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处理完顾启东、古瑛,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都吞了,不声不响,从不提及,没日没夜的宠着,然后防着她?
“咔哒”一声,书房门忽然被扭开,靳南神色凝重的站在门口,看到她的那一瞬,拧了眉,“……太太?”
吻安看过去,眸子一片沁凉,“很意外么?……他让你留在我身边,就为了防着我?”
她从那头起身,淡淡的走过去,累得语气都没了起伏,“不用你跟他汇报,我会自己找他。”
然后径直下了楼。
靳南在书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吻安已经安然坐在餐桌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安安静静、优优雅雅的用餐,好像吃得比平时多,也比平时慢许多。
白嫂没见靳南是什么时候来的,只看到他表情凝重的从楼上下来,又径直出了门。
皱了一下眉,白嫂看了餐厅里安静吃饭的人,也没多问。
吻安吃完饭从桌边起身,“我出去走走。”
也没有加件衣服,换了一双平底鞋就出去了,白嫂知道她下去喜欢出去走一走,也没多想。
还是她常常走的那条小道,只是忽然觉得今天格外冷清,别说鸟语花香,连一丝风都没有。
吻安以为自己会很心痛,很愤怒,会想歇斯底里的发泄被当了这么久棋子的委屈。
可她出奇的平静。
站在地势优越的地方,俯瞰仓城郊外的景色,手里一直握着手机,她想给他打过去,亲口问问。
竟然不太敢。
许久,电话拨出去了,打给了郁景庭。
“明天我去你公司,跟你谈谈。”她不可能再要所谓的遗产,不想跟宫池奕争,就算他利用了她,当初是她自己往里跳。
她认栽还不行么?
郁景庭从下午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捏着电话,眉头淡淡的皱着眉,“如果有事不想跟我说,可以陪你喝两杯。”
吻安笑了笑,女人在自己头脑不清楚、心意慌乱时找男人喝酒多少带了犯贱的成分,自然不会答应。
挂掉电话,她在想,当初为了宫池奕能早点从监狱出来,她走捷径、豁出去了去陪郁景庭,是不是也挺犯贱的?
脸上的笑意忍不住的放大。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陪了其他人将近两个月,就算他们只是同房不同榻,就算她只是做戏,可另一方是认真的,甚至知道她对郁景庭用药后有过肢体接触,他怎么能不介意?
可他也只对着她板着脸不长的时间,那时候觉得他若是介意就不算真男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这时候却觉得,他不介意才不叫男人。
所以他能把这份介意褪的那么快,是因为从头开始就不是真的对她用心么?
空气里总算有了一丝风,吻安却觉得冷,伸手抱了抱自己,又甩甩头,强制自己不去想了。
脚步停在他们曾经亲热的地方,他把她抵在树上拥吻。
树干还是那个样子,她用手摸了一下,沾了一手的树皮细屑,可搓了搓手,又忍不住整个手心都按了上去。
脑子里掠过许多东西,几乎有着每一次他吻她的样子,大多都是强吻,他最喜欢那样了,说有征服感。
她笑了笑,是有征服感,她都快把自己卖了。
天色逐渐黑下来,她终究还是拨通了宫池奕的电话,身体靠在树干上,只觉得很扎,可是她依旧没动,眉眼略微低着。
“安安?”男人悦耳的嗓音从听筒传来,很深沉,也许是在处理什么要紧事,气氛紧张。
吻安静了会儿,柔唇轻启,“你很忙么?”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怎么了?”
她也不客气,道:“如果不忙的话,我想跟你谈一件事。”
在电话里,跟他说要谈一件事,用着这样的语调。
那一瞬,宫池奕眉宇几不可闻的紧了,从书桌边起身,又想起来自己在国外不是家里的书房,下楼也看不到她。
步伐在窗户边停住,嗓音依旧沉得浓厚,“这会儿不忙,但家里的事不好处理,有什么事我回去跟你谈?”
吻安摇头,“不用,就几句话的事,你回来跟我当面谈,我兴许还开不了口。”
不仅是开不了口文,她更怕自己压不住脾气。
她说:“请你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
语调平缓,清淡,带着令人陌生的气息。
男人已然拧了眉,“……安安。”
她没让他再说什么,只问:“顾启东和古瑛的东西,都在你手里,对么?”
