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下雪是不可能了,浮冰又瘦了一圈,闻流墨刚刚发了通火,说他洗的头又被海水弄湿了,说来说去又怪到我头上了,我都没力气跟他吵了,直接念了涉水咒,动手给他洗了头方才了事。
露丝还有希望等待救援船,而我,彻底被遗弃了……
抱着腿坐在浮冰上,冻屁股,仰望天际,无限悲惨地哀号,“谁能比我惨啊……”还不如在王宫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呢,正所谓越混越惨就是我这样的。
闻流墨白了我一眼,道:“妖女,再试试冻结出个船的模样?”
我没好气地道:“我是妖女,又不是神女!,我若是神,先弄个冰山把你砸死!再飞走,还用跟你在这儿耗着!”
期期艾艾没多一会儿,转眼海上突然阴云密布,黑压压的云似乎就要压倒海面上来。
海上原本就无风三尺浪,此时风强劲许多,一浪叠一浪,不多时转变为狂风巨浪。
云层中爆出几个闷声炸雷,轰隆隆震得头皮发麻,……
几滴雨点坠落在我脸上,我抬头望去,啪啦啦……瞬间大雨倾盆,渐渐那雨滴已不能称之为滴,说是雨棍更为恰当,只见漫天盖地皆是白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费力地称起伞,没一会儿油纸伞的伞叶就被砸破了,只剩光秃秃的伞架上残留点油纸片。
奶奶的,难道我花非遇见瘟神了?
我手执破雨伞,指天狂吼:“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一个大浪扑来将浮冰打碎,我跌进海水里,闻流墨急忙抓住我的脚,才避免被打散。
此时又一叠更高的浪袭来,将我们带到浪尖上又迅速降落,紧接着下一个大浪又涌了过来……
我爬到闻流墨背上,依旧举着破伞,大笑道:“太爽啦……哈哈……”
老天啊,你赐给我一副不死之躯就是为了无情地蹂躏我吗?现在你得意了吧!
闻流墨背着我在海浪中飘摇,喊道:“妖女,你是不是疯了!”
我揪着闻流墨的头发大喊:“给我个不疯的理由!”。
闻流墨立即缄默。
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过天晴,阳光重又洒向海面,映起波光粼粼,天边一道彩虹斑斓夺目,我举着伞,颇为感慨地道:“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於人乎?”狂风不能刮一早晨,暴雨不能下一整天。这是谁干的呢?是天地。有些事情天地都不能持久,何况人呢!
“我要出家。”我坚定地道,“尘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回到大宁后就找个庙,常伴青灯古佛了此余生。”说完从闻流墨背上跳入海里,
闻流墨有些黯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瞅着我道:“佛祖不收妖孽!”
“你也快点出家吧,免得祸害人世。”我对闻流墨道。
阳光下,他浓密纤长的睫毛脸上投下一片锐利的阴影,想到流白的睫也是如此,可能胜在基因良好,我笑了笑,便问道:“你妈长的挺好看的吧?”
闻流墨有些气,“你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废话少说,下去弄点吃的。”
“鲸鱼你打不过,小鱼小虾的总能捉到吧。”我道,造了块浮冰,坐在上面休息。
实在不愿下去,海底水压非常强,只呆一会儿就十分难受。
闻流墨把我从浮冰上拽了下来,“快去!”,然后他自己坐了上去。
无奈自己肚自也饿了,闻流墨干瞪肯瞅着我,百般不情愿的再次潜了下去。
在海底一眼便看见个大个儿牡蛎,长到十五六厘米,看样子也有十多年的寿命了,这东西可是绝世美味,把它从海底岩石上弄下来还要费些功夫。
正弄着,也不知道惊动了什么动物,突然眼前一片黑,某种多足类软体动物保住了我的头,我用力撕扯,那东西力气比我大,死死的粘在我脸上,好多条长长的触角从领口伸进我的衣服里粘住身体,缠住双腿,这感觉,相当惊悚。
慌乱之下迅速向海面上游去,冒出水面时我大叫:“闻流墨救命!”
“哈哈……哈哈……”闻流墨大笑,却不见他动手。
我焦急万分,指望他还不如自己来,情急之下念芒果热咒:“巴拉巴拉哄,八个芒果烂着吃。”
头顶“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炸了,而且流出了某种汁液从头顶向下渗透。
我急忙用力扒开眼睛上的软肉,只是那东西上面似乎长了吸盘,脸上的肉都扯的变了型那玩意也不下来,我破口大骂:“死闻流墨快过来!”
“哈哈……”又是一阵爆笑,且笑的惊天动地,像失控的快车根本撒不住闸。
我异常气恼,辛辛苦苦给他找吃的,遇到麻烦他不出手帮忙也就算了,还嘲笑!
