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错,叶容因被贵女们嘲笑一事心有愤懑,便回了屋子,乱砸了一通,砸的都是那些名贵的瓷器,碧莲眼瞧着好不心疼,只是她只能默默的立在一旁,默不吭声,只等着叶容出了气。
叶容赶了伺候的丫鬟出去,自个坐在凳子上,暗自咬牙,那些个贱人,仗着自己是什么名门贵女竟然敢嘲笑她,还有林蜜儿,想与她划清界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她越发想的气闷,只是脖颈处突然一疼,叶容來不及叫疼便倒地不省人事。
叶蓁道:“魏成,待会你带叶容从后门进,”不知大哥现今如何,若是瑞王世子敢碰大哥一下,她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魏成点头,瞧了一眼肩上的叶容,迟疑道:“不过,小姐,这么大的活人,镜明院的下人瞧见了?”
他要是一个人,简单的很,不过使了轻功,便可轻飘飘的飞上屋檐,静悄悄的进屋子,可是带了一个人,恐怕有些困难。
“不必担忧,”叶蓁微笑道:“你只需将叶容……”
魏成听罢,也不过多犹豫,总之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算是明白了,听叶蓁的话总不是错的,少女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即便是突生的状况她都能镇定自若的在转瞬间作出快速的判断以及正确的应对方法。
小方子蹲在院子里,无聊的与一旁的小厮交谈,他有些嘚瑟的抖着身子,道:“你瞧瞧阿,我们大少爷真是与什么人都能谈的來。”
他只当是叶桦与瑞王世子交谈甚欢,叶蓁侧首,与妙蓝低声细语道:“你去寻了小方子与那仆人,便说是今个寿宴缺人手。”
妙蓝领命,眯眼笑着走了过去,小方子不解的看着她,有些脸红,妙蓝笑的真好看,他尴尬的挠挠头,憨厚的开口道:“妙蓝,你怎么來了?”
“小方子,今个老夫人寿宴正是忙碌缺人手呢,我瞧着你们也是无事可做,便去帮忖一下,好歹打个下手。”妙蓝轻笑道。
小方子怪异的瞧了她一眼,却也当了真,的确,如今大少爷和人家世子殿下志趣相投,言谈甚欢呢,他沒多想,起身拍拍屁股,就要与妙蓝一起走,哪知妙蓝却脚步一顿,素手一指那仆人,“你,也跟上。”
人算是引走了,叶蓁默默的从一旁的大树后现身,慢悠悠的走进院子里。
魏成扛着叶容,大咧咧的从后门进了屋子,说也奇怪,一进屋子,便只瞧见叶桦与瑞王世子双双倒地,一旁还站着一位红衣少年,魏成定睛瞧去,那似笑非笑的少年,眉目英俊,神情慵懒,不正是那日在孝和寺遇见的六皇子么。
魏成一怔,有些警戒的盯着他,拿捏着语气,既不显得卑微又不显得冒犯,道:“殿下如何在这里。”
君宁澜是当今六皇子殿下,不好好的待在皇宫,來叶府做什么?其中必然有鬼,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叶桦的屋子里,也很蹊跷。
君宁澜看也看不看他一眼,淡淡道:“本皇子也是好奇,白日里便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他就是明目张胆的讥讽魏成,眼神落到叶容身上,挑眉又道:“真是个栽赃嫁祸的好主意,只是,可惜了这个小美人。”
叶蓁的脚步蓦地一顿,她微微蹙眉,思考了片刻,推门而入,然后,瞧见了一张明晃晃的笑脸,不得不说,君宁澜笑的很欠揍,至少叶蓁认为这样,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听出了少女话中对他的浓浓质问与警备的语气,君宁澜懒洋洋的开口道:“嗬,今个若不是本殿來了,”他自來熟的坐在椅子上,眼却瞥着地上两人,又道:“那么你所谓的大哥,可是,清、白、不保。”他说的很轻松,甚至有些顽劣的意味,可是叶蓁心里清楚,今天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想必瑞王世子就会得逞了。
可是,叶蓁也不想与他多有交际,这般危险又狡猾心狠的少年,她这一世只愿避而远之,她微微一笑,半是认真半是诚恳,道:“多谢六皇子出手相助,接下來的,臣女自会处理。”
