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床头,她把自己的电脑搬了上去。
想着昨晚让他解密的事儿,淡淡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装的,但那也不是很重要。
她只是想看看他的手法而已。
书房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她知道他安了警报系统,上次进他的电脑也费了些时间,后来他也把密匙换了。
白嫂上去看她醒没醒的时候,吻安嘱咐了句:“今天他的书房我去打扫就好。”
白嫂笑了笑,“三少的书房从来不让我进的。”
哦……她没注意。
白嫂下去之后半小时吻安才起来,简单洗漱后往他的书房走。
她知道‘无际之城’不会放在书房,但总能找到点线索。
……十一点多,白嫂见她从楼上下来,略微蹙着眉。
因为她什么有用的也没发现。
“太太。”白嫂笑着看了她,“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找过您。”
吻安抬手按了按眉心,记起来电话好像被宫池奕关了。
“媒体么?”她一边往客厅走,一边问。
刚说完话,客厅电话又响了。
她走过去看了看,那起来坐进沙发里,淡淡的笑,“没通告么?”
东里正在车上,微皱眉,“我马上到你家,让人给我开门。”
吻安一皱眉,转头往窗户看去,又笑着挑起眉尾,“你是看准了男主人不在家么?”
东里已经把电话拿离耳边,瞥了屏幕一眼,“两分钟到。”
随机挂掉。
吻安不明所以,又看了看门口的白嫂,浅笑,“我朋友过来,给他开个门。”
她这么说是因为知道除了门禁、门卫之外,靳南肯定也在外边,白嫂说应该比她说好使。
五分钟后。
东里皱着眉往里走,车钥匙往门口的收纳盒扔。
“这儿。”吻安在餐厅,优雅的侧首看过去,然后见了东里不说气势汹汹,但的确来着不善的模样。
放下餐具,她颔首指了旁边的座位,“赶得很巧,一块儿吃午餐,白嫂的厨艺你可碰不上第二回了!”
东里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她,“你还有心思吃?”
她这才看了他,“怎么了?”
吻安一早起来只是忙着自己的事,然后就用午餐了,并没时间看新闻,所以不知道东里已经被炒得很火热。
坐在客厅里,看了会儿各个娱乐平台轮番播报的绯闻,她看了看他。
绯闻怎么了?以前他们俩也没少传,而且传的都是他被她睡了,也从来没见他理会不是?
“照片还不错!”她评价了一句:“你送她回去被拍的?……这么不小心。”
这种半风凉的语调让东里闭了闭目,“这不是你的意思么?”
这回吻安放下遥控,“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再对你不好,给你挑绯闻对象都是亲自上阵,能给你配于馥儿?开什么玩笑。”
再说了,现在要传也是他和女主角,于馥儿一个配角凑什么热闹?
不过,吻安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他,“于馥儿最近对你什么心思,你自己不清楚,她没跟你说过么?”
东里手肘撑着膝盖捋了捋前额的发,显得烦躁又帅气,又皱着眉,“总之你把这东西给我压下去了。”
然后吻安听到了他很不客气、直白的一句:“我自己看着都恶心。”
她笑,“于大小姐听到你这么形容,估计要气死。”
好歹是广大男同胞的女神,居然被他说恶心。
吻安靠在沙发里,思绪微转,这还是这大半年来东里主动找她,之前都生气得不爱搭理。所以,她怎么也不能视而不见。
“要不然……”她想了想,道:“给你换一个女主?”
这样挺打击于馥儿的。
东里瞥了她一眼,“你能认真点么?”
她抿了抿唇,“我很认真啊,你也知道我一直擅长制造绯闻,不擅长压新闻的。”
这种事都是宫池奕那种人做的,她没那力度。
顿了会儿,她别有用意的建议:“余歌也挺上镜的。”
结果换来东里冷冷的一眼。
她只好笑了笑,“余歌不是圈内人,做她那一行也不适合露脸,还是算了。”
所以,没别的办法,就只有直接否认了。
吻安下午就有活动出席,正好把他带上,无论记者怎么轮番轰炸,全都否定,也因此,东里被追问有没有心上人,她在旁边站得都有点尴尬。
好容易从记者堆里出来,吻安听到他的话后皱起眉,“这个节骨眼,你还有心情跟我约酒?”