心里估计这是个大章鱼,没想到这么难缠,静下心来一点点启那些小吸盘,好不容易眼睛能看到了东西,闻流墨那家伙竟然还在笑,抱着肚子扒在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笑。
有那么好笑吗?我白了他一眼。
头上的章鱼半死不活的黏着我,此时悲哀的发现,章鱼,流墨了。
墨汁沥沥拉拉地从头顶往下淌,估计我的脑袋已遭荼毒,我一手黑汁,泡在海水里还洗不掉。
闻流墨过了半响才过来,把我放到浮冰上,还不时笑笑,他道:“别动,这东西就头死了爪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我现在拿匕首把吸盘切掉,你乱动就切肉了!哈哈……”
我乖乖呆着,他正解决我头上的部分,谁知有只极猥琐爪子在我最隐秘的地方徘徊,我苦着脸道:“那个,先停停!”
闻流墨停下手,“干什么?”
我尴尬地道:“匕首给我,你先转过去,到远一点的地方。”
“为什么?”他还问,我急的都快吐血了,再迟点就要和章鱼洞房了。
“我要解手。”泪都要奔出来了,极力并拢双腿,趴在冰上。
“到海里解,裤子都不用脱。”闻流墨无耻地道,想必他就是这么干的。
我的耐心终于用尽,抢过匕首,喊道:“你不走我走!”跳进海里游到五六十米之外,造了块浮冰,脱了衣服,手起刀落,解决了那块无耻的爪子。
还未等我穿上衣服,闻流墨突然在几米之处探出身子,如活炸鱿鱼般狂乱地拍着海面,狂乱地笑着,张着大嘴,还几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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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很久,闻流墨总会看着我莫名的笑,笑的意味深长,他后来对我说,在人生最失意的时候只要想到我此时的囧样儿,他便有了一往无前排除万难的勇气,说的我好像做了什么惊天伟业般。
闻流墨大口咀嚼着章鱼腿,边吃边冲着我笑,我阵阵恶寒。
照着铜镜,看到黑乎乎的脑瓜子,头痛不已,胸口有点痒,探进手一摸,又是一节章鱼腿,实在太饿了,先吃吧,这东西生吃最补,来电酱油加芥末就好了。
闻流墨看着我又是一阵爆笑,吃完后他躺在浮冰上道:“今日所见,二爷顿悟,来蛮夷之国也算不虚此行。”
我不屑于跟流氓说话,说他无耻都抬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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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冰上,欣赏美景,夕阳落海,万里无云,但愿明日是个好天气。
“咦,那是什么东西,小小的一个黑点。”我问闻流墨。
他看了看,惊喜地道:“是条船。”
我大喜,连忙脱了外衣绑在伞上,用力挥舞。
那船越来越近,我更为卖力的舞动,船上的人似乎看到了我,向天空打了个焰火。
闻流墨跳进海里,道:“是官船,你让他们救着,二爷我自有办法。”说完潜入海中。
在太阳完全末入海平面之前,我得救了。
甲板上,一个头头模样的大叔问我:“姑娘,你怎么皮都黑了?”
我掩面哭泣,装作难堪,好把眼睛的颜色掩饰住,边寻思着怎么编瞎话,这状况实在不好编,干脆到:“我也不知道,只记得醒来时在海盗船上,他们拿八个爪子的怪鱼汁喷我,我一急,就跳了海。”
“此处的确海盗猖獗!”那大叔点头道。
这时不知谁说了句话:“中尉大人,这姑娘有红色的眼睛。”我一惊,刚才一直眯着眼睛,太阳已经落下,怎么还有人看到?
那大叔上来就扒开我的眼皮,兴奋地道:“果然是红色,你是王妃?”
我摇摇头,装作胆怯地样子道:“不知道,头好痛……”
尽管我没承认也没否认自己是否是王妃,不过好在这些人还是给了我王妃的待遇。
我占了中尉的房间,这是船上设施最好的一间,船上没有女人,小兵们放好洗澡水就退了出去。
在海里泡的我皮肤都皱吧了,还洗?匆匆涮了涮,吃过晚饭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发觉屋里有人,我警觉地跳下床一看,原来是闻流墨在洗澡。
我轻声地道:“你怎么进来的?”觉得不可思议,方才明明把门叉上了。
闻流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困意席上头,也懒得理他,身子太倦乏便转回到床上继续睡。
睡到半宿发觉自己在地上,难道从床上掉下来了?我可从来没掉过床啊?
重又爬了上去,发现人间无耻之极的闻流墨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将他推醒。
闻流墨看着我,捂着嘴,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三千字,要了我的小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