两个名字同时出现在她口中,显然,她已然知情,谁告诉她的已经不是重点。
“你听我说。”宫池奕低低的嗓音,语速略微的加快,“我知道你心里会不舒服,但这些东西我可以都不要。”
她笑了笑,“既然不要,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费尽心思的娶我,把他们都铲平了,东西也到手了,是你宫池家独大的时候了,为什么不要?”
男人沉默了会儿,他没想到她知道得这么清楚。
没错,宫池家独大,当年争斗的人家全都绝了。
“我不能否认我做了这些,可是安安,我对你怎么样……”他低沉的语调里透着无奈和淡淡的疼痛。
吻安直到他的后文,淡然回应,“不清楚!如果我清楚你对我怎么样,当初不会跳这个坑。”
“我回来再谈,好不好?”他在电话那头拧着眉,低沉的语调里没有半点平时的强势和不正经,甚至带了些许的恳求。
她靠在树干上,微微转过头,风一吹,视线被头发挡住。
话语也被吹散了一大半,道:“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知道斗不过你,所以不想纠缠下去,我认栽。”
这样清淡的语气让宫池奕极度紧了眉头,“你在哪?”
吻安看了周围的风景,淡淡的笑,“在我们之前靠着亲吻的树干上,原来去掉你给我披上的那层外套,现实中的树皮这么硬,硌得很疼。”
轻描淡写的调子,讥诮讽刺的意味。
他就是那层骗人的外套,现实对她来说,就是疼痛的。
宫池奕一手撑着窗户,握着窗棱的手不直接的收紧。
幸好,她还在香堤岸。
“疼就别靠着了,回屋里去。”他低沉的嗓音充满轻柔。
吻安笑了笑,疼就可以不靠着。
对啊,所以她不去接触能让她疼的东西就好了。
起身离开树干,她站在旁边,很清晰,也很坚定的道:“明天我会搬出去,其他需要办的事,你回来再说吧。”
“不准!”宫池奕陡然提高了音量,真实的紧张着,“哪也不准去,我回去找你谈,办完家里的事,我想给你送个礼物……”
她的笑声打断了他。
“别跟我提什么礼物,难道伤了之后送个礼物可以弥补,你以为在过家家?”
她本来不想生气,努力吸了一口气,“我们之所以还可以这样心平气和,是因为我认栽,我不想跟你计较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理由和可能,你不懂吗?”她的语调终究是变得有些僵硬和急促。
可他的声音却变得冷硬,变得强势,“我说了不准!既然当初是你找的我,是否继续下去该由我来定,这才叫公平。”
“宫池奕,我不想继续走我妈的路!”她握着手机,眉头死死皱着,忍着涌上来的痛。
她尽可能不去恨他的,“你放了我不行吗?该拿的你都拿走了,还没利用够么!”
原本想心平气和的想跟他谈,可最后还是她狠狠掐断电话。
她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他那么想方设法要让她动心,一会儿是苦肉计,一会儿一次次的假装吃醋让她翻过去靠近他。
甚至这段时间,他那么害怕她走掉。
都是害怕她不在了,他就没了这个最好的棋子?
真是讽刺。
她回到屋里时,白嫂已经把厨房收拾好,家里井井有条,一眼见了她红着眼回来,一句没说就几步上了楼。
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客厅里的电话骤然响起,白嫂皱着眉接了,“……三少?”
“拦着她,不准她搬出去!”宫池奕极度冷沉的嗓音,精简的嘱咐之后也挂了电话。
白嫂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从来没这么吵过架,怎么会严重到太太要搬出去?
放下电话,白嫂赶忙到楼上去。
可卧室的门反锁了。
“太太!”白嫂有些急了,别是想不开吧?
“太太,您开开门,有事跟白嫂讲讲也行啊。”
“笃笃!”
吻安手里的动作没停过,简单的收了几件衣服,一个箱子都没装满。
听着白嫂不断的敲门她也无动于衷,只转过头看着那边的柜子。
走过去,把自己锁起来的盒子直接放在床头显眼的地方,也就不用她再解释什么了。
彼此都清楚这些事,她若不傻,就该离开这个是非之人。
讽刺的笑了笑,顾启东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对得起她的事,估计就是将死之际劝她离开宫池奕吧?
