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凌枫其实挺没种的,一进了那扇门,就开始僵化了。这种地方第一次涉足,呛鼻的脂粉与热情过度的姑娘们让他手脚都不自在。
“哟,这位公子爷,真是俊得紧哪,难怪这么招姑娘们喜欢,一看您这气度,这气派,就不是寻常人家。快请上座。”一个浓妆艳抺上了年纪的女人引着他往大堂旁的一间会客室里走去。那些姑娘们嬉笑着也跟了进去,其中一个还顺势拉了拉欧阳凌枫的手,慌得他忙忙甩开,引得一片笑声。
“公子是第一次来?”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妈妈了吧,一双犀利的眼光没有漏掉欧阳凌枫这轻微的举动。
“嗯,嗯。”欧阳凌枫支吾着,真心不习惯这样被人,尤其是一堆的女人围围包围。
“去去去,你们这些丫头,到处面等着去,叫你们了再进来。”妈妈挥着手将那些蝴蝶全赶了出去,一个个不甚情愿地扭着腰肢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公子可是为某个姑娘而来?有慕名或喜欢的么?”这老妈妈在这行业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像欧阳凌枫这种,一看就是没有尝过鲜的,能到这种地方来,要么是遇到什么苦闷的事儿,要么就是为某个角儿痴了情。若是合了味口,只要有钱,就是最稳定的客源了。而这公子瞧这一身衣裳体面讲究,布料是上等的丝绸缎子,虽是白色,但其中的暗花一看就是上好工艺的手工缝制,为此,虽抵不上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绝对是个值得引导的主儿。
“嗯,我,我是来找人的。”欧阳凌枫没有太大的把握,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他要找的人,人家会不会把他给轰出去。
“是,我知道,来我们的,都是来找人的。”妈妈笑盈盈地看着他,“就不知公子找的是哪位?要不,我再给您介绍介绍。”
“那您就把您这儿的姑娘都给介绍一下吧。”欧阳凌枫觉得自己也不能显得过于生手,尤其是在这种声乐场所,这都是些察言观色的货。何况自己真不知道要找的人在不在这里,不妨就让她过滤一遍吧。
“好咧,公子有什么样的要求吗?我们这儿的姑娘分等级的。三六九等,只不知公子要的是哪一等?”
欧阳凌枫早就听闻那司徒兰虽性情似男儿,但容貌却是倾城之姿,想必不会是那最下等的。“就中上等以上的吧。”
一席话逗得妈妈眉开眼笑,这可真真是好极了。一般能点这样姑娘的,都是有钱的公子哥儿,自己是没看错人的,“那公子你可得瞧仔细了,我这儿的姑娘可是这条街里最出名的,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样貌儿,不说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总是毫不为过的......”
“好了,快点吧。”欧阳凌枫不耐烦地打断了妈妈的推销。
“公子莫急,公子莫急,我这就去给你叫来。”妈妈即刻出门,不多一会儿就已经领着一众的姑娘进来了。
欧阳凌枫着实也不知道自己要挑谁,他没见过司徒兰,仅凭直觉,这一溜儿的蝴蝶都一样的花俏,让他如何分辨?
正在为难之际,却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摇着扇子的公子。“呀,这位公子,这屋有人了,我带您上另一间屋子里。”妈妈一瞧,连忙迎了上去。
“不用了,这位公子挑哪个我就挑哪个。”那人脆生生地回答。
欧阳凌枫一愣,我跟你很熟吗?再定睛一看,那人正朝着他不断地眨眼睛,是紫竹?妈呀,这妮子,亏她想得出来,居然女扮男装混进来了。欧阳凌枫一脑门的冷汗。
紫竹可不管这些,只见她大摇大摆地坐到欧阳凌枫身边,对着他挤眼弄眼得意极了,“这位公子,看上哪位姑娘了?”
“捣什么乱?”欧阳凌枫凑到她的耳边,把声音压到只有紫竹能听得见,“我办正事呢。我要找司徒兰。”
“哦?”紫竹虽有些惊讶,心中却是一阵暗喜,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他就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嘛,“原来公子是喜欢这类型的呀,真是太好了,与我口味一致。”紫竹夸张地一拍大腿,“我来帮公子挑。您满意了点个头就行。”
站在一旁的妈妈被这两人弄得云里雾里,有些摸不着头脑,听紫竹这么一说,干笑道,“原来二位爷有这嗜好。那这价格可就不一般了呀。”
欧阳凌枫脸直接窜红到脖子,他知道妈妈是误会了,以为他是多放浪形骇呢。可当下不便也无需做太多解释了,这种事情,怕是也只有紫竹能帮上忙了,女人看女人的直觉,应该会比他好些吧。
紫竹坏笑着对妈妈说,“您就放一百个心,这位爷,有的是钱。”她走到那群姑娘的面前,个子与人家相仿,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又不断地摇着头,眼见一个个姑娘都被她一番评头论足地否定光了,妈妈有些不乐了,“这位公子,这些可是我们阁里最好的姑娘了,您就没个满意的?”
