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头听到这个称呼,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沉声道,“在呢,此时怕是在二夫人房里。”
宁瑶锦快步回到自己的锦绣院儿里,换了衣裳就往二房正院儿里走去,大老远的就听到汪氏的声音,“不行,我不同意。”
宁嘉年的声音低沉一些,“我这件事不是你不同意就不成事的,我是二房的家主,来跟你说也是通知你一声。”
宁瑶锦深呼吸了一下,推开门进入,“娘亲在说什么不同意?”
见到她进来,宁嘉年和汪氏都没再出声,宁嘉年冷笑了一声,“已经生出这么个妖魔鬼怪了,再生出来还不知道是那一路索命无常,趁早打了吧。”
宁瑶锦跟宁嘉年早已经相见两生厌,此时也不觉得有什么,汪氏听到这番妖魔鬼怪的说辞有些受不了,“锦儿也是你的女儿!”
“呵,我的好女儿,巴不得我早点儿死呢,是不是啊锦姐儿?”宁嘉年咬着牙,“可是锦姐儿,你的如意算盘恐怕是落空了,皇上驾崩太子继位,我照样还是桃李满天下的太傅,照样是宁家二房的家主。”
宁瑶锦不动声色的绕过他,走到汪氏身边扶着她在太师椅上坐下,淡淡道,“那还真是要恭喜您了,太傅大人,您倒是速度快,才去了京城没几天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路上没睡吧?火急火燎的就为了宁家分家?”
宁嘉年抱着臂,身上穿着鸦青色的官服,顶上的顶戴花翎比从前更华丽一些,“宁家我压根就没在眼里房放,我回来是为了你啊——锦姐儿。”
“你要干什么?!跟你的明珠公主双宿双飞去,我什么都不管你,要合离还是要把我降为侍妾都随你,不许你动锦姐儿!”汪氏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只要有我在,就不容许你拿锦姐儿当做你上位的棋子!”
“皇命不可违,我此番回来就是为了锦儿,太子已经等不及了,凭你能阻挡什么?儿子养的不成器就罢了,还挡着锦儿的锦绣前程?”
宁瑶锦眉头一皱,“太子?”
“呵呵,是啊,”宁嘉年得意的笑着,“进宫去当娘娘,总比当个什么劳什子燕王妃要好,锦姐儿你不是最会算计,这两者怎么取舍你自己个儿想想,给你一日的时间,明日我亲自来拿你——不要想着有人会来救你,燕王被太子派去了南蛮,川哥儿的腿还没好利索,我也不介意让他永远就这么不利索下去,你懂我意思?”
门扉哐啷一声合上,宁嘉年的墨兰皂靴消失在门外。
汪氏拍着床板嚎啕大哭,“老天哪,你怎么能如此不公!”
“娘”从宁嘉年的只字片语中,她已经猜出来了一些事情,汪氏哭着说,“锦儿,你快走,去南蛮!找靖谦!”
“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汪氏哭的抽噎,囫囵着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她出去了这半天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太子点名了要她,或许是为了私情,但估摸着更多的是为了拿她当人质来威胁外祖交出兵权。宁嘉年从京城回来就是为了带她去京城,李氏和孟氏一听,二房这是要去京城当娘娘和国舅爷了自然不稀罕宁家的财产,于是争得头破血流,吵到了宁老太太那里。
分家事小,若她真的被宁嘉年带去了京城,免不得又是跟前世一般的遭遇。
想起瓮城中那纷飞的热血,宁瑶锦只觉得齿冷。
终于还是要来了,权利的倾覆和变更,终于将汪氏和皇室的矛盾摆在了台面上。
昭阳镇就这么大,宁嘉年掘地三尺也能把她找出来,躲的再远都无济于事,恰在这时她想起了任阿勇的那个村子。那里十分难找,而且昭阳镇的人都知道哪里是得了瘟疫的人才会被送去的地方,所以无人敢去。
“娘,先别哭,事情并不是毫无转机。”
汪氏泪眼迷蒙,她担惊受怕了一辈子的事情,终于在此时爆发,难免不冷静,“能有什么转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皇家真的有心思逮你,咱们还没逃到北漠去恐怕就被人抓住了!”
宁嘉年只给了她一天的时间,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宁瑶锦留了当归在这里陪着母亲,招手叫来小石头,“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远处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哥哥身边的常随,一见她就跪在了地上,“四姑娘,您快去瞧瞧吧,五少爷他”
宁瑶锦心里咯噔一声,“哥哥怎么了?”
“五少爷把宁家的祠堂给砸了!”
宁家的祠堂在宁府后院,单独辟出来的一个单独的院子,平时没什么人来,前几日清明节的时候倒是来祭拜过一次,她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
宁行川腿上的伤还未好,拄着一个木头拐棍,此时拐棍没有支在他的腋下,而是将烛台上祖宗的牌位狠狠扫落,他身上有武艺,力气也大,好几个家丁都被他甩开,竟然是无人能制住他。宁老太太气的直喊“孽障!”,李氏落井下石,孟氏冷眼看笑话。
“我们母子三人在宁家受了这么多年的气,祖宗们你们在天之灵眼睛都瞎了吗?!”宁行川又是一个使力,牌位乒乒乓乓的落了地,瓜果贡品随意的滚落在地上,“荣华富贵就那般重要?还抵不上锦儿的一条命?你们让她去京城就是让她去送死!”
宁老太太沉着脸,重重的呼吸着,面色苍白,“畜生!逆子!我们宁家怎么会生出你来?锦儿去京城里也是当娘娘的,是为了光耀我们宁家的,就算是死也是以皇妃的身份!”
“啊呸!太子分明就是不安好心,锦儿去了根本就是被当做北漠的掣肘,锦儿不会连累外祖一家只能选择自裁,祖母,你不是最疼锦儿的么,怎么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川哥儿,你听祖母一句话,宁家的女儿原本就是要为了宁家的振兴而牺牲的,既然都是要死,为何不选择一个高的身份地位?这样还能造福下面的弟弟妹妹,也能提高宁家的身家,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宁家,为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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