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儿。”门被推开,正靠在床上由管家伺候着揉搓的赵一凡一看,是二娘,赶忙想要起身,却被她按住,“免了吧,脚还麻着吧?看你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罪。”那二娘心疼地看着他红肿的膝盖。
赵一凡的眼眶有些湿润,要说这家里还有谁是心疼他的,除了管家,就是这二娘了,她以前是自己娘亲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丫环,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主子,只是一天夜里,趁着体虚的夫人睡下,赵老爷将她强行占有。
直到第二天一早,赵夫人起来,发现她迟迟未来服侍,让人叫了去,来了以后也是目光呆滞,头发凌乱,像是受了莫大的□。细问之下,才知是丈夫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自己心里虽是难受得紧,却也只能不断地安抚她,怕她寻了短见,传出去可就败了赵家的名声。再想想自己身体日渐虚弱,无法服侍老爷,与其让他到外面风流快活,不如就为他娶个小的,这丫头一直都对自己忠心耿耿,也颇有几分姿色,不如就将错就错了。
想到这里,赵夫人好言相劝,千说万哄方才使得她逐渐平静下来,私下又去找了赵老爷,让他娶了进门,事情方才平息,事隔没多久,赵夫人终因痼疾难除,留下个小哥儿撒手西去。
二娘对赵夫人是心怀感恩的,将赵一凡照顾得无微不至,只可惜素日里不喜争宠,也不善言辞,赵老爷很快就腻味了,让三房进了门,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
从此二娘吃斋念佛,不问事务。今日听说赵一凡受了罚,有些心疼就过来看看,才知道是因他与老爷同争一女子才惹起的祸,不免叹气,“唉,老爷是越发的不正经了。凡儿,你是真心喜欢那姑娘么?”
赵一凡使命地点着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也知道,老爷那人是很倔的,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要不到的。”二娘幽幽地说着这话,想起自己的当年,也只有唏嘘的份,看得一旁的顾管家都跟着难过。
“我一定会争取的,不能让凝儿受这份罪。”从小看着二娘受尽白眼,各位姨娘之间明争暗斗,他太了解凝儿如果做了八房,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如果真逼急了,我就带着凝儿走。”
“唉呀,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二娘急急地捂住他的嘴,“这院里人多嘴杂,万一让老爷知道了,非打折你的腿不可。”
“是啊,少爷,你就忍忍吧,别再惹老爷生气了。”顾管家也在一旁附和着。
“你不是与李府的订了亲?李小姐能受得了?”估计不论是谁家的大小姐都受不了在自己未过门先有了其他女子吧,这让她以后如果在家里持事?
“她也是不反对的。”对婉儿的心思,赵一凡虽是有些困惑,但她的表态,至少说明她并不是太在意,甚至有些开心。这难免让他有些失落,原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那这丫头的度量真是大得很。”二娘虽表示不解,但也没做太多的想法。
只是李婉儿此刻可是没啥心思去想他的,连日里已经被关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快要将她憋出病来了,好不容易今日爹爹气头上,又临时进了宫,娘也没空理会她,瞅了个空,趁着大伙儿都缩手缩脚,没人敢吭气的时候,偷偷地从后院溜了出去。
啊,外面的空气果然不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真是金不换的。要不是这世李爹娘对她疼爱有加,不忍伤了他们的心,自己早就跑了。本就是爱闹腾的性子,能够如此这般地在府内做大家闺秀,已是达到了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境界了。
“站住,你给我站住。”正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摊前的那个小银簪,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未等她缓过神来,就有一女子面色慌张地从她身边掠过,但从身形来看,也是练过一点家式的。
自从穿越到这个年代以来,见了些会拳耍功的武林中人,李婉儿也能分辨几分。那女人神色虽慌张,却难掩其瓷肌粉面,五官精致的绝世容颜。就连她这样的女人,也不免多看了两眼。那女人显然比后面追着的那些汉子略胜一筹,始终保持着距离,一个急转身,在李婉儿站的摊后蹲下,婉儿忙将摊下的布遮替她盖好,自己站在布前,佯装购物。
那帮人往前又追了数米,不见人影,在原地绕了几圈,愣是没有任何的发现,只好悻悻然地回了。
婉儿一看没事了,将布掀开,把那女子放了出来,掏了一文钱,买下簪子,谢过了摊主。那女子看起来年纪尚幼,不过十五六岁,惊魂未定地谢了婉儿正要离去。
“哎,你等等。”婉儿叫住了她。看她这一身的打扮,花枝招展的,布料看起来虽是崭新,但不像上等人家的精致,那朵硕大的花被其他五颜六色的花簇拥着,显得俗气而招摇。这一股子的风尘味道不像是正经人家里出来的,可看她的模样,却是稚气未脱,脸上透着一股子的倔劲。这不免让婉儿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那些是什么人?”