“就这些?这哪入得了这位公子的眼呀。您这儿的档次不会就到此吧?”紫竹口气不小,欧阳凌枫就只有干瞪眼的份。虽然他不知道紫竹想找什么样的才符合司徒兰的标准,但在他看来,面前这些虽是花容月貌,却是风尘味儿太重,定不会是司徒兰的,看来这事儿,交给紫竹还是靠谱的。
“再有就是有一些正接客的,还有我们家的花魁啦。”妈妈为难地摊摊手。
“花魁?那也是有在您这儿培养了多年才能挂起的头牌吧?”
“那是当然的啦,在她的身上,我可是下了不少的心血呢。只是这花魁日常是不轻易接客的,即使有,也得她高兴满意了,才能进屋喝口茶,至于其他的,得看她是否愿意了,否则再多的银子都没用的。”妈妈一向以自家头牌为傲,这可是她的摇钱树,要是人人都能接待,岂不是不值钱了?
“好吧,果然是头牌,有派头。但可惜,我们也不喜欢那种太清高的。妈妈果真是没有了么?”紫竹心想,接客的还是算了吧,司徒兰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一介教主之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还不至于就沦落至此的吧。虽然她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欧阳凌枫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找司徒兰。
“妈妈,兰儿......”站在一边的晴儿小声地提醒着妈妈。
妈妈狠狠瞪她一眼,嫌她多嘴,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再出。
“兰儿?哪个兰儿?”站在一旁的紫竹可是听得真真切切。欧阳凌枫听她这么一说,打了一个激灵。
“呀,公子,你们可千万别误会,这个兰儿,是不见客的。不是妈妈不识趣,钱谁不爱呀?只是,这个兰儿是有主的,我也没办法呀。”妈妈一个劲地赔着笑脸解释着,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紧,这丫头的后台硬得很,前些天那个程公子可不是人人都得罪得起的,她还想继续靠这营生呢。
“妈妈,你不用紧张,你让我们瞧瞧,是不是我们听说的那位姑娘,只瞧一眼,我们只是慕名而来。”欧阳凌枫知道妈妈的紧张不是装的,她越是这样,就越肯定是慕容上航藏起来的司徒兰。
“这......”妈妈表示很为难。
啪,欧阳凌枫掏出一大锭银子,重重地砸在桌上,看着妈妈双眼发直,但仍旧没有吭声。欧阳凌枫没有说话,又掏出了一锭放在边上。
“妈妈,人家也只是看一眼,没事的。这钱不赚多可惜啊。”晴儿拉过妈妈悄声说道。
“那,那说好了只是看一眼的哦。”一眼换两锭银子,谁能抵拦这诱惑啊?要是换作晴儿这样的姑娘,这两锭都够几晚上了。
欧阳凌枫与紫竹对视一眼,点点头,“那二位爷跟我来吧,这姑娘是不能出门的。”妈妈抓起桌上的银两往兜里一揣,前面带路去了。
他们随着妈妈上了楼,来了一间屋前,妈妈嘘一声,要他们止步,自己却推门进去,门也不关,来到司徒兰面前假装关心地问道,“姑娘今天可有什么需要?我去吩咐他们给你送来。”
“不用劳烦妈妈了。今天程公子还没来么?”
“许是有些事务缠身了,你就再耐心些等等。”
说话间,欧阳凌枫与紫竹从外面偷眼瞧去,果是有一女子与楼下那些不同,清丽明媚,那脸蛋,那身段,即使是从明处看暗处,也能断出是个绝色佳人。这应该就是司徒兰不会错了。
正在寻思间,忽闻楼下有人喊着“妈妈,妈妈。”欧阳凌枫与紫竹心中一惊,这声音何等熟悉,连忙低下头,从楼阁的另一端穿过。
妈妈听出是程公子的声音,也吓得直打哆嗦,却还是赔着笑脸对司徒兰说道,“这不,说曹操曹操到,程公子来了。”忙匆匆下楼去,不见刚刚二位,大大地松了口气。
“妈妈,你刚刚在干嘛呢?”慕容上航有些狐疑,他分明看到她正从司徒兰的屋里出来。
“哦,我在问兰姑娘有什么需要,准备给她送些好的去。”
“刚刚我怎么看到好像有两个人在楼上兰儿的房门口?”他只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
“公子莫多想,许是哪位客人走过去的吧。这会儿,定在哪个房里乐着了呢。”妈妈强装镇定地说。
慕容上航听她这么说,虽是仍有些不放心,却也不好再追问些什么,点点头,“你可看紧了,出了事,你就打个包袱消失吧。”
“是是是。”妈妈虽认识许多达官贵人,也不是什么人都怕的,但这程公子口气如此之大,小心些总没错的。“公子放心,楼上请吧。”
在慕容上航上楼后,她环顾四周,就是找不到刚刚那二位,却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