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回来了。”江心悦打开门,把放在门口的大包小包一袋袋提进来。
“心悦啊,让你给仁仁女朋友买的三金你买了没?”系着围裙的江妈妈从厨房出来,接过一个个袋子放到沙发上翻出来看。
“没买,哪里有堂姐给堂弟女朋友买三金的。”江心悦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淡淡的开口。
“仁仁快要结婚了,咱们是婆家人,人家女孩没有要什么钻石戒指钻石项链,只是要了三金,就要赶紧给人家买了,怎么能说这种话。”江爸爸端着茶杯坐到沙发另一边,不满的开口,“等会仁仁回来了,看你要怎么交代!”
江心悦“嗤”了一声,没有说话。不然等待她的绝对是滔滔不绝的训斥。不听话、不友爱、小气吝啬……
“你这是什么态度!”江心悦的表现让江爸爸有点生气,茶杯猛然放到茶几上,坐直了身体瞪视江心悦。
“好了好了,饭都做好了。今天是八月十五,都高高兴兴的啊。”江妈妈忙打圆场。
“大伯大妈,我回来了。”在江心悦和江爸爸都一脸僵硬的坐在沙发上时,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打开门换了鞋子步入客厅,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
江妈妈走上前去接过江心仁手中的提包放到桌子上,江爸爸也站起身来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仁仁啊,去看过丽丽啦,怎么样,丽丽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吧,亲家怎么说的啊?”
“还能说什么啊,就是要咱们把彩礼准备好。”江心仁撇撇嘴,看到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江心悦,走过去一屁股坐到江心悦旁边胳膊搭到江心悦肩膀上,“这不是我姐嘛,怎么舍得回来了?”
“这孩子,就是爱黏着他姐。”江妈妈从厨房端菜出来,对旁边的江爸爸笑眯眯的说。
“妈,我来帮你吧。”江心悦甩开江心仁的手,凑到厨房洗了手开始端菜。
饭桌上。
“心悦啊,来,多吃点,妈今天专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丸子。”江妈妈慈爱的笑着夹了一大块丸子放到江心悦碗中。
江心悦脸色僵了僵,然后挤出一抹笑:“谢谢妈。”她已经说过无数次她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丸子,江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认为江心仁喜欢的就是全家都喜欢的。
“哼,明明我最爱吃这个了,大妈你还让她吃!”江心仁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把糖醋丸子的盘子拉到他面前,半个胳膊挡在前面护着。
“这不还有一大盘呢,都给仁仁吃啊。”江妈妈赶紧回道,双手在还没解下的围裙上擦了擦,“大妈还给炖了老母鸡汤,仁仁等会带去给丽丽喝。”
“仁仁爱吃就多吃点,说不定还能长个子呢。”江爸爸瞪了江心悦一眼,转头一脸笑容的看着江心仁,把一盘炒虾仁也挪到江心仁面前,“一转眼,仁仁都快要当爸爸了,大伯跟你大妈呀,也老了。”
“都二十三岁,谁还长个子呢。大伯你真没文化!”江心仁拿筷子在虾仁盘子里捅了捅,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大妈,你现在做饭除了做糖醋丸子,其他的都是越来越难吃了,不是缺油就是少盐的,吃的丽丽最近老是想吐呢!江心悦回来了,就让她做饭呗。”
江心悦很使劲才咽下嘴里的东西,一口气憋在心口。
“仁仁,怎么说话呢,心悦是你姐姐,怎么能直接叫你姐姐的名字。”又盛出一盘菜的江妈妈假装不悦的拍了拍江心仁,江心仁不甘不愿的撅着嘴,哼哼唧唧了一会,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大伯,等我的新家装修好了,您二老就过去多住几天,也能顺便收拾收拾屋子。对了,心悦姐,你也要去哦,我还专门给你留了一间屋子呢。”
新家?江心仁大学才刚毕业,哪里来的钱买房子?江爸江妈之前做点小生意赔了本,现在还是靠她每月给生活费养着呢。
江心悦心里浮出一个可怕的猜想,瞪大眼睛看向江爸江妈。江爸很是欣慰的笑了笑:“哈哈,放心吧,我跟你大妈肯定给你收拾的妥妥当当的!”表情唏嘘不已,“你可是咱们老江家的独苗,当年你爸爸把你交给大伯,一眨眼你就要成家了,以后我们老两口也能放心了。”
“是啊,就是到了地底下也能有脸见你父母了。”江妈妈抹了抹眼睛,却是没有看江心仁,而是眼神复杂的看了江心悦一眼,有解脱,有喜悦,也有愧疚。
