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戈本不想去的,当她说没什么好谈的时候,却被李晓芸语气激动地打断,她说:“你不来你会后悔的。”
夏戈怔了怔,李晓芸下一秒却挂断了电话。她呆呆地坐着,一个中年人突然在她旁边坐下来,沙哑着嗓子说:“老板,来几串羊肉、鱿鱼和韭菜。”
夏戈看了他一眼,发现居然是那次小公园的清洁工,那个带着口罩的中年男人。
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中年男人似乎是笑了笑,他道:“小姑娘,又见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戈心里一阵怪异感,皱着眉和他打了个招呼。中年男人似乎不在意她敷衍的态度,和王老板聊着天。
思索了几分钟后,夏戈便付了钱,往李晓芸说的地方走。
她不是为了向北而去的,是为李晓芸去的。
李晓芸从来没有这样和她说过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缩在包包里的小艾丽却很不开心。她抬起头,从那条小缝隙中偷看夏戈优美的侧脸,心里有些酸酸的。
夏戈是不是要和向北见面了,他们是不是要和好了……
她缓缓低下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那样的话,夏戈就不会再那么关心自己了。
不要……真的不这样……
计程车很快就到了李晓芸报的地点,是一家咖啡厅,夏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李晓芸。
李晓芸冲她招了招手,神色却有些奇怪。
夏戈走进咖啡厅,在她面前落座,还有些不悦地发问:“有什么事不能再电话里说,非要把我叫过来。”
李晓芸这次没有嬉皮笑脸的,她皱了皱眉,“夏戈,我说了你不来会后悔的。”
“好吧,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夏戈将包包轻轻地放在桌上,手搭在大腿上,轻轻地敲击着,随后又抬头看着对面的李晓芸。
这几年,李晓芸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个甜美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也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爽朗外向的。
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阴郁的神色。
就算是当初她和李晓芸坦白了已经和向北分手的事,她也没有这样的神色,只是显得异常愤怒。
尽管,向北也是她的好朋友。
夏戈的脑袋突然闪过一个可能性,她放在大腿上的手微微一震,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波动,“向北出了什么事?”
“你和向北联系过吗?”
“没有。”
“果然。”李晓芸摇了摇头,“夏戈,你就是这样的性格。有些时候,会显得太绝情。”
“晓芸,你叫我来就是听这些的?”夏戈皱着眉看着她。
这算苛责?还是抱怨?
当时是自己被三了,完全是受害者,现在这种口吻算怎么回事?
在包包里一直竖直耳朵的小艾丽,心中一惊,听出了夏戈语气中的不悦。
夏戈是很讨厌无缘无故被人误会或者是指责的人。生活中的夏戈也从来不是一个耐心的人,只有在面对工作和小艾丽才会显得很耐心。
盯了夏戈几秒钟,李晓芸最后终于叹了口气,她低声道:“向北出了车祸,他昏迷的时候,医生当时拨通了小海的电话,我这也才知道的。”
“很严重?”夏戈冷笑。
所以呢?
她大概是能猜到李晓芸的想法了,夏戈怒极反笑了,“晓芸,我不会和他复合的。你知道的,我不是会吃回头草的人。”
夏戈缓缓起身,直直地盯着她,她的声音低沉,“晓芸,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你在我和向北之间,总是会不自觉地偏袒着他。”
“以前也好,现在也好。”见她怔愣的表情,夏戈微微一笑,拿起包包就正准备走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李晓芸语气急促地道:“医生告诉我向北已经是胃癌中期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转成晚期!!!医生说很可能是一个月后,他还买了保险,直接受益人是你!!!”
夏戈的脚步顿了下来,正在心中偷笑的小艾丽也是一愣,顿时像被泼了一身的冷水。
李晓芸的声音引起了餐厅里客人的注意,目光全部集中到那个冷艳的女人身上。几秒后,夏戈缓缓地转过头,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李晓芸的脸色逐渐地放松下来。
就在她要朝夏戈露出笑容的时候,夏戈嘴角微扯,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她一字一顿地道:“与、我、何、干?”
说罢,她潇洒地转身,扬长而去。
潇洒?