这是逐客令?君宁澜挑眉一笑,饶有兴趣的盯着她,不管何时,叶蓁都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她淡然自若,神情自然,仿佛沒有什么事能撼动她,能使她惊恐或者担忧,明明只是个豆蔻少女,却整日将自己伪装的是位饱经沧桑的女子,眼眸中的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以及看不懂的复杂,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在君宁澜的认知里,叶蓁的生活状况应当是极好的,生活在叶府,大房嫡女,叶蒙名声在外,赫赫战功,便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叶蓁被宠爱着长大,嚣张蛮横,卞京有名的草包蠢货小姐,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叶蓁的臭名却是慢慢淡了,随之而來的是她令人眼红的“福气”被册封郡主,多大的荣耀,他发觉,他似乎从未看清过这位少女,即便她此刻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君宁澜却无端的感觉她离他很遥远。
思绪收回,他赞赏的看着叶蓁,道:“你聪明的很,拿叶容來出气,不过,”斜睨叶容一眼,他说:“只怕等她醒后,会恨你一辈子罢。”
“这世道,讲究轮回,谁造的孽,谁來偿。”叶蓁冷冷道。
林氏动的心思,那便让叶容來偿,她从來不是良善。
君宁澜微微愕然。
叶蓁别过眼,冷静的指挥魏成将叶容放在床上,又吩咐他把瑞王世子放在床上,甚至,她还特意道:“去把瑞王世子外衣脱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并无半点女儿家的羞涩与避嫌,甚至很自然的脱口而出,魏成听了,很是难堪,犹豫着该不该当叶蓁的面做那事。
君宁澜双手环胸,调侃道:“啧啧,叶蓁,本殿不曾想到你会如此饥渴。”他走近几步,越发靠近了叶蓁身旁,甚至,叶蓁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于是,她脚下微不可闻的挪动了下,抬眸,眼中一片清明,乌黑的眸子锁定他,君宁澜别过脸,突然有些心虚。
但是,他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这种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害羞么?还是说?嗯?”
叶蓁笑了,她道:“我为何要羞涩?”分明是无理的事,她说出來倒是理所应当的,仿佛她沒错,就是很任性,她可不是少女,会提到男子就羞赧的天真妙龄少女,她是经历了后宫洗礼,权力之争的叶皇后,她怕什么?羞涩什么?
那边,魏成已然将瑞王世子外衣剥了,将叶桦从地上扶起來,苦恼不已,大少爷这是晕了阿,“小姐,我们该去哪里?”叶桦一个大人,难不成要带去雅思院?
“阿,主子还等在雅思院。”魏成猛的一拍头,懊恼的说着。
“无碍”
叶蓁早就派了绯红去与魏长陵说明缘由,想必魏长陵此刻应该是了然了,只是,她沒好气道:“六皇子,你可否离开?”
君宁澜慵懒一笑,讥讽道:“真是个沒心沒肺的丫头。”说完,他挑剔的瞧了叶蓁一眼,身影转瞬消失在屋内。
叶蓁又赶回雅思院,果不其然,魏长陵已然是一副全都知晓的表情,迎上來问道:“桦表弟沒事罢?”
叶蓁摇头,“表哥,幸好我去的及时,不曾有事。只是大哥他……”
魏长陵听罢,恼火不已,谁曾想到瑞王世子儒雅的外表下竟然如此肮脏的心思,而且竟然把贼手伸向了叶桦。
“可是表妹,你怎么知晓的?”魏长陵疑问道。
“表哥,先不说这个,”叶蓁蹙眉,“如今大哥昏迷不醒,你可有方法让他快些醒來,不若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那么今天又会不得安生。”
魏长陵安慰她,点点头温声道:“表妹莫急,我去帮表弟运功。”他的双手却不自然的握拳,叶府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叶桦作为大少爷能被人暗算,即便叶蓁这个小姑娘也变得冷静,仿佛对这种突发状况处理已经很熟稔了,若是姑姑还在,定然是心疼的罢,好好的一双儿女却在叶府生活的如履薄冰。
叶蓁不曾发觉魏长陵的情感波动,她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比如,魏长陵是听了谁的话,竟然來了雅思院,只怕是林氏的调虎离山之计罢,思及此,她嘴角抿起的冷意,危险之极。
“咦?真是奇怪,四姐姐与魏表少爷怎么在此?”懵懂天真的女声说出的却是无比令人遐想的话语,叶妙立在不远处,一脸好奇的盯着叶蓁,只是那眼角的揶揄与笑意,当真是遮掩不住。
她的话很奇妙,就好比叶蓁与魏长陵孤男寡女的,又在叶蓁的院门外,举止亲密,人们就会想是不是他们有什么私情,要知晓,这可是大事。
魏长陵一愣,眸子顿时犀利,会那么凑巧么,叶妙突然经过雅思院,怎么看都像是图谋好了的,只待叶蓁出现!
叶蓁丝毫不紧张,也沒有半点惊恐,她甚至反问道:“我也好奇,三姐姐來雅思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