他只给她扔了句:“给我讲讲你的婚后生活。”
吻安原本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哪知道,他居然是真的要听。
“能有什么特别的?虽然没感情就结婚,但区别不大,唯一好处是,各自该做什么做什么。但他对我也很好,相比于我来说,很称职……”她转过头,“所以,你问了做什么?”
东里开着车,沉默了会儿,冷不丁一句:“想着也要不要试试。”
这把她吓了一跳,“你被于馥儿刺激了?”
他才二十二,男人这个年纪不大,根本不用着急。
“东里简不在家,我每天要被二老轮流唠叨一遍。”东里皱着眉,再加上于馥儿的事,他倒还真想过随便抓个人先把名占上,总之是个形式,各不干涉,挺好。
吻安很认真的看了他,“你爸妈是老来得子,希望你赶紧结婚可以理解,不过你但凡结了,下一步应该催着要孙子了,所以适用于我的方式,对你不可取。”
想了想,揶揄道:“这两天我会找于馥儿,帮你劝劝她?”
…。
见到于馥儿已经是两天之后。
吻安笑了笑,似是而非的认真,“于小姐挺肯下血本的,这种绯闻都敢传?”
她一个影后,跟东里比还是优越了很大一截。
于馥儿缓缓搅着咖啡,只是笑了笑,然后问:“你找我有事?”
她这么问也不奇怪,因为她们这几年确实极少交集,陌生得很。
吻安点了点头,抿了咖啡又放下,“你不是要去看稷哥哥么?帮我给他带点东西回去。”
这是小事。
所以,吻安接着道:“你回去应该能见到聿峥,他好像换号了,如果见到了,麻烦让他联系我。”
于馥儿不觉得她跟聿峥能有什么事要谈,所以皱了皱眉,“我最近没跟他联系,也许回华盛顿了。”
华盛顿……吻安轻轻蹙眉,之前也没想他和古瑛居然是同一座城。
如果宫池奕把东西放在聿峥那儿,岂不是容易被古瑛得手?
“那就不用了。”她笑了笑。
从咖啡馆出来,吻安神色略微凝重。
她以为郁景庭和古瑛身上都有伤,有些事,紧张应该比她想象的要慢。
可下午到了家里,特意搜的新闻,内阁的情势已经很糟。
难怪宫池奕说这几天他会很忙,因为压力必定很大,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晚,还在晚餐桌上,她就接到了越洋而来的电话。
本来不想接的,想了想,还是起身出了餐厅。
“是我。”电话里,男人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好长时间没听到,看起来伤好得差不多了。
她淡淡一句:“我知道。”然后问:“有事吗?”
“伤养得差不多,再过一周,我就可以进仓城了,会过去一趟。”他淡如青竹的音调。
吻安站在客厅阳台,笑得有些凉,“郁景庭,你救过我没错,但你也利用回去了,我既然不需要你的感情,更不会希望你插手我们家的事,你是他的继子,有些事身不由己,但有些事你可以选择,别让我真的对你存有怨恨。”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许久。
“我过去,不是想把你爷爷接走。”顿了顿,“工作需要,前半年的很多案子都要做的,已经耽搁一久了。”
吻安没说话。
“你还住在医院?”还是郁景庭先开了口,淡淡徐缓的音调,透着几分关切。
上一次宫池奕亲自把她接走的,要联想也能想到一些,但郁景庭没有去猜测。
吻安当然也不会说她和宫池奕住一起,那只会把他们的赌注彻底押在宫池奕和她的关系上。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她淡淡的一句。
郁景庭也不多说,“好。”
梁冰进门时,他正好把手机放回兜里,顺势抄手立着,神色有些沉,但他很少皱眉。
梁冰笑了笑,“怎么,等不及这一周过去了?”
