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莫名的如冰一般。
半晌,中年人庄重而后恭敬道:“微臣任御礼大夫,自秉承礼道,遵礼而之,自古礼法为重……”
“够了。”脆生生的打断了中年人的话,初妆一副瞌睡的模样,道:“我乏了,想歇息了。你的话,本公主听得有些腻烦了。”
“公主,礼法不可废!”中年人没有想到初妆会有这样子的借口,那平静的神情出现了破裂的迹象。
“不可废?”似乎听到了可笑之言一般,初妆的声音微微有些提高,她道:“本公主难道没和你说过,我便是楚国的天;礼法,呵,那不过就是我给你的鸡毛,你还真当成了令箭不成?若是你真的觉着有这般能耐的话,那本公主现在就下一道诏书,贬你为庶人,我倒要瞧瞧,你的口口声声的礼法,能给你什么!”
“臣身为礼法之臣,便是死荐也该是死不足惜!若是公主当真黑白不分,那么让老臣的血将这一殿的污秽洗净,也是好的!”对于初妆的话,中年人自有自己的应对之策。
只是,这话落在了初妆的耳中的时候,却刺耳得,“你这是以死相逼?”顿了顿,“那你就去死啊!说怎么多废话做什么?”
在朝堂之上,叫着自己的大臣去死的,大抵初妆也是第一人了,瞬间,满朝唏嘘。
没有想到初妆说话居然是这般的决绝,中年人有些破功了,看着王位之上的少女,一张脸,简直就是什么颜色都有了,他道:“臣死不足惜,但是若是公主还执迷不悔,罔顾礼法的话,简直便是寒心!”
眯起了眼睛,初妆看着朝堂之下,神色淡漠。
“你的荣华均是来自本公主的恩赐,你的富贵亦是本公主的赏赐,如今,你用着本公主赋予你的权利,胡作非为不算,还想来威胁我!”初妆的语气不是很重,但是那神情,却是一脸不善。
原不过暗潮汹涌的内斗,如今被初妆这般一搅和,直接便成了摆在了台面上了明争。
在朝廷之内的人,一个个的,都谨慎着心思打量四周,甚至,都有人在想着,自打那位上的公主变了性子之后,那行事作风,可不是一点两点的不同了。说出一句话来,都可以直接将人呛死了去;甚至,还动不动的便摆起谱子来,甩起脸子来。
尤是她的那一段话,更是让人觉得,不好接话了。不自觉的,朝堂之下的某些大臣下意识的用着眼角的余光轻飘飘的扫了眼中年人。
“公主的恩赐,微臣自然不敢相忘,故而微臣才更应为着公主着想,以身作则,坚持礼法不可废!”
冠冕堂皇的话,说得正气凛然;似惊雷而起,要将高位之上的初妆逼入死路一般。
面上是那淡然的冰冷,初妆的神情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三分恰似姬忽;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她早已离开了那高位之上,一步一步而来。
她的脚步,没有任何的声音,可是每迈出一步,却让在场的人只感觉,地动山摇。
踏一肩的风雨,携一手的雷霆。
“你们每一个人,都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用着满口的仁义道德,掩饰肮脏的内心;为我而着想?呵,这个话,你敢对着皇天后土,青天白日起誓吗?你们敢对着漫天的神明下重誓吗?”初妆走下了最后一个阶梯,眼中的冷意,如一场突袭的暴雪,满是荆棘风霜。
瞬间,沉寂。
初妆的目光在那些大臣的脸上一一划过,那些人,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在她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是躲闪不及的姿态。
“怎么,不敢了!”那清脆的声音,如同猛然碎裂的玉器,音色中,有着一丝凌厉。
恰似姬忽来。
她道:“我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如今,你们想拉我下位?不觉得,晚了吗?”说着话,初妆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中年人的面前。
两相杠上。
中年人犹是没有想到初妆会是这般的举动,一切都不受控制,越来越不受控制。
“微臣不知公主何意。”当下,中年人道。
“你该知道的!”几乎没有一丝停顿的时间,初妆直接就接过了中年人的话,声音在这殿内,激荡回响起来。
压抑,死一样的压抑。
初妆那拔高的声音,使得中年人的神色变了许多,那一脸的说不出的表情,黑黑白白。
“嗤,怎么,不说话了?以往的时候,你不是很多话的吗?你不是很高傲的,你不是真把自己当一颗葱!”讥讽的话,再加上了初妆的那一声讥笑,要多讽刺,便是多讽刺。
这是不要命的节奏了!
在场的所有大臣看着初妆的这个架势,一个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她的这个架势,是要开始动手清除障碍了吗?
尚如师等人完全没有想到,场面居然会成了如今这般,眉头紧蹙,好似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插手。
初妆是用后背背对着尚如师等人的,故而没有看到他们的神情,可是,那又如何?便是她看到了,如今这个场面,也不会去估计了。
从踏入这个朝堂的那一步开始,她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没有靠山,如果不硬碰硬的撞击而上,那……最后会怎么样,她无法去想象。
姬忽,你这个不靠谱的狗东西!
在某一个瞬间,初妆的心中只有这句话。
指尖瞬间陷入掌心之中,刺痛,伴随着那月牙形的印子,深入了初妆的骨髓之中。
“公主息怒!”伴随着尚如师的声音,以及那跪地的声音,瞬间发生了连带效应,朝堂之内的大臣,一个个的也说起了这句话,跪地的声音,络绎不绝,最后形成了一场低气压。
变化,遂不及防,恍如一梦。
满朝文武,一个个的,都跪下了。
初妆心中的压抑,瞬间就如同火山爆发;她怒道:“息怒?你们一句话,一个跪下,就想让这件事情过去?就想风过无痕?你们当真是天真不成?当真是当我是一个可以戏耍的玩意?无事逗一逗,有事膝一动。”
初妆的话,如鸣锣一般,让人的心,颤动不已。
“世间,哪里就有如此轻易之事……”最后的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下,揭示了初妆的不罢休。
“一次招惹,两次招惹,我不动手,你们真当我是一个仁慈的人不成?”杀意在初妆的眼中酝酿着,“寒了的心,用鲜红温热的血来暖一暖,最是熨帖不过的了。”
她的声音,有些空灵,更多的是一种来自地狱的声音,嗜杀成魔。
佛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她四周均是利刃相向,她如何能放得下?她又该如何放下?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过,那么就一起疯狂起来……”相邀的一句话,初妆的眼中有着疯狂的血色,一场携着暴风雪的血雨,隐约有着丝丝缕缕的血气。
“公主息怒!”还是刚才的声音,这一次,声音更加的高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