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少方才收到消息,有人自言可医治夫人病症。
“安排好这里,即刻回程。”袁少束起发丝,起身披上外衣,稳住步子往门外走去。
多久没有休息了……这几日到处奔波,他的面色憔悴,双眼有些肿胀酸疼。
一想到常云容,他还是决定连夜赶回袁家。
袁少,袁氏一族少主,袁氏当之无愧的权力者。
从前他与父辈进入净天门议事,远远便望见净颜子之女,温柔婉约的少女,一眼万年。
他极少外出的,仅数十次与常云容常易天会面,也只敢远远瞧着常云容。
世间万般姿色,都暗淡无光。
他分明可以凭借袁家的力量直接娶得常云容,但他不愿,袁家势力错综复杂,他根基未稳,护不住她。
还有,他看得出常易天与常云容特殊的关系,他不喜欢强求。
远远守着,就好。
一切一切,净颜子都清楚。
……
终于,在他少主之位稳固那日,净颜子找到他,问他,云容嫁予,可好?
他惊住了。
“求之不得。”他保持了惯有的面色,话语间却有些颤抖,生怕净颜子这一声不过是玩笑,或者是试探。
“好!”
那一日,他下了聘书,一字一句,斟酌万分,都是他亲笔写下的。
……
一年之后,他如愿娶到了常云容。
那日红帐轿门,他多想抛下整个混乱庞杂的袁家,与云容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那日常云容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悲凉。
他不知是因为常云容是因嫁给了她不爱的人而难过,还是因与常易天的错过与缘尽而悲伤。
袁氏势力庞大,常云容是逃不走了,但他会尽力,让常云容在以后,重新欢颜。
那一夜欢愉过后,常云容闭门,过几日,常云容病发。
一切就是那么突然。
病发之后的常云容,时而疯癫痴傻,时而又温顺乖巧幼稚,他几乎日日陪着,生怕常云容出现意外。
一晃过去,竟然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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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袁少赶回时,已经深夜了,衍栩等人已经先行返回净天门,袁府又回归平静。
袁少的发丝已经散乱开,整个人有些颓废的样态。方才在车子上歇息了一会的他,此刻双眼通红深陷,熬到了极致。
常云容安静的睡在榻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袁少轻声而入,替她掖上了有些掉落的被褥。
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常云容房间里半敞开的房间里,迎着月色,手支撑起头部,扶额小憩。
头疼的很……
额间几缕发丝散落垂下,他的面容略有阴郁,衬着夜色几分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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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
阿狸回到门派,便忘后山奔去。
“诶,我和你一起去啊,我很久没回来了!”常泽天草草交代了伊盉三人几句,追上阿狸的步子。
“你快一些啊!”阿狸的尾巴抖散开来,转身迎向常泽天。
……
“回去休整下吧。”衍栩率先开口,往常泽天指引的方向而去。
他今日是真的累了。
……
-净天门后山-
“大师兄!”常泽天与阿狸一同呼唤。
常易天此刻已经酒醒,还是有些醉醺醺的。
“你们回来了……”他的尾音拖的很长,一身黑袍确实穿戴整齐,精神尚好。
“云容可还好?”他询问,心中揪着难以喘息。
“来了位仙师,据说有法子了!!”阿狸激动的把消息告诉常易天。
“当真!”常易天的眼神放出光。
“是……今日他们歇息了,我明日带大师兄过去!”阿狸道。
许久未见大师兄如此精神了。
满园夜色,此时也有华彩之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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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天门·主殿-
净颜子在座上闭目修炼。
常云容……他唯一的女儿啊……
一魂一魄散失,这是多断肠分离之痛。
他身为一派掌门,知晓一切。
这是命运的选择,是云容的选择,他决定尊重,不去打扰。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云容与易天,更对不起袁少。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私心害了他们啊!!
净颜子胸中一闷,差些口吐鲜血。
差些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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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杨曲离起身。
月色正好,花好月圆,净天门万物有灵。
他在这周边简单散步几圈,极致静谧之下,心中也平静许多。
强颜欢笑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啊,一个人的时候,终于可以不用因为怕别人担心而装作若无其事了。
他并非需要依靠的人,只是没有做好分离的准备,一时间心中介怀。
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心中失去了牵挂与念想,那么迷茫,那么无所事事。
“师父……”他望穿湖水,幻想着杨奶奶的面容。
如果是她,出发前,一定会严肃叮嘱自己守好伊盉,保护好自己,切莫受伤的。
他努力回忆这些点点滴滴,在脑中拼凑,试图构造那不存在的告别。
“师父……”
记忆碎片凌乱,只怪当年不曾珍惜。
……
他埋头入怀,蹲在湖边,眼眶烫的不行,外衣泛点湿润。
哽咽的声音,被风吹散,无人听见的吧。
心中萎缩般的难受,沉重的让人眩晕。
……
“淮天师兄,你怎么了?”
少女甜俏的声音传来,刹那间惊住了抽泣的杨曲离。
微风拂来,他抬起犯红的眼。
眼前红绒而过,毛发随着风而转向,一时间迷眼。
“你这是怎么了?”
银铃声,赤红尾,光华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