郁景庭目光淡淡扫过,准备上楼。
途径时,被梁冰握了手臂,“我照顾你这么久,是不是得有点好处?”
郁景庭低眉,目光落在她握着的手指,手从裤兜抽出来,指尖捻着手机,用手机把她的手挡掉,淡淡的转过身,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知道郁景庭为人淡漠,不喜欢她接近,连一开始接触时的客套都省了,梁冰倒也不介意,笑了笑,看着他,“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俩都对顾吻安那么特别?”
她甚至不知道郁景庭到底和古瑛什么关系,非得要她亲自照顾?以往古瑛身边的男人想靠近她都不可能。
所以,她问:“还有,是干爹放心你的人品?还是另有原因,这么不介意你跟我走得近?”
继子当然不会看上继父的女人,或者说,就算送给他,郁景庭大概也不会多看梁冰一眼。
这些话,他自然也不会说,只转过身淡然移步,“少琢磨她,对你没坏处。”
梁冰忽然笑,“以前我不爱跟任何人计较,但还没人敢往我脸上招呼,你说我能不琢磨么?”
郁景庭的脚步停了一下,他没看到吻安打了梁冰,但知道这件事。
皱了皱眉,还是转身看了她,“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豪门千金,你不惹她,她不会动你,不要跟她比谁能记仇,如果你还没完没了,受苦的是你。”
也是说完,郁景庭才发现他对顾吻安是越来越了解了。
梁冰站在客厅笑得有些讽刺,“等她爷爷死了,她就是个破烂儿,还能多厉害?”
这样的话并没让郁景庭有多大的反应,继续缓步上楼。
…。
因为知道郁景庭过几天要去仓城,古瑛特意过来了一趟,这也是梁冰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见他。
“你先下去,我跟他说几句话。”古瑛习惯在跟郁景庭说话时支开梁冰。
梁冰温顺的笑了笑,“好。”
车子停在公寓外,梁冰就在车上等着。
古瑛的车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没有烟,没有酒,只有一盒还没拆封的纸巾。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他推门出来,往车上走。
梁冰把车启动,离开公寓后才在路边停下,从驾驶位出来,转而进了后座。
“说吧。”古瑛靠在座位上。
车里没开灯,但梁冰能准确找到他的下巴,轻轻攀上去,“等郁少走了,正好我也得去邻市赶通告呢!”
古瑛皱了皱眉,“不是说推了么?”
她笑了笑,“我想给自己在荣京买套房,今年要多挣钱……”
男人略微仰脸,“要什么样的让你给你去买就是了,挣钱只是让你打发时间。”
“不……我得靠自己的本事买点东西吧,好不好?”她一边说着,软软指尖从他衣摆探进去。
“还有,我照顾了郁景庭这么久,我跟他无亲无故的,全看在你的面子上而已,都没有奖赏的么?”
男人似乎没多少动容,只是气息微微加深,“想要什么。”
“今晚留这儿?”女人轻缓的声音。
得来古瑛淡淡的否定,她才不情不愿的皱起眉,“不知道的还以为郁景庭是你新宠呢。”
古瑛这才笑了笑,“没人跟你争宠。”
她满意的笑了笑,行为放肆的媚骨,长发拂开脑袋埋下去满足他。
…。
郁景庭站在窗户前,看着两小时后梁冰返回,并没什么表情。
但如他所料,一周后,他离开,她也几乎是一路随行,直到转机,她去荣京,他去仓城。
郁景庭抵达后除了换一身衣服洗个澡,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医院。
但被告知禁止探望。
余歌对他也算认识,但在走廊这头看到他就干脆折了回去,没去病房。
接到余歌电话说郁景庭在医院时,吻安还在一个活动休息间隙,皱了皱眉,“现在走了么?”
