放下心来：“子弹射进去的并不深，可能之前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要不然这种口径的子弹可是会轻易打穿身体的。”
她其实说错了，不是我运气好，而是我的身体好。
子弹在近距离毫无遮挡物的情况下打入腰间，却被我的肌肉所阻，并未深入，这让我对自己身体的强韧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多半会被送入警局，即便最后安全出来，也少不了一堆的麻烦。”我实事求是道：“现在，你帮我处理掉了这些麻烦，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突然想到，她如果要用到我，多半是碰上什么不好的事情，甚至会威胁到生命，于是连忙改口道：“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打我电话，我人脉挺广，一定会帮得到你。”
看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要走，林子瑜吓坏了，连忙阻止我道：“你这身体又不是铁打的，昨晚刚做完手术，至少也要休息几天才好下地啊。”
“哈哈，林大夫多虑了，我这身体虽然不是铁打的，却比铁打的还要好使！”我就喜欢看她这种着急的样子。
虽然算上今天这面，我们也才第四次见面，但却像认识了许久的老友，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如果不是这种默契，她昨晚未必会把我带回来，如果不是这种默契，我昨晚也未必会下意识地去找她。
我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交集应该越小越好，因为我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若有了交集，便会死人，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好了，我真的没问题了。”想到这里，我更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个地方。
“等等！”走到门口，林子瑜突然出声叫住了我：“昨天你说要去报仇，那……这仇到底报了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道：“报了，不过只能算是一半吧。”
“一半？”林子瑜有些想不明白，但她仍旧继续道：“这一半或许就是上帝的旨意，祂不想你失望，所以给了你一半，可他又不愿你沉沦，所以又留了一半。”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她念叨着这些，好像在听顺口溜，忍不住插嘴道。
“做回普通人吧！”林子瑜鼓足勇气道：“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但我希望……我请求你，做回一个普通人吧，好么？”
普通人？说来轻松，从我杀掉第一个人“高阳”开始，我就已经不再是个普通人了。
或许，命运曾给过我很多次机会，在遇到马超的时候，在见到老王头的时候，甚至在跟踪高阳的时候。
但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杀人，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我也不会再回头。
“谢谢，可惜我不能答应你。”我轻轻打开房门，接着说道：“在我没有报仇雪恨之前，我是永远做不回普通人的。”
“咔哒”
听着门锁在我身后合拢的声音响起，我的心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这次分别，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我不禁回忆起第一次与林子瑜见面的场景，那条飘荡在晨风中的马尾辫，那张带着忧色的纯真的脸。
也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我的不同，因为她是个细心的医生，她能看出我不是个一般人。
那么，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产生兴趣的呢？或者，我也只是她宣教计划里准备拯救的一头迷途羔羊？
想得越多，我的心思就飘荡地越远，当我把它拉回现实时，我已经站在了当铺门口，正推开那扇改变我一生的木门。
“叮铃铃……”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借了钱就开溜，不打算再还我了呢。”见到我，老王头眼睛一亮，笑着调侃道。
“我去杀了两个人，两个手腕上纹着飞燕标志的人。”没有理会脸色大变的老王头，我继续说道：“人已经杀了，说吧，我接下来会不会有麻烦？”
快意恩仇固然是痛快，但我必须要想好自己的退路，既然背靠大树好乘凉，那我自然要把自己的麻烦变成组织的麻烦。
“你麻烦大了！”
老王头的回答简直毫无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