门外,白嫂折腾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下楼去拿备用的钥匙。
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直接开门进去。
愣了一下。
吻安安静的坐在窗户那个榻榻米的椅子上,大概是在看窗外,这会儿才转过头来看了白嫂。
白嫂略微尴尬的搓了搓手,“太太……”
她眼圈依旧红着,但也清清淡淡的笑意,“他让你拦着我的吧?”
白嫂皱眉,又点头。
“我这不是跑,如果他非要见我,我之后可以把地址给你。”她从那边起身,一手拉了行李箱。
“白嫂,有些事你不清楚,所以你也拦不住我。”她说的很坚定。
白嫂总不能真的上手,嘴巴里不停的想劝她留下。
“太太,夫妻之间偶尔吵吵闹闹很正常,离家出走可使不得!三少又不在,你这出去万一发生点什么事……”
吻安笑了笑,“你想多了,该发生的都过去了,他都已经在收尾了,继续留着,是等他收拾我?”
不走才是反常。
吻安在外边是没有房子的,但她有晚晚公寓的钥匙。
干脆把地址给白嫂留了,徒步从别墅走出去,然后打车。
白嫂一直跟着她到马路边,几度想拉住她,但扯她也不是,扯行李也不是,只得把那个地址记得牢牢地,好回头给三少发过去。
…。
晚晚的小公寓显得有点冷清,刚进去温度很低,呆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
她就那么坐着,懒得去想那些事,等明天跟律师说清楚,这些事她便不想管了。
暂时不想接到宫池奕的电话,她做了特别设置。
但手机短讯提示时,她也皱了眉,拿到眼前看了一眼。
刚要放下,猛地定睛看了内容,一看就知道是晚晚给她发的,立时连姿势都坐正了。
短讯内容不多,但吻安看到后边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惊愕和担忧并存。
“吻安,以前我们说要一起结婚、一起生子,上天真是够意思,连流产可能也要随着你了。我没告诉你,我怀孕了,原本想去找聿峥,谈谈这件事怎么办,现在没必要了,他跟北云馥在一起,也不算对不起我,只是我心里过不去,所以不愿留下孩子,就当给你做伴了吧。
最后还有个秘密,如果还有机会,我回来再告诉你,如果以后我们都见不到面了,你和宫池奕过得幸福,我也没什么可担心了。对了,这些事你知道就好,不用找我,也不用担心,我去找人,会过得很好的。”
吻安紧紧握着手机,脑子里烧得很热。
晚晚居然怀孕了,她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呢?还让她就那么走了,连去哪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可是总要做点什么,晚晚一个人怎么办?
不对!
她又一次盯着手机,什么叫聿峥跟北云馥在一起了?
吻安试着把电话拨过去,却提示那个号码压根不存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把短讯发出来的,这让她越是焦急却无从下手。
正拧着眉,猛然有人砸门,听得出来力道很重,很急。
她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没动作。
显然不能是宫池奕,他就算飞也没这么快。
客厅她只开了小灯,这会儿才拧亮灯,起身往门口走,有那么些害怕。
担心会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人。
“开门!”男人伴随着冰冷的声音传进来,她才狐疑的凑了过去。
打开门,聿峥冷然站在门口,周身都裹着一层说不出的压抑,看到她时浓眉拧了起来,“你为什么在这里?”
吻安柔唇抿了会儿,看了他,表情有些淡,“你跟宫池奕关系那么好,你难道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聿峥几不可闻的眯了一下眼,看他现在没心思管别人的事。
低下视线盯着她,“你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
看,吻安已经猜到了聿峥知道宫池奕都做了什么,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她这会儿看着聿峥,越是冷了,他也是宫池奕的帮凶不是么?
“不知道。”她淡然一句。
聿峥明显觉得她的语调都变了,敷衍至极,薄唇抿唇一线,“如果不想她出事,就告诉我她到底去了哪,她若真的出事,你担不起。”
她笑了笑,“威胁我么?”
想到晚晚发过来的短讯,她微仰脸,“你跟北云馥在一起了?”
聿峥拧眉,现在除了她,其他所有事他都没闲心搭理。
吻安浅笑,“实话告诉你,就算我真的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会让晚晚离开?”
“你什么意思?”聿峥心里的恐慌成倍成倍的扩大。
一天的时间,他什么都没做,但他查了北云晚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没有别的异常,但是去了一趟医院,妇产科。
“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聿峥一张脸满是锋利,低冷的气息逼得人难以靠近。
吻安怔了怔,皱起眉,晚晚说不要告诉别人的,聿峥为什么会知道?