“探望不了,应该是会走的,你要不要过来?”余歌问。
吻安想了想,“不了。”
只要她不去医院,郁景庭就找不到她,她现在不想跟郁景庭碰面。
于馥儿回去了,但聿峥依旧联系不上,看来她想从聿峥那儿套话是不可能了,偏偏,郁景庭能活动了,就说明古瑛也不会闲着。
宫池奕能应付过来么?
“对了。”吻安挂电话之前又问了句:“东里找你没有?”
余歌皱了皱眉,“找我做什么?他病了?”
她挑了挑眉,按照上次的状态,他应该有所动作才对,难道真的拉一个路人去?
正想着,电话里余歌似是不大乐意的一句:“说曹操曹操就到。”
吻安笑了笑,“那我先挂了?”
这下好了,本来想着搭个顺风车,十二月的天,雨下成这样,她根本出不去。
好像郁景庭出现的好几次,都是有雨,她蹙了蹙眉,老天都在替她悲哀被这父子俩弄得团团转?
宫池奕的电话响了两次之后她才听到的。
他那边很安静,开口就问:“下雨了么?”
她略微愕然,“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刚看过仓城的天气,“靳南不在身边?”
吻安摇了摇头,“没关系,我等会儿雨停了再走。”
这是他走之后第一通电话,显然也是时间比较紧,否则不大可能在这个时间打给她。
“我看到新闻了,你很累吧?”她拉了拉围巾,把自己裹得更严实。
宫池奕略微弯了嘴角,倒是不打算跟她多说,“还可以……脑袋还会疼么?”
她笑了笑,“你走的时候就好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他比她自己还操心。
这个电话,他好像真的就只是打过来叮嘱几句,没有更多的内容,“一会儿叫靳南接你回去,晚上早点睡。如果一个人无聊,我让三姐过去陪你?”
“不用。”她连忙拒绝,不太喜欢跟不太熟的人交往,虽然算是家人。
“她或许也有事要过去的。”宫池奕坚持了一句,她只好不多说什么。
转而想了想,郁景庭入境的事,他应该是知道的,但还是跟他提了一句。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似是几不可闻的说了句“这么快?”
她皱了皱眉,“什么?”
但他没再说下去,只笑了笑,“做得不错,回去有奖!”
吻安撇撇嘴,“才不要你什么奖赏……你那儿下雨么?”
“怎么了?”宫池奕淡淡问了句,抬头看了一眼提醒他到时间的余杨。
电话里吻安说了句:“下雨你腿不是会难受么?”
说完这一句,她听了好一会儿,那边一直沉默着。
“喂?”她以为他挂了。
片刻,却听他略微带笑的低沉,“算你还有点良心!”
紧着时间,他又问了几句顾老的情况,挂断的时候倒也不显得多匆忙,“靳南马上就到,你再等等。”
末了又刻意带了警告:“知道该离谁远一点?”
“郁景庭?”她笑了笑,“嗯……我都告诉你他过来了,其他的可管不了,再者,你惹我生气的事儿还没过呢。”
挂掉电话,她依旧淡淡笑着,抬头却已经看到靳南侧身避过行人,大步往她身边来。
车上。
“去一趟医院吧。”吻安还是说了句。
天色昏暗,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她并没有立即下去,只是往周围看了看。
看起来,古瑛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让人在医院周围盯着。
“笃笃!”车窗忽然被敲响。
她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郁景庭早该走了,一转头,他却已经站在窗外,低眉淡淡的看进车窗里。
下车前,她看了靳南,“你等我一会儿。”
但是开车门,郁景庭略微弯腰对着驾驶座:“不用等她,我送她回去。”
进了医院,吻安并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只是看了他,淡淡的,“我不会让你进爷爷病房。”
郁景庭低眉安静看了她许久,声音低低、淡淡,“……吻安。”
她先一步继续道:“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你既然是有工作,那就去忙你的工作,我最近也不闲,没时间跟你周旋。”
对于她的冷淡,郁景庭早有预料,淡然立在她身边,“你怪我没照顾好顾老?”
