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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风带着一股凉意,在逐渐落下日暮中显得更加的凛冽,躺在高耸的临江阁楼之上,凌绫看着天上逐渐泛起的星光,她像说故事一般将自己和蓝暮的事情尽数说给了君宸。
当然,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却已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凌绫选择性的忽略了,比如说穿越,比如说在灵镜之中和蓝暮相处十余年。
凌绫觉得,她的人生真的好狗血,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做,却有人为她疯狂。可是不管她如何逃避,这样狗血的事情确实发生在她的身上,可是既然她还活着,就必须受着,是痛还是悲,都必须受着。
然而,面对这恍如命运安排的果,又如人为造成的局,不管她如何崩溃,不管她如何抑郁难受,她能选择的,除了像蓝之那样将自己困在永无止境的牢笼之中,还可以坦然接受,然后好好生活。
虽然蓝之几次控诉她心肠歹毒,冷血无情,但是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因为不仅活着的人不愿意看见她颓废崩溃,已经死去的蓝暮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她。
如果她不好,那才是对不起蓝暮的牺牲。
秋风袭来,凌绫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出来,心里轻松了一大截。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像现在这般,将这件事情平静的说给君宸听。
她不是想给他带来什么心理负担,只是觉得他应该愿意听她倾诉,替她分担。
君宸静静的听着凌绫的话,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仿佛打翻调色板一般,青黑交加。他从一开始,本就不想让太多的男人介入他们之间,可是如今,这个世上却有了一个蓝暮,在她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不可代替的地位。
他本是心宽知理之人,得知蓝暮的事情,心中除了感激,更多的却还是妒忌。他妒忌的发疯,妒忌到不知如何是好。他能从凌绫的话语中看出,她对蓝暮除了朋友之情更多的是愧疚,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难以释怀。
因为他觉得活人无论如何都斗不过死人,因为逝者已逝,死去之人的美好永远都保留定格在人的回忆之中,不管活人做的再多,都冲刷不磨灭不了这美好的回忆。
有那么一刻,君宸竟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若是死的人是他,她就也会像这般记着他,牵挂着他。
可是这想法一出,他瞬间又开始鄙夷自己,他不是蓝暮,他应该追求更多,不仅要让她记忆中有他,还要和她白首到老。
君宸握住凌绫的手,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句话:“这个情,我记下了。”
夜空之中,君宸的双眸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墨潭,幽深遂远。凌绫抿了抿唇,她都忘记了告诉他这些的本意,此时听到君宸这般说,她突然想起来:“所以,之之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可不照顾。”
君宸抿着唇,他知道凌绫是什么意思,无非是不想让他插手蓝之的事情:“绫儿,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予计较,毕竟你现在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可是如果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姑息。”
他捧在手心的人,是容不得他人伤害一分。
“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也不是小孩子,吃一堑长一智,你就放心吧。”凌绫看了一眼天气,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晚上,离开了这么久,不知两个孩子在使馆习不习惯,有没有吵着找她。
君宸似乎猜到了凌绫的想法,出声道:“两个孩子不小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面对,也应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你这般处处小心翼翼,事事担心的样子,我到想到了一句俗语。”
“儿行千里母担忧?”
“是慈母多败儿。”君宸眉眼含笑,一句玩笑话,便打破了刚刚的压抑沉寂。
“你……”凌绫一噎,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她瞪了一眼君宸,本想反驳,但是看见他眉目中洋溢的笑意,出声道:“那既然如此,你自己回使馆吧,今日之事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了结,君澈重伤,别让人察觉什么。”
这些事情确实要处理,一提及君澈,君宸脸色便黑了下去,牵着凌绫的手,站起身:“走吧。”
“你去吧,我得回凤府一趟。”
“绫儿……”君宸怎么会同意?可惜他刚想出声反驳,却不想自己的唇便被两瓣柔软的唇瓣覆盖,转而还被舔了几下,君宸当即愣了下来,全身一颤,体内被压抑许久的情愫全被这一个吻撩起,他声线变的沙哑,面上也飞起一片红晕:“绫儿……”
“乖,不会分开太久,你先回使馆,指不定念儿在闹呢。”凌绫拍了拍君宸的肩,见他因为自己的这一个吻而呆愣的神情,心中觉得好笑。这人,自己平时那么喜欢占她便宜,正当她主动了,竟然害羞的就像大男孩一般,真是……搞笑。
“好!”美人计,温柔陷阱,君宸是没有任何的抵抗,条件反射般傻傻的朝凌绫指的方向飞身而去。可是他走了不一会儿,便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再次回来的时候,凌绫已经不见。
暗处的修竹为自家王爷这表现感觉到内心捉急,闪身出来,低声道:“王爷,王妃应该是去凤府了。”
“怎么不拦着?”君宸下意识的出声,可是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却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凌绫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除了给予相应的帮助,更多的是支持,因为他知道凌绫不是一个躲在男人背后胆小怕事的女子。
“宜竹最近可有事来报?”
