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口:“二姐姐。”
宁瑶萍也没睡着,叹了口气:“明明没多久,怎么感觉跟过了一辈子似的。”
宁瑶锦干脆坐了起来,“这些日子,你还好么?董家小郎他”
“别提他了,”宁瑶萍也坐了起来,靠在床柱上,“多亏了他,我现在是全昭阳镇人人喊打不知廉耻的女人,我这一辈子都不能不恨他。说说你吧,二婶儿去了的那天你跟川哥儿就不见了,是你外祖来了?”
宁瑶锦摇了摇头,“是燕王。”
宁瑶萍点头:“他倒是个有些担当的。”
母亲去世的那段日子她过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谈起那个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会觉得心痛,简略的跳着重点说了:“母亲故去,我和哥哥被燕王救走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后来哥哥去投奔了北漠的外祖,我也就这么过了几个月。”
宁瑶萍知道她不愿多说也不逼她,丧母之痛对于一个还未及笄的姐儿来说,到底是不提为好,“那你为何还要回来?跟着你哥哥去北漠,亦或者跟着燕王会京城,都好过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宁宅!”
外头想起了敲更声,已经是子夜了。
宁瑶锦顿了顿,“情势有些复杂,我在宁宅反而安全一些,而且母亲的死,我总觉得其中还有一些隐情。”
说起汪氏的事情,宁瑶萍脸上也划过一丝黯然:“二婶儿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人,真是可惜了。锦儿,那日的情形我没怎么瞧见,恐怕不能跟你说些有用的东西。”
“这倒是无妨,这世间不管是谁做任何事都有缘由,或是损人利己,或是损人不利己,总归也得有个动机才对。宁家没有一个傻的,一个个都活成了人精儿,我只要知道母亲故去之后这些人的去向就好。”
这个宁瑶萍倒是知道,便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二婶儿去了之后,二叔一直不见人影儿,你跟川哥儿也找不到,发丧都没有给捧盆的,祖母那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在佛堂里念经,是孟氏和李氏做主,直接找了个地方把二婶儿匆匆埋了,什么都没办。祖母不管事儿了,家里的事情就落到了我父亲肩膀上,他那个脑子,被孟氏玩的透透的不说,宁家几乎所有的家产都被卷了个空,李氏得了东边的一个院子和一些铺面,银钱估计也没少,孟氏带走的更多。三叔没人照看,没几天就走了,宁家一夕之间落败,从天上到地下果然只需要一念之间。”
宁瑶锦静静的听着,宁老太太虽则是大病一场,可她是什么样的人物宁瑶锦再清楚不过了,就算是病的起不来床,也不会任由孟氏和李氏合谋带走了宁家的家底。
而且,她总觉得孟氏和李氏好像成功的太容易了些?
“那孟氏和李氏如今又如何?”
宁瑶萍脸上划过一丝厌恶:“我也是听别人说了,孟氏好似跟她的那个独苗侄子有些不清不楚,从宁家带走了那么多钱好像也没有进孟家的库房,直接给了孟文辰。孟文辰现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太子殿下一登基,他的身价水涨船高,又娶了一个朝中权贵的女儿,听说府里头侍妾通房更是不少,孟氏的钱怕是也打了水漂。”
孟文辰!
宁瑶锦感觉自己似乎拉住了一条通往真相的绳索,就等着拨云见雾了。她算过了宁家,算过了孟家、裴家、霍家、沈家和徐家,却唯独忽略了这个看似没什么存在感的孟文辰。
当日在宁府,她差点儿撞破了孟氏和孟文辰的私情,虽然当时被周靖谦挡了去,可终究是那一时,时候只要有心人去查探一番,不管是鞋印亦或是其他,总能猜到一些。
孟文辰倒是个沉得住气的,竟然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然后李氏,据说是过得不错,靠着铺子的租金过的还算富足,只是薇姐儿那婚事恐怕没戏了。南陵王一直没来信儿,就跟没她这个人似的。有人说南陵王是嫌弃她的出身,薇姐儿倒是没什么反应,算起来自从李氏和她搬出去之后就在也没见过面了。”
宁瑶萍说完,也是恨恨的咬牙:“人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孟氏和李氏活的好好的,我母亲和二婶儿为何要过的这般凄惨,真真是让人不忿!”
宁瑶锦忙问道:“大伯母身子可好些了?”
“宁家落败之后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这个了,从前给母亲看诊抓药都捉襟见肘,如今药材随意的扑在院子里也没人管,我让人拾掇了一些给母亲送去,母亲气色好了许多,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那便好,身子是顶顶重要的。”
“还有祖母,”宁瑶萍接着说:“今天在佛堂里我没说出口,祖母的病,来的蹊跷。”
宁瑶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懂医,也不懂药材,可总觉得哪里透着些不对劲。二婶儿去的那一晚,你和川哥儿被燕王救走了不知道后续的事情。二婶儿那时候的确瞧着像是死了,可后来过了一会不知怎么的突然又醒过来了,神志模糊的叫着二叔的名字,祖母赶忙叫了郎中来瞧,自己也跟了进去从旁照顾,可不知是不是二婶儿是回光返照,终究还是没能救过来,当天晚上祖母就突然发起了高热,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呜呜咽咽的念着金刚经说着自己罪孽深重,在病榻上缠绵了足足一个月,之后身子就大不如前了,她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消沉,不管是家里还是铺子上的事情都不理睬,一心念经,整日呆在佛堂里头,就跟你今日看到的情形一样。”
宁瑶锦一下子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二姐姐,你可别诳我,母亲醒来过?”
“唉,也不算是醒来过吧,就是突然间有了反应,眼睛睁不开,心心念念喊得都是二叔的名字,一声一声的宁郎真真是把人心都叫碎了。”宁瑶萍反过来抓着宁瑶锦的手,安抚道:“锦儿,你别听这些了,我怕你心里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