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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么办?”苏锦璃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眸望向顾明玥。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不想再追究其间的细节,她只想快点想出一个法子来收拾残局。
如今,顾明玥惹永历帝厌弃已经是必然的了,而百里诗菡,怕是也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顾明玥面无表情呆地望着窗外的无边黑暗,半晌没有言语,他的面色晦暗不明。
就在苏锦璃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他终于出言了。
“这事,暂且瞒着菡儿吧!我明日一早就进宫请罪!反正,父皇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左不过再厌恶我几分!”
说至最后,他清俊的面上浮上了几分苦涩。
今日之事,若是发生在顾明瓀身上,他父皇只会小惩大诫,而他,则可能会因此事被彻底失去议政的机会,从此,与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没了缘分。
他不甘,可他却不得不认命!
如今,他已经没了皇祖母帮助,甚至于,他的母后还被幽禁着,他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了,他完全没有了犯错的资本。
“瞒着?同在一个屋檐下,你能瞒她多久?你这是要正正经经地纳一个侧妃,而不是随便在外面养个外室!”苏锦璃不悦道。
百里诗菡性子单纯,先是经历了承恩公府之变,如今又是夫君纳侧室,也不知她会难受成什么样子!
唉,真是冤孽啊!
顾明玥沉默,他也知道瞒着不是个事,可是他着实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百里诗菡,他十分恐惧看到她厌恶憎恨的目光。
他只要想想,那双澄澈、总是带着笑意的眸中充满仇恨怨愤,他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璃儿!你莫要激动,让六皇兄静一静!毕竟……此事也非他所愿!纳宋倩为侧妃,也是看在安国公的面子上的!”顾明珏连忙喝止了准备继续逼问顾明玥的苏锦璃。
同为男人,又是亲密的兄弟,他看得分明,顾明玥对那娇柔妩媚的宋倩一点点心思都没有。
之所以纳为侧妃,不过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罢了!
宋倩再如何可恶,到底是安国公最宠爱的庶女,也不能让其作个没有名分的妾!
苏锦璃顿时红了眸子,略带着鼻音道:“我何尝不懂他的为难?可是我心疼菡儿呀!她才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如今……如今她又得面临夫君纳侧妃,她生性无邪,她如何受得了?”
她懂顾明玥的难处,她却无法原谅他!
见她情绪激动,顾明珏连忙将她揽进了怀里,温柔地抚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很快,苏锦璃就冷静了下来,她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此事我也不怪你了!但,我一定不会放过顾柔嘉和宋倩!”
说至最后半句,她的语气甚是冷冽森然,显然是彻底气极了。
话说,她虽然知道顾柔嘉绝非善类,可她也没想到顾柔嘉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顾明玥下手啊!
顾明玥可是她的亲哥哥啊!
她难道不知道她此举会将本就处境艰难的顾明玥给推进深渊里去?
想着,苏锦璃眸中的火苗又闪了闪。
“怪我,不听菡儿的劝诫,否则……又怎么会落至现在这般境地?”顾明玥苦笑,压根没有要阻止苏锦璃的意思。
他现在满心的悔恨,只恨自己瞎了眼,盲了心。
竟然为了这么一个连亲兄长都可以算计的毒妇和百里诗菡有了心结!
然而,任他悔青了肠子,现实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要知道,这时间最无用的莫过于后悔了!
“我已经与她一刀两断了,看在身上流着同样血脉的份上,我不会将她如何,可若是旁人要算计、报复她,我也只当看不见!”顾明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今日之后,他再也不会护着顾柔嘉了!
“好,有了六皇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苏锦璃迅速接话。
她原本还怕顾明玥会暗中出手帮顾柔嘉,难免会掣肘,如今倒是少了许多顾忌。
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顾柔嘉为其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来!
而后,他们三人又说了会话就各自回府了。
……
安国公府,宋翎面如冰霜。
她刚刚得了暗卫禀报,知道了她的好妹妹做下了那般廉不知耻的事。
沉默许久,她才淡淡道:“去将此事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哥哥,让他即刻往母亲的院子里去!”
