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儿的声音有些小,听不太清,依稀可以能听到假哭声。
宁瑶锦心下有了计较,拉着齐柔的手就往前厅走,“皇后娘娘,今儿个是个好日子,最适合立威。”
齐柔被她拉的快走几步,挣扎着:“锦儿,我不去,你放开我”
宁瑶锦停下来:“皇后娘娘可想清楚了,当真不去?今日若是让陈婉儿带走了皇上,恐怕以后你想在这坤宁宫安心赏个荷花儿都是不能了!”
齐柔敛下眉眼:“不能就算了,我回王府去,那里也有荷花儿,够我赏的了。”
宁瑶锦忽然问道:“皇后娘娘想不想要有个自己的子嗣?”
齐柔一愣,她太想了,她想的快要疯了!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又能怎么样?
“假若,我是说假若,您有了孩子,你愿意带着他从小在王府里长大,告诉他他的亲爹是当今皇上,宫里头还有好多女人,他也有好多兄弟,而他想见他爹一面都要重重禀报,从小就失去父亲的爱护,任凭陈婉儿随便找几个人,就能去王府里取走他的小命?!”
“不!”齐柔顺着宁瑶锦的假设一步步想下去,浑身都怕的颤抖:“不,不要,有我在,谁都不准伤害我的孩子!”
宁瑶锦屏息:“可你现在放弃,等待你孩儿的,就只有这一条路。皇后娘娘,我再问您一遍,您去还是不去?”
齐柔死死的咬着唇,牙齿磕到地方失了血色,一片青白。
良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去。”
“好,”宁瑶锦笑着说:“那我们现在就进去。”
齐柔收拾了一下脸上的泪渍,端起皇后的仪态,大跨步的迈入了前厅。
前厅里头,陈婉儿还在抹泪,而周靖容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暴怒,而是揽着陈婉儿在怀里,细细的安抚着:“好了,别哭了,是朕的不是,真不知道你怀了孩儿,朕以后再也不对你大呼小叫的了,好不好?”
陈婉儿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婉儿是皇上的人,皇上对婉儿怎么样婉儿都愿意受着,只是舍不得腹中的孩儿受苦,方才皇上吼了婉儿,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有感应似的,直接踹了臣妾一脚,许是怨臣妾这个当娘的无用吧,连他父皇都请不动。”
“没有的事,你怀着孩儿不宜多思,对了,可让太医瞧过脉了?”
“瞧过了,说是刚刚有孕一月有余,孩儿还不是很稳定,需要好生养着,不能再生闲气了。”
柔柔的一番话,说的周靖容更加自责:“是朕的错,朕跟你认错儿,以后你也别乱跑了,好好在寝宫里头养着,朕一下朝就去瞧你,嗯?”
陈婉儿终于破涕为笑:“皇上还是要以国事为重,婉儿不会成为您的负累,您得空了能想起来婉儿还在痴痴的盼着您,肯来瞧一瞧婉儿和孩子,臣妾就知足了。”
“你放心,朕会时常去瞧瞧你的,你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养胎,有什么需要就跟朕说。”
面前的两个人宛如岁月静好的一副水墨画,让人舍不得打扰。
可一声轻咳打破了前厅里涌动的温馨。
“皇上,臣女把皇后娘娘给您找着了,她说您最喜欢采莲蓬,太液池水又太深了不安全,所以在坤宁宫的后堂里移植了一片荷花儿,倒了秋天就可以采了。”
周靖容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怀里的陈婉儿,可一想到陈婉儿如今有孕了,却又有些舍不得,一时间进退两难。
当齐柔的身影出现在前厅的时候,周靖容的脸从青变白,从白便黑,宁瑶锦在旁边看着,暗道一声好一个精彩绝伦。
齐柔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轻声道:“贵妃妹妹也在啊。”
陈婉儿从周靖容的怀里坐直了,却拉着周靖容的手抚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皇后娘娘见谅,臣妾如今有了身孕,皇上刚刚给了恩典,日后可以不行礼了。”
齐柔扯了扯嘴角:“有了身孕是大事,本就应该好好将养着,皇上都不让你行礼了,那本宫便更没有了拿架子的道理,贵妃妹妹好好坐着吧,礼数都是小事。”
“如此,臣妾先谢过皇后娘娘了,”陈婉儿拉了拉周靖容的手说:“皇上,您看皇后娘娘还忙着呢,咱们就不要打扰她了吧?臣妾院子里那两只蛐蛐儿还不知道在不在了呢。”
周靖容面露挣扎之色,想要跟齐柔好好解释,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僵硬的坐着,任陈婉儿拉着他的手在自己小腹上来回摩挲。
他看向齐柔,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别开了头去,却觉得心中更加愧疚。
齐柔凄惶一笑,福了福身:“贵妃妹妹有了身孕免了礼数,臣妾却是不行的,臣妾给皇上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柔儿,你这是做什么”
齐柔行的是大礼,他们成亲三年多来,齐柔一向是依着妻子给夫君的礼数行礼,如今却是第一次按照君臣之礼行了大礼,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臣妾身为皇后,手上掌着凤印,自然要起到表率作用才是,”齐柔垂着头看着自己的绣鞋,再也不去接周靖容的目光:“是臣妾怠慢皇上了,是臣妾的不是,请皇上责罚。”
周靖容赶忙说:“皇后快些起身吧,你忙着种荷花儿也是为了朕,朕嘉奖你还来不及,怎么能责罚你?”
齐柔却坚持道:“皇上,虽然如今您的后宫空置,但迟早也是要有许多的姐妹来填满的,臣妾要想帮您打理好后宫,规矩不可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连臣妾如果没有了规矩也是要受罚的,以后新的妹妹们进来了,臣妾给她们训话的时候,也好有个说头,还请皇上成全。”
齐柔一番话说得有点绕,周靖容听得云里雾里,陈婉儿十分“贴心”的替他翻译了一下:“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她做错了事情,就该受罚,那么以后后宫有其他女子犯了错,她也有底气去罚别人,不然其他人可能会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