江心悦被那一眼看的心一下子凉了,攥着筷子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她努力镇定着让声音平缓:“妈,你把我的工资卡给我吧,跟你说了好几次了,我和成明看中了一套房子,要赶紧定下来呢。”
一片寂静。江妈妈尴尬的躲闪开江心悦的目光,欲言又止。
半晌,江心仁嘻嘻笑着开口道:“姐,你可是个女的,现在女的结婚还不都是男的买房子。实在买不起房子,首付总付得起吧?让他付个首付,你俩一起还房贷呗。”
“妈?我的工资卡呢。”江心悦没有搭理江心仁,坚定的再一次开口问道。
“心悦啊,你的工资……”
“妈,你不是说怕我乱花钱,就把工资卡拿着帮我把工资存起来,等我结婚的时候给我置办嫁妆嘛。现在我和成明看中了一套房子,首付还差十几万,等我们买了房子就准备结婚了。我算了算,这些年我的工资,除过每个月给家里的生活费,应该至少还有十几万吧。”
江妈妈一脸为难,眼中就噙了泪花。
“别逼你妈了,我就直接告诉你,那些钱给仁仁买了房子。仁仁的女朋友肚子都大了,还不结婚成什么样子!你是姐姐,就要先帮着弟弟。”江爸爸板着脸,不高兴的开口。
江心悦被江爸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的胸口发闷:“那我29岁还没结婚就成样子了?我辛辛苦苦赚的钱,说是给我攒起来当嫁妆,结果变成了我堂弟的房子!”江心悦发泄的把碗摔到桌子上,转身就要往门口走,“我是姐姐没错,可你们到底能不能分清谁才是你们亲生的!是我,而不是他江心仁!这先不说,这些年你们拿着我的钱贴补了他多少,我说什么了?这次你们实在太过分了!”
“姐,我可是把你当成我亲姐、把大伯当我亲爹的,你怎么能对大伯摔碗呢,太不孝顺了。”江心仁在一旁凉凉的开口。
“谁惯你的毛病,还摔碗了!”江爸爸恼羞成怒,又被江心仁撩拨的火气直冒,上前两步抓住江心悦的头发一巴掌就甩了上去,接着还不解气的踢了两脚。
“好了好了,别打孩子了。”江妈妈叹着气拉开江爸爸,扶起倒在地上捂着脸颊的江心悦,唠叨起来,“心悦,你也别怪我和你爸,实在是仁仁的女朋友非要买个房子才能结婚啊,她肚子里可是怀着咱们江家的子孙,我跟你爸手里那点积蓄不够,只能先挪用你的钱,等仁仁结了婚,他们肯定念你的好。”
“你们的积蓄?不是说做生意赔了钱吗,怎么还有积蓄?”江心悦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不敢置信的开口,“那个时候还跟我说家里没钱吃饭了,日子快过不下去了,让我去跟人家借钱还债……”
“给仁仁准备结婚的钱存在银行,那是定期存款不能动啊,再说了,你借的成明的钱还用还吗?他可是你男朋友。你这孩子,这么计较做什么,仁仁好就是你的好,你是仁仁的姐姐……”江妈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洗脑。
“滴答滴答滴答滴……”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江妈,江心悦拿出手机深呼吸后按下接通键,假装若无其事的开口:“喂,成明?”
“我在你家楼下。”成明的声音浑厚有力,江心悦凭空多了不少安全感。
“我在我爸妈家。”
“哦……没事,我只是问你,之前借给你的那五万块钱能先还给我吗?”
江心悦愣住了:“你说什么?”
“虽然之前说过不用还了……但是,最近我可能要结婚了,是我妈的同事介绍的对象,你知道我妈她身体不好,希望快点抱到孙子,但是你……”
“但是我一直拿不出手像样的嫁妆,你家人就不同意我进门,你也慢慢对我厌倦了。毕竟我也29岁,不是那些二十一二、花朵一样的姑娘了。”江心悦的语气很舒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只手却掐着手心,指甲并不尖利,却有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江心悦浑然不觉。
“但是成明,我是你女朋友,你跟我无数次的说过非我不娶,现在你打电话告诉我你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电话那边在片刻的沉寂后又传来声音:“对不起。但是钱我是真的需要……”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还给你的。”江心悦挂掉电话,目光呆滞的盯着空中某个点,自嘲了笑了一声。
“心悦,怎么了?是成明的电话?”江妈担忧的看着江心悦。江爸和江心仁已经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说着什么,江心仁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江爸爸乐的前俯后仰。
“我跟成明分手了。”江心悦凄然一笑,换上鞋子拿起挂在门后的包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