暗卫悄然领命,行完礼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混账!”宋翎一挥衣袖,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扫落在地,“乒乒乓乓”地响个不停。
这还是宋翎第一次如此失态,可见她被气得有多狠。
“小姐息怒!”几个丫鬟连忙跪地,异口同声道。
“息怒?我如何息怒?宋倩那贱人做下这般不要脸的事,置我安国公府的颜面于何地?更何况,她招惹的是六皇子,我又该如何面对六皇子妃?”宋翎立即怒气冲冲地吼了出来。
闻言,几个丫鬟也不敢再出言相劝了,只得乖顺地跪在地上,祈祷着她们主子早些冷静下来。
良久,宋翎的胸口终于不再剧烈起伏了,她满是怒火的眸子也恢复了往昔的清明。
“都起来吧!将屋子收拾了!”她淡淡道。
愤怒并不能解决任何事,迁怒于他人更是愚蠢之极。
她不能让自己再被怒火牵着鼻子走。
“奴婢遵命!”几个丫鬟忙不迭地领命。
在屋子收拾完之后,宋翎就随手抓了一个雪锦披风,带着四个大丫鬟往安国公夫人的院子去了。
她们主仆几个方踏入院们,就听到了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不需多想,安国公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果然,宋翎刚进屋就见安国公夫人扇了一个嬷嬷一巴掌,怒骂道:“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她娘亲出自小门小户,烟视媚行惯了,你乃是大家出身,也不懂礼义廉耻吗?”
被打的嬷嬷是宋倩的教养嬷嬷,亦是安国公夫人的陪嫁丫头。
此番被安国公夫人如此痛打,她竟是一点儿不满都没有,反而满脸羞愧。
是的,是她辜负了主子的信任,没将宋倩教好,如今宋倩大胆地爬上了六殿下的床,可谓是将安国公府的面子里子都丢了。
也不怪安国公夫人如此生气,换了任何世家的主母摊上这样的庶女,都会气得牙痒痒。
“娘亲,消消气!”宋翎快步走到安国公夫人身旁,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见宋翎来了,安国公夫人的怒气霎时消了大半,顺势接过了宋翎递的茶开始喝茶。
宋翎则俯身亲自将那个被安国公夫人掌掴的嬷嬷扶了起来,尽量温声道:“嬷嬷下去吧!这事不怪你!”
那嬷嬷努力压抑的眼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了,她心中的愧疚感更重了。
她这般无用,没有好好完成主子的命令,小主子却还对她这般好……
“好了,都出去吧!”宋翎站直了身子,对屋内跪了一地的仆从道。
那嬷嬷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随其他仆从一起出了房门。
待他们都离开之后,宋翎才问道:“娘亲打算怎么处理宋倩?尚在闺阁之中就勾引男子,有了首尾,按着族规可是要浸猪笼的呢!”
婚前失贞是大罪,在安国公这种高门世家中更是重过。
“她死不足惜!可恨,你父亲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安国公夫人将茶杯重重一放,咬牙骂道。
她素来厌恶那对母女,可巧了,她的夫君却对那对母女偏袒得紧!
虽然她为安国公府的主母,可有些事,她却不能不顾忌她夫君的感受去做!
“母亲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除了这个祸害,现在就以宋氏主母之名,召集族人,连夜将那丢人现眼的东西给处理了吧!”一道好听的嗓音响起,说出的话却杀气十足。
“翊儿!”安国公夫人惊喜地抬眸,果然见到身姿挺拔的宋翊正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哥哥!”宋翎起身,微福了福身子向宋翊见礼。
“娘亲,您觉得孩儿说的可行?”宋翊沉声问道。
宋倩此举算是把安国公府的清名全部毁了,他真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
“翊儿……这……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安国公夫人蹙眉,犹豫道。
这样,可谓是先斩后奏了,明日,安国公得了消息,必将要寻他们母子几个算账的!
“母亲!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优柔寡断!宋倩败坏门楣,乃是内宅之事,理应由你这个当家主母来处置!就算父亲是家主,也不该在内宅之事上多有置喙!”宋翊恨铁不成地叹道。
他母亲就是性子太软了,怨不得被那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庶女膈应!
“翊儿!话是如此说,可……可你父亲毕竟是家主啊!况且……况且宋倩也是你父亲的血脉,我总不能就这样要了她的命啊!”安国公夫人苦口婆心道。
她不同意如此,不仅仅是畏惧安国公,更是怜惜宋倩,她才刚刚及笄,正是女子芳华最好的年龄,就这么没了,着实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