“你知道?”看着她的表情,聿峥猜到了,一双眼压抑到令人窒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拦着她!”
她眉心紧了紧,晚晚想走,又哪是别人拦得住的?
半晌,她才坦然的看了聿峥,“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伤了她,但她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既然不喜欢她,她就算把孩子拿掉也无可厚非,否则她要一辈子背着设计你的骂名,连孩子也要背负压力……”
“拿掉?”聿峥陡然沉了脸。
吻安不怕他知道,所以沉默着。
下一瞬,只觉得一阵风从脸上生生刮过,聿峥已经削然转身。
她也是有私心的,这段时间她要么被遗产的事缠住,要么宫池奕回来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心里再担心也分身乏术、没办法去找晚晚。
那就让聿峥去吧,他找起来应该不那么费力,至少她得知道晚晚不会出事。
独自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很累。
为什么最近身边总是接连不断的出事?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
回到客厅,整个人落进沙发里,一动都不想再动了。
她就那么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整晚,中间醒来过,睡得很不舒服,但是不想动。
清晨时分,她是被冻醒了的。
可是醒来,总觉得现实比梦里还冰冷。
从沙发起身,睡得太糟糕,脑袋晕了会儿才扶着茶几站起来,翻出洗漱用品简单收拾了一番。
从洗漱室出来,她换了一身衣服就直接过去找了郁景庭。
睡得糟糕,一整天大概也就毁了,出门就觉得脑袋沉重,浑浑噩噩的,靠在计程车上给自己按了按勉强缓了些。
郁景庭已经在他的律所门口等着,看到她的时候皱了一下眉,“怎么这幅样子?”
吻安低头看了自己,还可以,就是穿得随性了点。
勉强笑了笑,她哪还有心思在意这些呢。
见她不说话,郁景庭一路也没烦她,进了办公室才把早餐放在她桌上,“吃完再谈正事。”
她淡淡的看着早餐,貌似这么久一来,第一天没早擦吃。
有空的时候,宫池奕会每天早上给她准备好一切,直到喂到她嘴里。
轻轻蹙了眉,“我吃过了。”
说着低眉,把之前律师给了她的文件拿出来。
郁景庭站在她对面几步远,看了她一会儿,缓步走了过去,“如果要谈事,先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从文件上抬起头,不想过多的废话,只道:“我查了这么些天,觉得没意思了,本来也不想要这些遗产,打算半途而废。”
郁景庭的步子在她桌前停住,淡漠的眉头皱起,“半途而废?”
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既然当初答应了会争,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他薄唇淡淡的一句:“既然你坚持不下去,那么我来帮你继续。”
吻安原本是不在意的,可她不知道郁景庭跟着顾启东的这些年到底学了多少,如果郁景庭的技术也可以,她追踪到了宫池奕公司,郁景庭也能查出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紧了紧,表面却是淡然的,“我不准。”
略微吸了一口气,“明白告诉你吧,我前晚差点被人撞死,你也知道我有仇必报,不让梁冰吃苦头我咽不下这口气。”
遗产已然是进了梁冰的口袋,那就让她自己吐出来,吐不出来就自个担着!
这样想法,听起来是极其合理的。
所以郁景庭看了她好久,“只是这样?”
她干脆疲惫的撑着脑袋,语调也变得漫不经心,“你就没发现我最近事很多么?加上……”
她的声音缓了缓,“我之前流产,身体没调养好,真的很累,我答应争遗产就是为了让梁冰难受,换个方式自己还不累,不是更好么?”
说到这里,郁景庭的重点早已不在遗产的问题上。
目光看似淡淡的,又深深的落在她脸上,“身体没调养好?”
吻安撑着脑袋的手拿下来,觉得眼皮有些酸,抬手按了按眉头,“我不想谈那件事。”
她现在的确一副疲惫的模样,郁景庭眉宇淡淡的蹙着。
吻安看了他,“你把律师叫来吧,我想今天就谈妥。”
郁景庭看了她一会儿,“陈律师今天没空,至少后天才能过来。”
这样啊。
她闭了闭目,好吧。
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从座位起身,来时带的文件也不打算带走了,“等陈律来了,你通知我一下,我先走了。”
郁景庭眉心紧了紧,看着她淡然往外走,没有理由留人。
折回电脑旁,尽可能的想知道她昨天下午到底都查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就离开,今天一来整件事都不再继续?
