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来讲第二课,生理结构课。
”林曦的表情非常严肃，尽量防止小龙女往奇怪的方向思考——倒不是纯因为这小朋友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还因为生理结构这种课本身就特别容易引人往歪门邪道去想，一想起当年初中和高中上这种课时男生们的猥琐笑容，林曦就忍不住要皱眉,“上次跟你说了，男人和女人到了一定年纪，身体都会发生变化。
这些变化不但包括初潮，还有性征的显现。
什么叫做性征呢？对女孩子来说，就是胸、外阴和子宫…”
摊开桌上她精心准备的可与后现代玄学著作比肩的人体结构图,一本正经地向小龙女展示：“你看,这个部位，就是外阴…”说话的同时偷眼去看小龙女,发现她已经带出几分好奇，赶紧将语气放得更正经：“你回到房间以后可以自己再感受一下这个部位,这里我就不多展示了,总之这里会有一些变…”
“师父也教过这些。
”小龙女的眼睛眨啊眨，站起身来,小跑出去，片刻后取来一张图，横放在林曦面前，那上面画得却比林曦的画详细且准确多了：“会阴,长强,关元,气海…”
林曦：“…你师父还教这个？”
小龙女道：“习武之人，一开始自然是要辨认穴位。
”
林曦默默地收起自己的图：“但是我要说的，和你学过的不一样。
你这些都是纯武学的东西，我说的变化和这些变化不一样。
比如说胸吧。
女孩子来了初潮以后，这个部位会慢慢开始发育。
有的人会觉得这发育有些羞耻，其实是不对的，我们应该正确地对待这个部位。
这部位的隆起代表的是天然的女性之美…”
“像是师姐那样么？”小龙女天真地问。
“差不多。
”林曦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李莫愁的胸，她以前还真没怎么注意过，说明这人的胸并不算很夸张，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有一点的，大约是华夏女性平均水准的隆起，“除了胸之外，外阴的发育则很有可能是会长绒毛，这也是非常自然的现象。
但是有许多人会认为这是肮脏的、不洁的。
其实这观念不对。
绒毛的存在可以保护身体器官，是一道天然的过滤屏障——当然，这些地方也要特别注意清洁。
”
“也像是师姐那样么？”小龙女的表情依旧天真无邪，林曦却莫名地生出一点怪异的感觉：“龙儿啊，我知道你跟你师姐非常亲密，但是我们在上课的时候，不用总是提到你师姐的。
这就是上次我教你的他人的隐私观，明白么？”看小龙女似懂非懂，赶紧解释：“男女授受不亲，这事你师姐教过的对吧？但是其实不止是男女，女人和女人之间也当有分寸——我知道你们这里，咳，我的意思是说，在外面很多地方，大家觉得都是女人，在一起洗澡，搂搂抱抱，或是互看身体都没什么，但这观念其实是不对的，在现代人的眼中，尊重彼此身体的隐私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哪怕你和你师姐同是女孩子，你也不能随意地在她面前脱衣服、换衣服、洗澡。
当然，若是我和你，还有你师姐与你，我们都是亲密家人，也都不是那种特别介意别人触碰的人，彼此之间举止亲密也是正常的，但是对别的女人不能这样，明白吗？”
小龙女歪着头想了想：“女人和男人不能太亲密，除非是结了婚，女人和女人也不能太亲密，除非是本来就很亲近，像是娘和师姐。
”
“差不多这意思吧。
”林曦觉得毕竟是在古代，不能把孩子教得太开放，于是默认了她的总结，进入下一阶段，“另外呢，因为这些特征开始出现，人已经开始成熟，可以进行一些性活动了。
世人会告诉你们，‘性’是肮脏且低俗的事情，而且只能发生在丈夫与妻子之间。
其实这观念是错的。
‘性’之产生，本是因为人类的自然发育，这东西也并不仅仅只有一种形式。
男人与女人，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女人与自己之间，都可能有这种活动存在。
并且，认识到‘性’活动的多种多样，能够帮助合理地消解欲望。
比如说，与男子发生关系，处置不当，会有怀孕、流产甚至染病的风险。
尤其以时下的礼法来说，女人结婚之前是不能与男人发生关系的，那没结婚的女人，或者是结了婚却不受丈夫关爱的女人怎么办呢？就需要通过一些小技巧来自我消解——这些消解当然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合理宣泄的途径。
同时需要注意，次数不可太频繁，过于频繁，会产生一些副作用，此外，一定要注意清洁…”
这些话女生内部讨论起来，有时候也还会有些害羞，但是对着小龙女天真无邪的目光，林曦却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做专业的学术讨论，没有一点邪念，当然，解释到了最后，还要叮嘱一句“你师姐于这些事也有些不太懂，你们晚上聊天的时候，可以隐约地给她解释一些，尤其要提醒她两点：不要觉得这事很羞耻，合理发泄欲望免得压抑。
”二十七岁了还听不懂荤段子的女孩子，哪怕在古代，应该也要科普一下了吧？想想原著里李莫愁四十多了还是处子之身，不知为何，想起来就有点怜悯——当然，就和现代的“剩女”问题一样，都是自我选择，轮不到林曦来怜悯什么，但是一想到古代的环境，难免又觉得有点感慨。
“不用感慨，哪怕是在你那个时代，二十多三十多性意识匮乏的也大有人在。
不然就不会有那种夫妻结婚多少年未孕，去医院检查发现以为是躺在一起就能生孩子的新闻了。
”小仓鼠猛地跳出来，插了一句嘴，又萌萌哒地摇了一下鼠头，“当然，你们至少还有这种意识，不像我们，大家根本都不知道‘性’和‘爱’是什么东西，只好通过考古来发掘了。
”
“考古？”林曦有点疑惑，“你们也有古代啊。
”
“当然，不要以为外星人就是凭空变出来的。
我们也有漫长的文明进化过程——跟你们非常相似。
不过进化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其实到目前为止还有争议。
”
“进化还分好事和坏事？”林曦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感到很新奇。
正好课已经上完，留小龙女自己消化，一面起身往外走。
“当然了。
比如说我们吧。
我们当年也跟古墓派类似，极度地压抑‘性’这种东西，觉得这东西是不好的、肮脏的，结果社会风气变得很奇怪，人人羞于做1爱，尤其羞于承认自己享受这种过程。
之前还为了繁衍而勉强保留这种习俗，后来发明了人造子宫，就干脆社会化生育了。
最极端的是，连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表达也被视为不好的，于是整个社会都在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人被视为最有自制力的人，而大喜大怒大悲大笑都被认为是丢人的、幼稚的，一代一代传下来，到我们这些蛋生族，就根本不知道情绪是什么东西，还要专门通过上学来获得。
”
“怪不得。
”林曦没想到一个毕业设计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故事，顿生悲天悯人之心，“听起来，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
“是挺不容易的。
一片寂静的世界，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只在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但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和哭…”小仓鼠的叙述带上了感情，虽然感情还有点虚假，导致听上去有点像是北韩的新闻联播的调调，但听在心里也还是不好受。
“那个…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除了做这些奇怪的任务之外？”
“有啊！”小仓鼠突然亢奋起来，这一回语调比刚才自然多了，“为了我们的世界和平，请你一定要多给我讲点荤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