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在徽州城外扎营休整,明日便可进入八王爷的地盘蜀都,据探子报,南部私军部署在蜀南,不过十数日路程,大战在即,当是养精蓄锐。
凌云染只身入城,寻了间客栈,女子的身份在军中终是不便,平日她只能趁着夜色潜到河边,清洗身子。天已入冬,河水冰冷彻骨,真气雄厚仍难敌寒意,所以她今夜入城,在客栈命店小二备了热水,泡了个热水澡,洗尽这些日子奔波的风尘和劳累,舒服躺在客栈的天字号房里休息。
她刚闭上眼睛,便听得隐约的琴声散落在徽州城的上空,似是低语幽咽,似是愁绪萦绕,似是幽灵尖啸,令人心绪不宁,烦躁意乱。冷月辰!凌云染蹭的坐起身,琴曲与当日赏花大会时如出一辙,肯定是她来了。
凌云染随意套了衣衫,寻着琴声,绕过古巷小道,在一处竹茅小院里停下,亭子中,一袭浅紫色的衣衫,坐在桐木长琴前,十指拨弦,微垂着,紫眸如晶石,在夜色下,璀璨不止。
凌云染一身银白锦袍,白玉冠下的小脸,漆黑的眸子,定定望着亭中的身影,看不出神色。
“你是故意引我而来的,为何”,勉强稳住心神,听完她一曲,凌云染淡淡开口道,她顾不得嬉皮笑脸,淡然的语气,方能平息心里的杂乱。
拨着琴弦的十指,翻手覆下,琴声休止,冷月辰盈盈抬头,见得眼前的人,恍如隔世,青楼里嬉皮笑脸的白胖子,赏花大会上耍诡计的无赖,凌府里为她包扎伤口的人,那么一幅幅的回忆画面,其实,早已落在心里,两人便是这般牵扯不清了。
“过来坐罢”,冷月辰轻轻启唇说道,看似温柔的表面,眸子闪烁不止,凌云染不疑有他,迈步向前,坐在她对面,只是看着她,不言语。
冷月辰款款起身,掩下了眸子里的哀戚,柔软的身躯落入他怀里,柔荑如水草缠绕在他颈上,丹唇凑近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令人心悸的话语而出,“你可要我?成一夜姻缘?”,丰盈濡湿的唇瓣如蝴蝶落在花间,轻柔地落在凌云染的耳际、下巴、脖颈。
出乎冷月辰的预料,面对自己的主动献身,那无耻之人并没有欣喜若狂,并没有放肆的回应,意料外的身体僵硬,双手垂落在两侧,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神色,难道他已对自己失了兴致。
冷月辰握住他的手,眼前的手掌,指节白皙,有些薄茧,修长纤细,竟似是女子般,冷月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手指交叠,轻揉着柔软,那手却猛然抽了回去,让冷月辰又是一愣,对他不同往日的举止,紫眸里带着疑惑。
凌云染把冷月辰拉开一些,静静凝视着她,“我若想要你,前几次便不会放过你了”,冷月辰苦涩抿了下唇,勉强绽开笑容,软语道,“可今夜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竭力说的真诚,竭力把身体嵌入凌云染怀里,玲珑有致的身子,在凌云染怀里,缓慢地扭动磨蹭着,可为何那双本应饱含yu望的眼里,却闪现出一抹心痛。
凌云染忽然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清朗俊逸的小脸上,神情认真,“辰儿,我不在乎你做过的事,不在乎你与八王有染,不在乎你曾委身何人,我心中有你,今后,留在我身边,我定爱你护你,无人敢再逼你做不愿的事”。
冷月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一眨不眨,拼命瞪大的紫眸,让水意眼底里的泪滴不会滑落,小手拽的死紧,松开,握紧,松开,她仓皇低下头,轻轻笑起来,从低低的笑声,逐渐变大,笑声愈发清亮起来,似是有什么很好笑的事,冷月辰笑到浑身都在颤抖,仍是抑制不住地笑着。