除了郁景庭的律所,吻安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一会儿。
她也没有想去的地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好一会儿,自顾笑了笑,想到了她曾经最爱去的地方。
从下午四点开始,到晚上七点,她一直在酒吧的同一个位置,一寸一毫都没挪开过。
好久没来这个地方了。
她曾经很喜欢这里,后来宫池奕出现,她居然就没来过了,现在这里又成了唯一的去处。
原来酒吧是孤独的好伙伴。
她那么绝色的一个人,喝得有些晕,美眸轻轻一眯,连坐姿都变得妖娆迷人,不免令人侧目。
“顾小姐,您已经喝多了。”调酒师看了她,好意的提醒。
吻安捏着还剩两口的酒杯,眼尾的痣充满凄凉风情,弯着眼,“喝多了么?怎么我还能看清你呢?……利用我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够?……哪怕你光明正大的告诉我,你就是利用我了,现在也洒脱的告诉我利用完了,我可以滚了,不好么?”
还要假惺惺的说什么动了情纠缠下去?真的,这样最没意思了。
她自顾讽刺的笑着。
调酒师皱了皱眉。
抬手冲那边的人打了响指,等人过来后压低声音:“给顾小姐准备个房间。”
那人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吻安坐在那里,身体有些软便用手支撑着脑袋。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费力的转过头,看着女人姣好的面孔,眯起眼。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梁冰依旧穿得很严实,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往周围看了看。
那样子看起来就像遇到了老友。
吻安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她是喝多了,但脑子还在,记得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定定的看着她,“怎么,车祸不成,是不是打算把我拖出去再来一次?”
梁冰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吧台里边的调酒师,然后浅笑,“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看着调酒师去服务别人了,梁冰凑近了她,笑着低声:“听说你以前常来这种地方,怎么,宫池奕满足不了你?”
酒吧,的确是很多人心里不干不净的地方。
吻安听完讥诮的一笑,酒精作用下的语调很慢,“肮脏的人怎么看世界都是脏的。”
梁冰也不生气,她的确从上次谈话之后就观察顾吻安了,还真是耐得住性子,这么多天了才反常。
“是不是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梁冰拿过她手里的酒杯,略微挑眉,“要不我再告诉你件事?”
吻安想去拿杯子,她不给,便有些恼的盯着她。
梁冰只是笑着,凑到她耳边低低的说着话。
片刻才拉开距离,又把酒杯还给了她,淡笑,“现在知道了,要说这天底下谁最会演戏,那一定是宫池奕莫属,他为了靠近你也够努力,若这一切都是因为真情,那真是感人,可惜了!”
梁冰不愧是演员,说着话,一张脸绘声绘色。
可吻安怎么看都恶心。
毫无预兆,她就那么把被子里剩下的半杯酒泼了出去,像一只即将发怒的猫,呲着毛盯着梁冰,“滚!”
梁冰脸色变了变,终究是忍了。
吻安重重的放下杯子,哪怕醉眼微醺都散发着怒意,“你欠我的,我都会还给你!”
梁冰知道她说的什么,笑了笑,“我等着。”
出了酒吧,梁冰笑了笑,过来找几个人问点事,没想到还能碰上顾吻安。
站在酒吧门口,没怎么犹豫,低眉拨了个电话,有些事屡试不爽,能用在北云晚身世,在她姐妹身世再用一次也正好。
电话通了,梁冰笑着,“柯少很忙,接电话花这么久?”
柯锦严每每听到梁冰的声音总会有些压抑。
毕竟是他想过要认真对待的女人,却只是被她耍了一通,从听到她跟了个五十多的男人开始,他才看清这个女人,到她跟姓宋的订婚,柯锦严和她彻底陌路。
语调微微冷淡下去,“有事?”
梁冰笑了笑,“没事,就是告诉你顾吻安一个人在酒吧喝得烂醉,也许是被宫池奕甩了,万一出几个不正经的男人就坏事了,给你搭个人情,就当是为当初拆散你们道个歉?”
