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教叶蒙恼火,当下就应声,“好,既然你无所谓,老子也能省省心!”
叶桦耸耸肩,不置可否,妻子与他而言不过是未來要与他生活几十年的为他传宗接代的人罢了,实在是沒有太大感觉。
自叶蓁婚事日期定下來,叶府便是格外的忙碌起來,叶蓁婚事定下太过仓促,一般卞京里女儿出嫁都是提前留些时日亲自绣嫁衣的,一针一线皆是代表对未來美好生活的期待,偏生叶蓁却因时间仓促而沒法短时间绣出嫁衣,老夫人为此遗憾不已。
她想了想,便趁着众人都在,就提议道:“蓁丫头的嫁衣干脆请卞京里有名的绣娘赶制一件罢,如今离出嫁时日所剩无几的,约摸只有这个办法了,”她欣慰的瞧了眼叶蓁,满眼的感叹,“不知不觉,蓁丫头已然到了嫁人的年纪,蓁丫头生的俊俏,穿嫁衣定然是最美的。”
文嬷嬷笑吟吟的,也跟着夸赞了几句。
叶蓁却突的想起,在蜀香阁那日,君宁澜骗她穿上的嫁衣,无比华丽,极其缜密的阵脚,以及那人懒洋洋的笑,她就摇头,“不必了,祖母,嫁衣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老夫人神色讶然,有些难以置信叶蓁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绣出嫁衣,就连叶蒙也是目露惊讶。
叶眉柳眉微猝,说不清的酸涩语气,她上前几步,眸光深深,浅笑道:“四姐姐真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其实她就是嫉妒,凭什么叶蓁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去祖母的视线以及宠爱,反而她这个曾经无比得宠的孙女却若配角一样,只能默然站在一旁。
叶蓁回之淡笑,并不作声。
叶眉犹不死心,还想说几句,王氏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众人在场,叶眉不甘的咬唇,终究还是就此罢了。
老夫人正要问叶蓁嫁衣的事,就听得府里的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來,张口就道:“回老夫人,门外……门外有人自称是六皇子的人要进府!”
“六皇子?”叶蒙听了,顿时就摩拳擦掌,声音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正愁他不來呢,正好,送上门了。
叶府大门外,两个硕大的石狮子左右各一只,霸气的守护着府邸,而与此同时,门外却聚着一些百姓,多为女子,只闻的一片窃窃私语,惊呼以及羞涩言语源源不断。究其原因,便是为了那高头大马上那人。
枣红色的骏马背上,有红衣少年,逆着光,妖冶的面容,一双桃花眼里尽是璀璨的笑意,总是给人一种温柔多情感觉,他斜眉入鬓,鼻直挺极了,唇边染着一抹懒洋洋的笑容,整个人看起來玩世不恭又风流多情极了,然而他坐在马背上背挺的很直,目不斜视,只盯着叶府的大门。
红衣似浓烈的火,惹眼极了,领口处绣着复杂的花纹,更衬托出他白皙肌肤,这般相貌简直让那些女子感叹惊为天人,不由得三两围在一起,小声议论他。
老夫人等出了大门,到底是皇子她们礼节还是要做足的,故而当叶蒙看见门外那么多女子都频频向君宁澜暗送秋波,脸色顿时一沉,恼火不已,这还沒成亲呢。一看这小子就是个拈花惹草的风流面相,这样的小子哪里配得上他的珍珍?所以,他越发看君宁澜不顺眼。
他不屑的自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明摆的不高兴,这小子还在马上呢,等着自己上前迎接他下马入府不成?
君宁澜挑眉,动作利索的下马,阔步走至叶蓁面前,眸光里似乎含着柔光,他一字一句的道:“我來了。”简单的三个字,却好像饱含着许多讯息。
叶蓁却觉得沒由來的不习惯,他从未如此煽情过,这般温柔能滴水的语气真的出自他口中?她记得君宁澜最初的嘲讽语气以及后來一贯的懒洋洋,如今一本正经的温柔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叶蒙眼神犀利,就像看战场上一个俘虏一样,威严尽显,他虎目圆瞪,霸气的喝道:“六皇子來做什么?”他想着先在气势上压这小子一头。
君宁澜难得一脸正紧的向叶蒙拱手,态度温和,含笑道:“叶将军,我今日是來给阿蓁送嫁衣的。”
叶蒙嗤之以鼻,老夫人却越看君宁澜越顺眼,她方才看见君宁澜盯着蓁丫头的眼神,满满的柔情不会有假,况且他贵为皇子却无半分皇室架子,恭敬的与叶蒙行礼,她觉得这六皇子这番言谈举止很合她的胃口,竟是愈发满意,忙招呼着他进府。
叶蒙本想再晾着君宁澜一会儿,冷不防的被老夫人的话打断,他怒气冲冲的,一双眼简直要冒火,一直盯着谈笑风生的君宁澜一步步进府。
叶桦鬼鬼祟祟的凑在叶蒙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父子俩难得的达成共识,总之不整治一下这君宁澜,他们实在是心里不痛快。
老夫人那是一直盯着君宁澜看,越看越满意,又问了几个问題,君宁澜都是回答的滴水不漏,气氛看起來好极了,偏生叶桦按耐不住,眉头一皱,撇撇嘴,就开门见山道:“六皇子不是说來送嫁衣的吗?”