吻安只柔唇微扯,“不敢。”
他和古瑛都一样心思阴,她哪敢怪罪?
“如果没事,你以后别来这儿了,我爷爷也不会想见到你,也免得我担心。”说着,她看了他,“我请求你,可以么?”
从上次跟她聊了很久之后,爷爷精神不济,她进去的次数都减少了。
郁景庭看了她会儿,终究是没说什么,只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转过身,“司机还在等我。”
郁景庭才薄唇微微抿起,“宫池奕的人?”
她也没打算隐瞒,看了他,“你们不是在跟他作对么?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找他无可厚非。”
她把他们看作敌人,郁景庭稍显讽刺,也道:“如果没地方住,我可以给你安排,把那个自己打发了。”
虽然语调淡淡,但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吻安笑了笑,看他,“是不是先给我安排住所,然后派人守着,等哪天要对宫池奕做什么了,我就成了最好的工具?”
郁景庭看着她的敌意和嘲讽,“你弄反了,是他在对付你爸。”
她看了他,辨不清表情。
郁景庭接着淡淡的道:“别以为他见着古瑛你对手下留情过就会手软,你不了解他的行事风格。”
“当然。”郁景庭看了她,“他们如何,我不插手,所以至少,你可以对我放心。”
她笑得恣意了些,“对一个曾用枪口顶着我的人放心?你在跟我讲笑话么?”
干脆,她决定今晚就在医院住下了,免得靳南也被跟踪。
郁景庭走之前看了她很久,她倒是自顾躺下了。
…。
因为临时住一晚,她没怎么留意,一早起来感冒就找上来了,更是不敢进爷爷病房。
原本以为只是小感冒,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吃了两顿药对付过去,该工作就继续工作。
头两天,郁景庭是比较忙的,第三天才又去了医院,正好遇到她拿着药跟余歌站在走廊那头。
“找你的?”余歌看了看郁景庭,又道:“顾老这边还是别让进去了。”
吻安笑了一笑,“我知道。”
余歌:“那我先去忙了?”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郁景庭走过来,皱眉看了她手里的药。
“感冒了?”
她现在觉得肢体酸痛,实在没心思跟他多说什么,但是想了想,不让他知道香堤岸的话,她居然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的。
…。
乘他的车到梨园时,她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强撑着精神下车。
落进他家沙发,她才皱了皱眉,“我手机呢?”
声音不大,郁景庭看了她的动作才领会过来。
她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的确像守在顾老身边而刻意压低,告知白嫂今晚不回去,这两天可能都有事,让她不用担心,也不用跟宫池奕报备。
说实话,吻安很讨厌感冒的感觉,哪里伤了病了还知道疼,疼也能忍,但感冒全身疲软,头重脚轻,晕得连腿都不是自己的。
吃过药,她一阵阵的打哈欠,也不忘看了郁景庭,“你不走么?”
按说这是他的房子,他想留就留,但郁景庭听完她的话倒也沉声,“我这几天都不住这儿,你放心,等你睡了我会走。”
她就真的放心了,强撑不过的昏昏睡去。
郁景庭陪了她许久,凌晨才离开梨园去住酒店。
第二天又一大早回梨园,如此反复的过了两天。
吻安几乎没出过门,一是没别的事要忙,二是免得郁景庭’费心’的跟着她,她躲得也累。
“你不用忙吗?”见他每天都出现,她今天总算能自己起来吃饭,放下汤匙看了他。
郁景庭只淡淡道:“还好。”
见她放下汤匙,伸手把碗拿走,早餐往她面前推了推,“今天都会在这儿,晚上走。”
她皱了皱眉,是看她今天状态比较不错,怕溜了?
