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定都龙城之后,为防止八部族有异心,加之厉氏宗族反对,便顺水推舟并未将金鼎山上的厉氏皇族迁入龙城。北境则由自己的长子厉寒冰镇守,自武帝驾崩之后,次子明帝继位,厉寒冰本欲举兵南下,但被宗族劝阻。
自此之后,北境尽在昆吾军的掌控之中,幸得金鼎山脉亘贯罗浮,加上金鼎山乃厉氏皇族举兵之地,多为皇族旁支封地,厉寒冰才未再次举兵南下。为防止西境神龙部族,明帝特意恩加赐云天宗,尊其为天下第一宗。
“你是何人?”明帝似乎并没有生气,却是对远处的少年有了几分亲切之感。对着缓缓走上前来的云若武沉声道,“事发之后,你们谁去过天云山?”
自云天宗满门遭屠之后,天云山便是一片火海,大火之后寸草不生,宗门的殿宇楼台被焚毁殆尽,只剩下皑皑白骨。除了飞鹰骑的缇骑去现场勘察一番外,恐怕八部族鲜有人去。
明帝同样也问出了这句话,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雍王虽然私下派玄狼军乔装打扮潜伏在天云山方圆十里之内,但他们的目的却是搜寻云天宗余孽,此刻自是不敢在明帝面前承认。
云若武从大殿最末端,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从满殿跪着的大臣身侧走到剑冥月身侧,恭声道,“云天宗,云若武。”
“云天宗”!
这三个字从一个矮胖少年口中传出,引得龙阙殿上一阵骚动。
雍王鹰眼横扫,他手下众人追捕多日的人竟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自己此刻狠得咬牙切齿,但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何异动。他脸色骤变,眼中挤出欣慰欢喜之色,看向云若武,高兴道,“太好了,幸得云天宗后继有人。”
话音刚落,雍王便向另一边的杜平野看了一眼,只见对方神情紧张,全部身心都落在云若武身上。
“你是云天宗的弟子?”明帝用力瞪大眼睛,看着站在殿上相貌平平的少年,愣愣的出神望着。他从杜韫那里得知杜平野救下一名云天宗弟子,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年轻的一个少年,与一旁的剑冥月无差。
“是的,陛下。”云若武低声回道。
“见到陛下为何不跪?”一旁的杜韫看不下去了,低声责问道。
满朝群臣,六部九卿和八族长老、执事都跪在殿上,唯独面前这个矮胖少年不知礼数的呆站在大殿中央。杜韫身为内廷总管自是不敢懈怠,不料明帝陛下并未介介怀,却挥手示意群臣平身。
“谢主隆恩。”
群臣纷纷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原地。此时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任何人都明白,今日朝议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自我云天宗出事以来,你们谁又去过天云山?那满山的白骨,你们可曾见到?”云若武脸色一肃,完全没有了前些日那般稚嫩的青涩。他心里清楚,在龙阙殿上的众人是罗浮皇朝最有权势的人,若想有个安稳的将来,就必须让众人都认识自己。
云若武的再次追问,使得殿上众人纷纷低下头,就连八部族的长老、执事也只得面色沉重的摇了摇。
杜韫见状,不得不干咳数声,在旁提醒道,“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先让各族长老们说说?”
明帝虽然有些疲惫,但此事关系到罗浮的安定,他挥了挥手,示意杜韫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办。
得到皇帝的首肯之后,杜韫慢步走下紫墀石阶,来到雍王面前,看了一眼一向傲视一切的监国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他摇了摇头径直来到八部族这边。
“慕容执事,你汐海部族怎么看?”杜韫将第一个回话的机会给了此次来京遇袭的汐海部族慕容海,毕竟汐海部族身在北境,向来与汐雪城来往颇多,这次还折损了一名长老。
不仅杜韫想知道汐海部族的想法,恐怕明帝心中也是想急切知道。
慕容海平复了心绪,从部族中出列,来到云若武身前,拱了下手,面色沉重道,“小武贤侄切莫悲愤,先养好身子,杀害云天宗的幕后之人,我们一定会找到。”
云若武拱了下手还礼道,“多谢慕容前辈。”
“我们汐海部族承认,此时此刻,我们还对天云山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得到云天宗贼人屠戮的消息,我们汐海部族已派人前往天云山。”慕容海本不想将此事言明,相信八部族都已派人前往天云山,众人都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有这般能耐。
“那你们看到什么了?”云若武闻言登时目光柔和了许多,虽然他来龙城的路上并未看到有任何一个部族前往天云山的迹象,但在龙城皇宫龙阙殿上,他选择相信这些一直置身事外的部族长老、执事们。
“这....抱歉,我们还没有收到族中缇骑的回报,而且...”慕容海一脸沮丧,无奈的摆了摆手,不提也罢。
一旁的杜韫急忙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慕容泽长老的仇和云天宗的仇,我们一定会报。”
云若武虽然身负宗门之仇,但他一直想的是可以找个避世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活下去。待他得知罗浮八部族来京,竟然有一半的部族遭遇了和自己相同的境遇,不同的是自己还幸运的活着。
“慕容执事,你是亲身经历了,你认为究竟是谁偷袭了你们?”杜韫忽然横插一杠,将半道遇袭的事情再次与云天宗之事联系到一起。
“既然,雍王不愿意承认此事与玄狼军有关。我相信众人一同调查的结果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此事,我只能请族宗亲赴汐雪城。”慕容海话语轻柔,没有半点针锋相对之意,他随未明让雍王领罪,但却抬出了众人心知肚明的昆吾上将军厉寒冰。
“放心,是玄狼军所为的话,我甘愿领罚,绝不含糊。但若是有人想栽赃。我也绝不答应!”雍王虽然说于慕容海听,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杜平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