凌云染抬起手,搂她入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轻声道,“有我在,有我在”,等的冷月辰笑到平复后,她才抬起头,眸子似水洗的琉璃,晶莹剔透。
她理了下凌乱的衣衫,从凌云染怀里站起,俯视着他,脸色冰冷,眼底里不见半点情绪,话语冰凉,“凌公子,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投诚八王爷”
“是他让你引我而来,委身于我,想让我投诚他,对吗?”,凌云染藏在袍袖下的手拽作一团,牙关咬的很紧,这句话便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地蹦出来。
“我只问你可愿意?”,冷月辰并不答她,只是坚持地问道,
“断无可能,必有一战”,凌云染望着她,冷冷说道,冷厉眼里的那抹情意,让冷月辰避开了眼睛,莫名的心慌起来。
“凌公子好气魄,美人坐怀而不乱,与传言中的京城纨绔,可是大相径庭。是该说凌公子浪子回头呢,还是说从前演技过好呢?”,一声清朗的声音从旁侧传来,八王爷周瑾缓缓走来,微笑的英俊眉眼,却令凌云染不由握紧拳头,按捺住一拳击去的冲动。
“怎得还没开战,八王爷就先怕了?”,凌云染敛了脸上的怒意,眸子冷厉如刀割,淡淡说了一句,令得八王爷脸色大变,眼里透出了杀意,“凌云染,今夜,你只能选择,要么投诚本王,要么便把命,留在此处”。
凌云染眼珠转了下,八王爷敢说出此言,神识探视下,四周无侍卫,想是之前怕惊动了他,而自己对藏身的八王爷竟没有察觉到,此人应是有一定的实力,不容小觑。
“八王,你若是个男人,便战场上分胜负,少玩这种让女人献身的阴谋诡计”,凌云染眸子冷冽,言语冰冷,余光下,冷月辰站在一侧,小脸苍白,透着不安。
“哼,成大事者,不计手段,何况区区的女人”,八王爷冷哼一声,劲气拂动,真气流淌全身,泛着金光,竟然是金品真气。
凌云染脸色一凛,后撤一步,蓄势以待,“区区九阶以下的蝼蚁,哪值得王爷动手,我来吧,正好了解宿怨”,阴冷而熟悉的声音从旁侧的屋檐传来,一名青衣人负手而立,踏步而来,正是那夜与凌云染搏杀的青衣人。
“多谢青成子”,八王爷收手站在一侧。
“血域山庄竟插手朝廷之事,不怕落了江湖人笑话”,凌云染懒懒说道,却不敢有半分大意,催动黑白漩涡旋转起来,“你若死了,便无人知晓了”,阴冷的声音如来自幽冥地狱,青成子手刀一扬,“裂天斩!”,强劲的真气化作长刀,横空劈下,
冷月辰惊呼一声,银品巅峰的奋力一击,凌云染必死无疑,她心中慌乱,那些破碎的画面,那些或无赖或深情的言语,“我定爱你护你”,在脑海中翻腾闪现,她的心绞痛起来,疼得无法呼吸。
凌云染催动体内真水,双掌合一,磅礴的真气喷薄而出,形成风柱,旋转而出,似是龙卷风,绞碎着劈下的长刀真气,咦,青成子脸上讶异,此风柱与当日相比又有不同,威力强盛了数阶,带着搅碎和撕裂,长刀真气竟被破碎近半。
青成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银品巅峰的奋力一击,竟被九阶的人挡住了,他脚尖一点,凌空而跃,双手在空中划出两道轨迹,“半月斩!”,两道弧形的真气从两侧袭来,劲风刮的脸生疼,凌云染正奋力用风柱绞碎着前方的裂天斩的刀气,真气飞旋而来,她运出踏风步,当空一翻,躲过了两击半月斩,谁知那两道掠过的真气,竟似回旋刀般,在空中一旋,重新飞过来,目标直至凌云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