也不打算跟他僵持,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
郁景庭住的这个园区很安静,是他喜欢的环境,但对于现在的吻安来说,显得有些闷。
电话没有未接,也没有短讯;他这地方也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杂志。
郁景庭大概是看出来了,再到客厅来,把他的笔记本给了她,看看电影总比闷着好。
“你不用管我。”她没注意到他下来,半个身子趴在沙发上,看起来过分随性,也就转过身坐着。
他把电脑放下,看着她又几不可闻蹙眉,折回去拿了一条毯子回来给她盖上,“要处理的东西比较多,晚餐可能晚一些做,饿吗?”
她这一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又怎么会饿?
他回去工作之后,吻安的确随意点了一部电影,但基本没看进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但郁景庭坐到旁边,拿走她腿上的电脑时,她费力的睁眼看了看,“几点了?”
两天没去医院,她一直担心医院什么时候来电话会错过。
郁景庭只是淡淡回答:“你接着睡。”
他的厨艺并不算好,做了两天有点黔驴技穷,菜谱还没看好,所以不着急她醒过来。
她本来是想起来的,硬生生被他的力道窝进沙发里。
抬手托着她脑袋把头发理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了笑,低垂的视线落在她阖上的眼睑。
可能有些事是冥冥中有注定,这一幕,他在那边养伤时竟然梦到过,奇不奇?
那时候半夜醒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画面怎么会出现,她当时应该恨不得躲他三丈远才对。
傍晚时分,天色逐渐黑下来,这几天格外喜欢下雨,虽然风声大雨点小,但听着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饭做到一半,郁景庭去客厅关窗户,来不及帮她添被子,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
睡得迷糊的人动作比他快,几乎是本能的一把去够手机。
手机’哐当’一声擦过茶几边掉落,连带她也差点滚下去。
御景园实实在在的拧了眉,快步过去把她放回沙发,又转手去拿她的手机,没给她,直接帮她接了。
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略微的焦急中更多的是程序化的通知,“顾林先生突发状况,麻烦家属尽快赶过来。”
虽然说是突发状况,但其实医生是料到了的。
所以吻安过去的时候,医生看了她,“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她来时匆匆忙忙,根本没心情换衣服,身上是郁景庭的外套,长发披下来,显得有些糟糕。
意外的是,吻安除了一直皱着眉,脑子有些空白之外,她竟然没哭,坐在病床前话也不多,但偶尔会笑着说上两句。
医生进去之后,她不能再在里边陪着,坐在长椅上眼神恍恍惚惚。
郁景庭买来的晚餐,她没胃口碰,他握她的手,试了一次之后没力气抽出来,干脆闭了眼。
“如果我撑不住了,你想办法弄醒我。”她看了郁景庭。
郁景庭握着她的手是冰凉的,“你可以睡会儿。”
但是她很冷静,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哑,很轻,“如果我睡了,再睁眼,恐怕永远不见到了。”
没有吃饭,身上穿得又不够,她自己都能感觉逐渐变得沉甸甸的脑袋,想着办法来转移注意力。
试着给宫池奕打电话。
不通。
又给他发短讯,但是没有回复,把手机捏在手里很久,直到被郁景庭拿过去放回兜里,她才疲惫的闭了闭眼。
可能是一种感应,她知道爷爷过不了这个年,上一次长久的聊天之后,她甚至好像也知道他最近不是无缘无故嗜睡。
那晚怎么过去的,吻安已经恍惚了。
但是早晨没有太阳,她还是觉得一看窗户就觉得刺眼,刺得能把人的孤单放大数倍。
医生说爷爷走了的那一刻,她是低着头的,极力忍着,不知道在忍什么。
郁景庭把她埋低的脑袋放在他胸口,眼泪没有生息的被蹭掉。
彼时,她想到的是宫池奕的话。
他说“没了谁,也不会没有我。”
可是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个几个短讯,一直没回应。
她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来接受这个结果,但还是没能撑过去。
…。
顾家已经没有其他家属,顾老走了,顾吻安在他床边晕过去之后,所有事情,是郁景庭在忙。
吻安中途试着一定要亲自来,郁景庭干脆松了扶着她的手。
她就那么直直的摔到地上,头顶传来他淡淡愠怒的声音:“就你这样,还怎么去处理后事?”