老夫人也是一笑,有些期待的望着君宁澜,她真沒看出來这孩子还有这份细腻的心思,君宁澜点头,轻轻的击掌,便有个下人捧着一个红色木箱进來,下人面无表情,态度虔诚的把木箱放在桌子上,弓身退下。
叶桦瞥了眼红木箱,漫不经心的一把打开,瞬间就愣住了,饶是他是个男子也被这嫁衣华丽程度给震撼到了,这究竟得多有钱阿,嫁衣上还用的金丝银线织就,镶嵌着光泽饱满的珍珠,由此可见,这件嫁衣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不止如此,叶妙更是看直了眼,这般奢华的嫁衣恐怕她这一生也穿不上,她眼底划过一丝嫉妒以及羡慕,更多的怨恨。
叶桦故作镇定,毫不留情的就道:“这嫁衣太过花哨,妹妹不喜欢这种的,再说你怎么知道妹妹穿着就合适?”
君宁澜的唇角微勾,慢悠悠的举起嫁衣,似笑非笑的说:“这嫁衣,我想阿蓁穿着定然合适,至于花哨?”他目光微动,眼里隐约有流光闪动,“最美的嫁衣,是每个女子的心愿,阿蓁也不例外,再说这嫁衣是我请卞京手艺最精湛的绣娘赶制而成,决计是独一无二。”
老夫人赞赏的点头不止,手摸过那嫁衣,入手触感极好,可见用了上好的料子,她有感而发,目露欣慰,真情流露,温声道:“皇子真是有心了。”
君宁澜一笑,“阿蓁满意就好。”
叶桦转头去看叶蒙,却发觉叶蒙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目光深沉,竟然沒有出口刁难君宁澜的意思,他倍感孤立无援,就把悲愤化为力量,要和君宁澜死扛到底了。
他环着胸,啧啧几声,阴阳怪气的打量君宁澜几眼,幸灾乐祸的挑眉道:“阿呀,这嫁衣看起來很贵的样子,想必对贵府邸库房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罢?”
“不曾,这算什么,这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大哥多虑了,”君宁澜慢条斯理的睨他一眼,满满的挑衅语气,他不紧不慢的说:“将來府里的银钱都是给阿蓁管的,有多少钱,她自然清楚。”
叶桦语塞,恼火不已,他和君宁澜过招简直是节节失利阿,这君宁澜看起來温润模样,骨子里确实个腹黑的,不动声色的算计着他呢!
叶蓁干脆无力抚额,叶桦不知死活的与君宁澜硬碰硬,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君宁澜的腹黑心里深沉,他岂是君宁澜的对手,完全是被虐的那方。
君宁澜从衣袖中掏出一本红色册子,老夫人疑惑的接过來,翻开一看,满脸惊讶,紧接着的就是急促不安了,这册子上面的都是君宁澜准备的彩礼,整整十二页的彩礼纸,老夫人只觉得头晕脑胀。
她犹带着不可置信,迟疑的问:“六皇子,这当真是您准备的彩礼?”要是真的话,叶府约摸要倾家荡产了,卞京有风俗,女方陪嫁的嫁妆要与男方看齐,至少也得等同,以此表示对自家姑娘的看重,如今老夫人只觉得这彩礼单夸张极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叶桦上前,凑过來看了几眼,随即就大笑不止,他嗤笑一声,“六皇子你把自己当首富了吗?这般大手笔也不怕倾家荡产阿?依我看,整个卞京,不对,整个北楚也就有天下第一楼的主子楚轻狂才有这个资本。”
他提起楚轻狂时,更是一脸的钦佩,君宁澜挑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佯装恍然,问:“大哥说的是那天下第一楼的东家,楚老板?”
叶桦浑然不觉,点头,豪气万状的与他道:“那可不是,人家白手起家,短短时间便成为首富,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便他是商籍身份又如何,我就觉得他才是真正的有本事,”他哼唧一声,若有所指,点点下巴,“那才是真正的有本事的。”
君宁澜低低“哦”了一声,微笑:“看來大哥很是钦佩他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