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锦抖开了棉被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向后挪了挪跟他拉开一点儿距离，“如果不是妹夫，那王爷和我就算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您这样三番五次的闯进我的住处，难道是君子所为？还是说王爷在战场上打仗打的连礼义廉耻都零落成泥了？”
周湛平失落的跌坐在地，自嘲的笑了一声，“你心里有怨气我知晓，你也不用说这些扎心窝子的话来赶我走，我会走，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来看看你，只要你过得好，我便放心了，不管是靖谦还是太子，只要是你心甘情愿的，我便接受。”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心甘情愿嫁给燕王殿下，王爷您可满意了？”
“呵呵”周湛平苦笑着点点头，“满意很满意。锦儿，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皇上的身子已经不行了，怕是再也撑不了多久，太子如今一家独大，其他几个有些权利的皇子都被他派出去的人暗杀”
宁瑶锦忽然一惊，“所以你是来杀燕王的？”
“嗯，没错，”他也不否认，“可是我不会杀他的，我不能让你还没过门就当了寡妇，只要你喜欢他，我便不会动他。”
窗外月色深深，尽管已经是四月阳春天，可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冷，宁瑶锦缩了缩脖子，“这件事情我不好置喙什么，可若是你不杀燕王，回去之后太子会不会为难你？”
周湛平忽而欣慰的笑了，“你看，虽然你嘴上不承认，可你还是关心我的不是吗？”
“我没有，”宁瑶锦义正言辞的说，“我只是担心太子不再信任你，反而派出别的杀手来伤害燕王殿下。”
刚刚才勾起的嘴角僵在原地，“原来如此。”
“我的丫鬟呢？”宁瑶锦皱眉，好端端的当归突然变成了周湛平，悄无声息的，小石头平日里也机警的很，怎么今日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放心，没事，整个宁府都已经睡过去了，除了你，”周湛平轻笑了一声，“从前你就喜欢看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痴男怨女求而不得罢了。”
宁瑶锦喜欢看话本子还是成婚之前的事情了，成婚之后她看的书很杂，从前喜欢看话本子不过是喜欢看那些缠绵悱恻的故事，可后来才发现，自己的生活比那话本子还要精彩，也就慢慢对话本子失去了趣味。反而是天文地理这些杂书看的比较多，还有丹丘生的游记。
“知道你喜欢看，我天天都去书店里头，哪一日出了新的就赶紧买回来放在藏书阁你最常去的那个石榴花盆景边儿上的书柜，你去找的时候便一眼就能看见了。不过之后你就不去藏书阁了，就让当归随便拿几本书回去冷院里，那些书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有，我便不知道给你再买什么好了。”
周湛平絮絮叨叨的，他说着，也不管宁瑶锦听不听，仿佛只是想说给一个共同经历过那段日子的人来听，至于听的人是不是进了脑子，他也不甚在意。
“其实我知道你跟外面的人通信，我是个粗鲁莽夫，可自家后招的时候我还是拎得清的。初初以为那些是情信，后来发现不过是山川河流的描述你那时候其实已经后悔了吧？锦儿，你不应该是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的未来应该在外面，自由自在的飞翔。”周靖谦看向窗外，今日天气很好，月明星稀，快到了月底三十，月亮格外的细长，像是美人的细细修剪过的眉毛，又像是一弯活泉。“燕王他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无欲无求。”
最后一句话的分量有些重，宁瑶锦的心情也从刚开始的厌恶和戒备，变得渐渐冷静下来，“多谢南陵王告知。”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本身就没有什么关系，当然是要说的，”借着月光，三房的灯依然还是暗着的，“王爷要不要去看看你未来的王妃？”
周湛平神色一凛，“我没有王妃。”
“王爷当真打定了主意？”
“锦儿，你恨我怨我不接受我能明白，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你总是想把我和薇姐儿撮合在一起？上辈子你还没被她祸害够？”
宁瑶锦沉了脸色，“说实话你们两个合不合我一点儿都不想管，你们和也好分也罢，那都是你们自己的日子，跟我没事什么关系。皇上赐了婚，只要还没有金口玉言的取消或者另行赐婚，那她就还是你未过门的娘子。上一辈子你已经对不起了一个女人，这一辈子希望王爷能够回头是岸。”
“若是真的如你所说，我跟薇姐儿成婚了，我们在一起过的很幸福，你会不会高兴？”
“不会。”
“那不就是了”
“可我也不会生气，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过桥梯，就算你不娶薇姐儿，将来也会娶旁的女人，这跟上一辈子的怨恨无关，你过得好亦或是过的不好，都不该是我再过问的事情。”
周湛平顿了顿，“那靖谦呢？若是他娶了旁的女人，你又待如何？”
宁瑶锦垂下了眸子，“他不会。”
“就当是个假如，”周湛平说，“假如他娶了旁的女子，你可会跟现在恨我一样恨他？可会跟现在一样决绝的拒绝他？”
会吗？
她心乱如麻。
“不会有这一天的，我相信他。”
周湛平站起身，“希望你的相信不会被辜负。”
他离去的时候，悄无声息，仿佛连一草一木都不曾惊动，他的武艺是高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宁瑶锦却仿佛已经想不起来究竟高强到什么程度。
她甩甩头，不愿再去回想这些，披上衣服内室，当归和小石头被放在了贵妃榻上，睡得很安稳。她回到内室，盖上棉被，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宁府就又恢复到以往的嘈杂而又热闹。不过不是什么好事情——昨日的诗画会上好些个公子哥儿都受了伤，平日里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出去的时候还光鲜亮丽回来的时候一个个残兵败将，家里人哪里能愿意？一大早就纷纷来了宁家讨要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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