呵!柯锦严扯了扯嘴角。
“你心里还有顾吻安吧,当初如果不是我设计上了你的床,你们或许早就订婚了。”梁冰一点也不闲烦的跟他说话。
这件事柯锦严是知道的。
知道梁冰为了资源用计跟他上床,也是那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用心是讽刺。
“来不来看她你随意,我只是看你们都是可怜人,你被我利用,她被宫池奕利用,所以顺便帮一把。”梁冰笑着上了车,“忘了告诉你,我最擅长把男女弄在一起,你不来,指不定我又找谁毁了她。”
果然,柯锦严眉头一拧,“你最好别对她乱来!”
梁冰只是笑着挂了电话,不怕他不过去。
柯锦严的确挂了电话边匆匆忙忙往那个酒吧赶。
但到地方的时候,找了一圈也没见她。
几步到了吧台边,“见过吻安么?”
调酒师看了他,略微笑意,“柯少来了……你是说顾小姐么?”
这大半年来,柯锦严是这里的常客,大多时候也会在这里留宿,住的就是以前顾吻安定的那个房间。
酒吧里的人都看在眼里,知道他们曾经是一对,只是顾吻安现在是宫池奕的猎物,都只当这是柯锦严的一众惋惜,不多问也不多说。
今晚倒是巧,好久不来的顾小姐了,两人还碰上了。
调酒师往楼上指了指,“还是您经常定的房间,这几天您没来,所以今晚给了顾小姐。”
柯锦严转身就要走,又折回来,“麻烦,钥匙。”
“上楼跟值班的要。”调酒师笑了笑。
酒吧底下两楼的热闹和上边的安静截然相反。
柯锦严要了钥匙,脚步有些急,站在门外敲了会儿。
没有听到动静,这才用钥匙开了进去。
屋子里很暗,但是床头灯开灯,可床上没有人,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卫生间里的呕吐声。
她正跪在马桶边。
有那么一瞬间,柯锦严想到的反而是他曾经喝多了被她照顾的样子,那时候都是他吐。
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蹲下身拍了她的背。
吻安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动作轻了轻,给她递纸巾,“是我。”
她擦了嘴角,看了他好一会儿,就那么看着,眼圈越来越红。
柯锦严拧了眉,手却不知道该放哪才合适,“……吻安,你先起来。”
她手里紧紧握着纸巾,知道自己不能失态,可是一切都不受控制。
从刚刚梁冰跟她说了那件事,她就没办法控制情绪。
终于死死抓着柯锦严的袖子,“为什么你当初没有经受住考验。”酒精熏着,脑子发热,眼泪滚到了手背上,却盯着他,“如果不是你跟梁冰发生那种事,我不会变成尽头这样!”
她不想管那么多,给自己找着这样的借口。
如果当初他没跟梁冰发生关系、没有劈腿,她一定不会去找宫池奕、不会一脚踏空掉进他精心准备好的陷阱里!
柯锦严皱着眉,扶她扶不起来,只低眉看了她,“你都知道了?”
是啊,她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利用我,我自己的事却成了你们的工具?”她真是白白聪明了这么些年。
顾启东曾经想方设法要让她和郁景庭在一起,宫池奕也想方设法让她和柯锦严分开,把她弄到手。
柯锦严并听不太懂她的悲哀来自哪里,但也知道她对他没有余情。
“你喝多了,去床上休息。”他说着,扶不起来,干脆把她抱起来,走出卫生间。
有那么一瞬间,吻安产生了幻觉。
他很喜欢这么抱她,上楼、下楼,餐厅、客厅,距离再短都要抱着她,让她脚不沾地。
可是男人身上的气息不是她熟悉的了。
努力的闭了闭眼,摒去浮上来的心酸。
被放到床上,她柔唇紧紧的抿着,手心握在一起。
柯锦严看到了,目光落在她泪痕交错却始终没出过声的脸上,眉头一点点皱起,终究坐到了床边。
“吻安。”他没伸手,不敢帮她擦眼泪,怕唐突,只有没有越来越紧,“你跟他,是不是出事了?”
她不说话,只是把呼吸埋到枕头里,整个身子都蜷在一起。
就那么安静了会儿,吻安才费力的模糊开口:“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她需要静一静。
柯锦严几不可闻的叹息,“我今晚会一直在这儿,有什么事你叫我。”
但他知道梁冰的手段,所以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她,也就从床边起身,去要了对面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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