沉着脸的李晓芸望着窗外已经坐上计程车的夏戈,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那只是状似潇洒罢了。
夏戈会不安的。她只要一联想向北之前的所作所为和他的异常,夏戈就什么都懂了。
不过即使如此,夏戈也不会和他复合的。李晓芸很清楚,她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突然叹了口气。
所以说,向北那个男人才蠢啊。
抓住幸福,活在当下,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啊。
夏戈的心情很差,刚才那些话语和行为果然是在逞强。小艾丽坐在沙发上,小脸上写满了担心和难过。
吱吱在旁边打滚,还时不时咬了咬她的裤脚,企图引起自己的思绪。
客厅中的小艾丽无比苦闷,而房间中的夏戈百转千回。她靠着墙壁,抱膝坐在床上,手指□□了自己微卷的发丝中。
几缕波浪般的发丝垂了下来,在空中晃荡着,房间寂寥空旷。
她的心情真的很糟,有随时爆发的可能,所以她下了明令,不准小艾丽进来。说实话,她最讨厌自以为为了别人的幸福,可以牺牲自己的人。在她看来,那不是伟大,那是圣母,是愚蠢。
以前,有人说过她三观不正,说她自私无比。她一笑而过。抱歉,她不是小三,也没有犯罪,凭什么说她三观不正。她为了争取机会,生活得更好,又怎么自私无比了。
夏戈真的做不到全然为别人着想,她自己做不到,更不会要求别人做到。
她缺乏安全感,也很难全然信任别人。就连当初和向北在一起的时候,都必须是向北先付出十分,她才会回报六分,那四分是保底的,是一条后路。
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生活是如此,工作是如此,爱情更是如此。
她也不觉得有人会那样对她,但她没有想到向北做到了,并且还是在她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
直接受益人?夏戈扯着唇角,冷冷一笑。
他觉得自己需要?这种被人偷偷关注着的感觉真是糟透了,我就说这段时间不知名的送花人是谁。
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他了。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蠢啊!夏戈将头埋在膝盖,突然一阵无力。
向北啊向北,这些你让我怎么还你?
那些日子的关心,那些日子的体贴,还有你肚子上那一道疤。
要是那时候你没有蠢到找假小三,让我知难而退的话,现在的我们也会很幸福的。
那天晚上,小艾丽终究是没有走进房间。
或许是怕看到夏戈难过的表情,更或者是害怕夏戈发大脾气。
两个人独自坐着,一夜无眠到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小艾丽并没有发现夏戈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也没有去见过向北的迹象。
这样的观察让小艾丽觉得很奇怪,就像是一个女人总在仔细地查老公的勤一般。
尽管没有去见向北,夏戈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少了。
李晓芸听她坚决不去见向北,和她冷战了。公司最近又接了个大业务,夏戈忙得像个陀螺,很经常在公司上直接过夜。
这些日子,小艾丽仿佛又回到了一个人,所幸的是还有吱吱陪着自己。
想到这,小艾丽烦躁地调了个台,吱吱在旁边扒拉着毛线球玩得正开心。
小艾丽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子,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而夏戈还没有回来。
今天也应该不会回来了吧。小艾丽失落地叹了口气,本来今天想亮着灯,等她回来的,看来是不行了。
她焦躁地揉了揉脑袋,看到吱吱还在玩个不停,就一个弹指过去,怒吼:“蠢货,睡觉啦!还玩!”
说完,她关上了电视,扯着吱吱的耳朵,扁着一张嘴回到自己的笼子。吱吱还精神地很,这几天户外活动不多,它睡得都快头昏了。它正想蹿出去的时候,却见笼子被关上了,转头就是小艾丽充满怨气的脸。
正扯着床单的小艾丽看到它那双黑豆眼,再度怒吼:“看个屁!睡觉!”虽然是怒气冲冲,但是因为客观条件的问题,声线纤细,听上去软绵绵的。
吱吱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大姨妈要来的征兆?前几天不是才刚走吗?
没有管吱吱内心的想法,小艾丽躺在床上,撇着嘴越想越委屈。
夏戈不疼她了,整天都在工作。夏戈都不笑了,整天在想那个什么向北。
夏戈……夏戈……
失神的小艾丽,没有注意到窗外阴沉的人影,更没有注意到笼子里吱吱又急又焦躁的叫声,还伴着它抓笼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