他把她托起来,抱到床上,“于情于理,我也该喊他爷爷,由我去做没什么不合适。”
顾老之前说,顾家已经没了,临了也不过一堆白骨,不用弄得人尽皆知,给他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好。
换句话说,就算想弄得有些场面,也不会有谁来悼念。
医院、殡仪馆、墓园的跑,虽然程序不复杂,事情也算多,但郁景庭一个人忙起来也比较费神。
但他做事有条不紊,并没跟她说过什么,只是告诉她:“葬礼那天,你要坚持一下。”
这两天并不是她不想,而是怎么吃药怎么打针,脑子依旧是浑浑噩噩,根本站不起来。
明明才过了两天,她就像熬了两年。
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葬礼的前一天,她在客厅阳台透透气,一起来就晕,只是靠着。
有人按了门铃时,郁景庭去开了门,她并没怎么在意。
直到那人一言不发,径直往她走来。
她落进结实的胸膛,大衣还带着冰凉,嗓音低低的,“我回来了。”
吻安没有抬头,只是深深埋进去,带着一点点埋怨,“你一直不接我电话。”
宫池奕拥着她,掌心落在她背部,“对不起。”
他一直开机,但回过来时,她的电话反而关机了,问了余歌才知道顾老的事,扔了所有早就安排好的会议,一个字的交待都没时间留,全让余杨想办法压着。
顾老的事是郁景庭安排妥当的,宫池奕知道,原本他是打算对他道个谢,但在葬礼上看到古瑛,又听到简单悼词时,他没了那个想法。
吻安在墓前跪了好久,但自始至终没看过古瑛一眼,来去都是宫池奕抱着她。
他把她带回香堤岸,从车里,到卧室,几乎一刻都被松开她,大衣都是白嫂帮着脱下。
把她整个放进被窝里,侧身拥着她,“想吃什么?”
她摇头,声音几不可闻,“你陪我待会儿吧。”
他说:“好。”
关于古瑛和郁景庭的身份,他一个字也没问,因为能出现在葬礼家人席中,她却从来不提,想必是不情愿。
宫池奕以为,至少顾老能等到他这次出差回来,否则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她一个人。
卧室里一片静谧,她一直闭着眼,但他知道她没睡,所以一直陪着。
白嫂上来问话时,宫池奕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说晚餐他去做。
…。
宫池奕做饭时,隔几分钟会上去看她一眼,直到整顿饭结束,她睡得很沉,但不得不把她叫醒。
白嫂看着太太一副萎靡,也跟着心疼,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他抱她的时候就像对待小孩,这个晚餐就没放她下来。
饭后白嫂把药给了三少。
她看到了,却是看了他,“可以不吃吗?”
眼神里带了些恳求。
他深眸低垂,“你已经病了很多天了,也许明天就好了,嗯?”
从郁景庭那儿知道的,她吃了不少药,卯足了劲儿好像第二天就要痊愈一样,现在却不想吃了?
吻安一双眼有些肿,看了他,许久才轻轻的声音道:“你回来我就可以不吃了,我可以靠你。”
他不在,她想下一刻就站起来,不想让任何人做掉她该做的事,但是没拧得过。
宫池奕看了她好一会儿,蓦然胸口酸涩,手臂微微收紧,薄唇落在她唇角,“好,不吃。”
依旧把她抱回卧室,陪她躺了好久,他才给余歌发短讯。
她不想吃药可以不吃,但病不能拖,趁她睡着让余歌过来打一针。
余歌看到她的时候有些吃惊,又看了宫池奕,“我试着联系过你,联系我哥,谁都不接电话。”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接下来的连续几天,吻安依旧是浑浑噩噩,不说话,也不做事,很多时候就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大半个月里,宫池奕一直陪着她,吃饭、洗澡、百~万\小!说、睡觉,他一定都在她边上,不问她也不扰她。
古瑛和郁景庭都来找过,宫池奕一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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