修竹因为君宸的一声呵斥,而吓了一跳,还好君宸问了下面的话:“回王爷,一切平安。”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陌北滨最近都在准备寿辰之事,身为丞相的凤歌,左不过也是那些事情。
“君澈如何?”
“伤的不轻,属下已经将夜公子从铭王府接了过来,如今正医治着。肩上的伤不重,就是……内伤不轻。”
君宸一皱眉,看了一眼修竹,轻蔑道:“他是豆腐做的?”君宸自知自己出手不重,君澈怎么就内伤不轻了?
修竹心中也觉得荣王非常的倒霉,被王爷伤了就算了,还被王妃伤,只不过谁让他尽给王爷找麻烦,这不是自找的吗?
“回王爷,看样子是王妃伤的,只不过夜公子说了,幸好王妃手下留情,及时封了穴道,不然重伤之下寒气入体,就算不死,以后也会落下病根的。”
“嘁……”君宸轻哼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便吩咐道:“传话下去,荣亲王长途跋涉,又因水土不服,重病在身,恐怕……时日无多!”
“啊?”修竹不知道为什么君宸会让传这样的话,这不是咒荣亲王吗?
君宸看了一眼修竹,解释道:“本王就让他看看什么人能爱,什么人不值。”君澈对蓝之用情至深,却不知在蓝之心中,君澈占据着什么样儿的地位。
修竹迟疑了一下,今日刚遇刺客,他们连御医都没有请,现在便要让人传出去荣亲王的病情,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刺客是他们吗?可是修竹看了一眼君宸决然的脸色,突然反应过来,有夜公子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君宸也未再解释什么,转身朝使馆飞身而去。
……
辛融升从皇宫出来,脸色一片铁青,他看着使馆的方向握紧了拳头,他今天还不解为什么君宸和绫妹妹出现在市井,竟不知……两人是陪着孩子散心逛街。
一家人其乐融融啊!可是孩子是哪里来的?绫妹妹虽然是三年前才步入朝堂,但是她的身边有哪些人,他是非常清楚的,怎么凭空多出了两个孩子?
辛融升还没有见过两个孩子,自然是不会认为那是他绫妹妹的孩子。可是不管如何,这突然出现的两个孩子,已经搅乱了他的心,更让他升起一种危机感。他觉得事情的走向一直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可是现在他开始慌乱,若是再这般无动于衷,随着绫妹妹的脚步,他恐怕要失去她。
“来人。”一声低沉凛冽的语气溢出喉间,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已经落在他的脚边:“主子有何吩咐?”
“本相明天不想看见凤歌。”
“大人的意思?”
“杀了他。”一个假的,披着绫妹妹的身份他看着恶心。若是假凤歌不死,他的绫妹妹永远都会窝在君宸的怀中。
而且……
凤相一死,绫妹妹在墨翎便没有了可以依仗的身份,她若是想要报仇,除了他辛融升,还能靠谁?
不久前,君宸因为夜子诺杀他府中那么多人,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
“属下明白!”
“等等!”辛融升呵斥住欲飞身离开的黑衣人,附在他耳边低喃了几句。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这才离去。
这会儿,凌绫刚离开君宸不久,还未到达凤府,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闪身出现在凌绫的面前,凌绫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何人,凌绫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搀扶:“洛征?怎么回事?”
“主子,不好了,凤府被血洗,属下等无能,宜竹公子还有邱老爷子……去了……”
轰……凌绫听了犹如晴天霹雳,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浑身是伤的洛征,只感觉脚步一个踉跄,全身都虚软的厉害。
宜竹现在是她的身份,可是却替她死了,是谁要杀她?
邹爷爷……她还没有好好孝敬他,他怎么就死了?
洛征看着这样的凌绫,下意识的想要去搀扶,但是一想到凌绫的身份,他伸出去的手立马收回:“主子……”
这天才黑了不久,竟然就有人如此猖狂行凶,虽说凤府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可是她的暗卫加上君宸派来的人也少说几十条人命,竟就这样殒命……
“让人通知君宸。”说罢,凌绫深吸一口气,越过洛征,加快脚下的脚步,赶了过去。
为了避免人对口杂,凌绫当初选府苑的时候就选了一处比较僻静的院子,此时此刻,凌绫看着这紧闭的院门,却觉得死寂阴沉的可怕。
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在她的鼻息,凌绫颤抖着身子推开房门,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步伐可以沉重到这种地步。
当她看见躺在地上,被人一剑封喉,顶着她的脸的宜竹时,前所未有的怒意涌上心头。
凌绫正想上前打探一下宜竹的伤口时,外面传来一身嘈杂,一阵火光也逐渐围了上来。
凌绫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血迹,就连脚下的鞋子,也似踏着鲜血而来,凌绫顿感不妙。
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