司徒兰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自从慕容上航离开以后,果真不再前来暖翠阁。少了他的银两,妈妈对她的态度180度的大转弯,“你也不要太难过,那程公子能恋你这几日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像他那一等一的公子哥儿,玩几日再艳的花儿也都是腻味了,你得看开些。男人有几个是靠得住的?真把他的承诺当圣旨,那就活该你自己倒霉。”
再过几日,就不是这样好言相劝了,“你在我这儿白吃白住也有些日子了,怎么的,还真把自己当仙女供着呀?看你这一张好脸皮,妈妈我也不为难你,明儿,就给我接客去。”
“求你了,他会回来的,你就让我多等他几日吧。”自己不是没想过逃跑,只是怕离开了这儿,万一他回来,要去哪里找自己呢?
“还等?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现在已经被破了身了,纵是再好看,也未必能有个好价钱,哪还有这许多废话。”妈妈正要转身离去,司徒兰突觉一阵恶心,蹲在墙角狂呕。
“哎呀,你这是作死啊。居然还怀了他的种,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现在他人跑了,我还得出钱善后。”妈妈尖叫着,盘算着几日里收的钱,有一部分还得拿去帮她堕胎,加上几日的白吃白住,这买卖真是亏大了。
司徒兰毕竟还只是十五六岁的丫头,哪曾知道这许多,对妈妈的话也是一知半解,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妈妈手一挥,边上几个护院就要冲上来抓住她。
“你们要干什么?”她惊恐地连连后退。
“干什么?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拿掉,怎么接客啊?”妈妈没好气,“先给我绑了,我看大夫也不用请了,花那冤枉钱,好在月份不大,服些蚕豆或是随便按上次大夫给绿萼的药方子服了,让她自己折腾去好了。”
司徒兰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有了身孕。他们是要给自己堕胎。来不及多想,她直接从几个壮汉的空隙间灵活地穿过,冲到楼下。
“快给我把她抓回来。”妈妈急得冲着楼下大喊,阁里姑娘们一片惊叫,司徒兰想要格开几个区区护院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她就直接冲到了大街上。
李婉儿见她愣愣地,许久没有作声,也不好再多问,心想人家许是不愿多说,那也就罢了。正待离去,却见一人突然扑上前,跪在司徒兰面前,“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这可把李婉儿弄糊涂了,这与刚刚那帮人是一伙的吗?
司徒兰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她认得这是父亲的手下,长沙分舵舵主向原北。时隔几日,恍如隔世,都忘了自己是星神教教主的女儿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报官府?”李婉儿见她哭得伤心,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司徒兰摇摇头,扶起向原北,“我爹呢?”
“教主这些时日来,为找小姐,移师洛阳,现在总舵已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毁了,唉,数十年的基业啊。现如今,为寻小姐,教里残余力量正在都城苦撑,教主也气出病来,怕是熬不了数日了。”可叹向原北一介武夫,说话间也不免有些感伤。司徒兰心如刀绞,父亲到今日,原都为自己所累。
一时气急攻心,恶心病又犯,在街边不停地干呕着,李婉儿忙上前扶着她。看着她这模样,心里有几分惊诧,看这呕吐的模样,与自己在公司的洗手间遇见晴卉的状态一模一样,后来,有人悄悄告诉她,那是晴卉怀上了,许多人都知道,只是她自己不说,怕影响了升迁,听说还要把孩子拿掉呢。
这丫头莫不是.......?看她一脸的苍白,她有些怜惜地抚着她的背。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向原北也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有点恶心。”司徒兰再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假小子了,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凉。是谁,到底是谁,将她的生活扰得一团糟。她闭着眼,努力控制住将要流下的泪,背对着向原北说道,“你回去告诉爹爹,我没事。让他不要找我了,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小姐。”向原北无比诧异司徒兰说的话。
“我要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在我出走前,爹爹就曾提过江湖至尊令牌冲我教而来,我教本应全力以赴对抗的,不断节外生枝,却因为我,使得全教抵抗力尽失,还成了人人喊打的宵小之辈,此仇不报,我绝不回教。”这一刻,她突然神清脑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这原不是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说的话。她本就聪颖,前些日子只是被慕容上航迷晕了头,现在冷静下来,就能将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
只是李婉儿在一旁听得有些呆了,莫不是,她就是星神教的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