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永曾眼前一片迷蒙,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侧耳听到萧妃的声音,那死寂一般灰暗的眼眸朝声音的源头望去。
伸出苍老的手,想要抓住些什么。萧筠绰见到她悬在半空的手,早已泪涟漪,忙伸手抓住他的手。冉永曾终于拉住了挚爱的手,断断续续虚弱的声音响起。
“筠...筠绰....。”
萧筠绰的泪水一颗颗的低落打在了他的手上哽咽道:“陛下,臣妾在。”
“朕...想...最...后听你唱...。”
萧筠绰牵着他的手,哽咽道:“陛下可想听臣妾唱那首《桃花醉》”
冉永曾微微点头,鼻中哼了一声:“嗯!”
萧筠绰双眸含泪走到一旁,从墙上取下一把紫檀木做得琵琶。伸手调试了一下琴轴,试了一下琴音。
怀抱琵琶坐在床榻旁,对着病榻上的冉皇道:“陛下,臣妾这就为您弹唱那首《桃花醉》。”
悠扬的琵琶声响起,萧筠绰轻声吟唱道:“素手牵,青丝绾,越女和,浣纱谣。东风软,珠帘卷,佳人吟,画堂春。丹青绢,馨墨冉,玉郎赋,临江仙。桃花开,画江南春色满;桃花红,映篱外故人颜;桃花舞,晕纸伞白衣沾;桃花落,逐流水袖染尘缘桃花酿,醉踏歌剑挽流年.....。”
榻上的冉永曾眼前一片死寂的黑暗,默默的倾听着当年二人第一次相见时,萧筠绰弹唱的那首琵琶曲。想起了初见时那张娇俏可人清雅灵慧的身影。
那些记忆犹在眼前,眼角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最后一滴浊泪,满怀着对人世间无尽的眷恋,缓缓的放下了落在半空的手。
正在弹唱的萧筠绰,看到了冉皇缓缓落下的手,音乐声嘎然而止,琵琶声止,指伤弦断。殷洪的血液低落琴弦,颗颗泪珠儿沿着眼滑落,一曲桃花醉,曲终人散。
萧筠绰撇下檀木琵琶,扑到了冉皇冉永曾的怀中,哭的痛不欲生,悲恸道:“陛下,您怎么狠心留下臣妾一个人就去了,陛下,臣妾还有好多话还没有与陛下说,陛下......。”
凤栖宫柳妃娘娘的寝宫,有人禀告皇上已经驾崩了,柳诗诗得到消息后,脸上没有出现应有的哀伤,反倒大声的狞笑道:“二十几年夫妻,何来恩爱?哈哈!萧筠绰到最后你得了恩爱又怎么样?什么恩爱都没有权利来得重要,哈哈!”
太子冉卿城这几日都没有回东宫太子府,他知道冉皇大限就在这几日。
冉卿城神情凛肃,问道:“母妃,如今儿臣要如何做?”
柳诗诗凤眸一凛,眼中满是阴寒的煞气,恶狠狠咬牙道:“当然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如今你已经是冉魏新皇,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今夜就是你动手的最好时机。城儿,你想做什么就快些动手吧!”
茫茫黑夜,幽幽深宫,一曲桃花醉,曲终人散终成空。
萧妃萧筠绰身在甘泉宫内,趴在龙榻上哭的正悲切,她与冉皇十七年的夫妻之情,虽然冉皇妃嫔众多,对她却偏爱有加,一时间怎能割舍深情。
如今丈夫已逝,萧家大势已去,如今可以依仗的只有儿子瑾王冉卿荨,等冉皇入土为安之后,她便离宫跟随儿子前往封地颐养天年。
含泪的双眸望着龙榻上逐渐冰冷僵硬的冉皇,捧着他已经冰冷的手,轻轻的贴在脸颊,眼泪一颗颗沿着眼角滚落下来,声音透着沙哑。
“陛下,筠绰不能再侍奉您左右,我会遵从陛下的遗愿前往汲郡,筠绰从没后悔遇到陛下,来世臣妾还要与陛下做夫妻。
”不用等到来世,萧妃娘娘现在就可以下去陪父皇。”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响起。
萧筠绰连忙站起身来,转过脸朝声音的源头望去。
冉魏的新皇冉卿城带着十几名近身的亲随,来到甘泉宫。
萧妃萧筠绰眼角还挂着泪珠,眼见着冲进来一行人,秀雅的眉毛微蹙,凤眸之中陡然升起惊恐神色,犹怔的望向冉卿城,冷喝道:“太子殿下,你们想要做什么?”
冉卿城冷峻的星辉一片阴沉,微微的勾了勾嘴角,此时出现的笑容看上去更加阴森可怖。
冷然道:“萧妃娘娘是父皇的挚爱,如今父皇归天,萧妃娘娘理应殉葬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萧筠绰凤眸大睁,充满恨意的咬牙,直指冉卿城冷喝道:“我有先皇遗诏,你们不能杀我。”
冉卿城的眸光轻蔑的在萧妃的脸上一扫而过,眼睛里充满的了戏谑,轻笑道:“萧妃娘娘你太天真了,有遗诏又怎么样?如今朕就是冉魏的皇帝,朕说过的话才是圣旨。”
萧筠绰听到他阴寒的话语,由于惊恐,浑身战栗,缓缓的向床榻上靠去,怒吼道:“你这个不孝子,你的父皇尸骨未寒,你竟然想杀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冉卿城阴冷的双眸寒光乍起,更加森冷可怖。那眸子里的寒意让萧筠绰更加心惊胆战,冉卿城怒吼道:“都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动手!”
几个人冲了上去将萧筠绰拖下了床榻,萧筠绰惊恐的大喊道:“救命啊!快来人啊!”
“不用喊了,你的人都被朕控制住了!”
同时两个人冲上前去将她按住,另外走过了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条白绫,缠上了她的脖颈。萧筠绰死命的挣扎着,由于窒息眼睛瞪得大大的,白白绫越勒越紧,萧筠绰竟然被白绫活活勒死,死不瞑目。
眼看着萧筠绰断了气,冉卿城阴冷的眸光瞥了一眼地上的萧筠绰的尸体,阴冷道:“本来你不用死,不过你的儿子夺了朕心爱的女人,朕是不会让她们活得痛快!”
冉卿城又看了看床榻上的早已归天的冉永曾道:“父皇,儿臣可还孝顺,送你最喜欢的妃子去陪您,父皇在天有灵应该安息了吧!父皇尽管放心,朕会让冉魏强大起来,这不就是父皇一直以来的心愿吗?哈哈!”
冰冷的甘泉宫内,冉卿城阴冷的狂笑着,那笑声冰冷的骇人,狂笑之后的冉卿城,俊美的脸有些扭曲漆黑如夜的黑眸射出阴冷寒芒道:“命人敲响六宫鸣钟!”
接着又是一阵阴寒的残笑,冷冽幽涉的声音不带一丝暖意:“冉卿荨!慕容绯雪!丧钟一响,就是你们末日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