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轻盈得跃上了娇嫩的花瓣,花枝摇曳仿若一个受到惊吓的姑娘,透亮的露珠儿淌落至泥土地迸溅得四分五裂,缓缓汇聚至了一侧的坑洼中,融进了血水里。
男人已经面目全非了,手脚也被截去半截,殷红的血液不断得从伤口中溢出,青衫长袖一身马褂傍身,从暴露在湿润空气中的皮肤可以看出死者是一位青年。此时的他浑身干瘪,如一具刚被翻挖出来的尸体,常年的地下世界让他失去了人体的养分。
天阴沉沉的,似一滩厚重的死水凝成的一道幕布,空气中荡漾起了一阵莫名的沉闷,这一派风雨欲来的态势究竟在预示着什么。
京城的街道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戒严,原本繁荣的街道上失去了商贩的吆喝,肃穆的军队几乎遍布了京城的干道。
夏尘不知从哪带来的一截小胡子安在下巴,皮肤变得黝黑粗糙,小马褂下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尽是些瘀痕,脚上挂着一双漆黑的白球鞋,像极了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
正当夏尘忧心忡忡之时,一颗小脑袋从夏尘的身侧钻了进来,亮着一口白牙,“嘻嘻”得看着夏尘,两颊晕染着美丽的红晕,眼珠子亮晶晶的,如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夏尘,我回来辣。”伊塔不顾夏尘的脏乱,如一只树袋熊般“簌簌”蹿上了夏尘的身体,纤细柔嫩的双腿夹住了夏尘的腰身,小手缠绕住脖颈,水润的目光柔和而深沉,竟隐隐的有些妩媚。
夏尘避开伊塔的视线,伸手重重得拧了拧小家伙滑腻的鼻尖,沉声道:“说重点。”
“啊哦!”伊塔小嘴一张,愤愤得嘟起小嘴,风情万种得白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夏尘,张牙舞爪的样子活像一只愤怒的小兔子,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反而给人一种憨憨的萌态。
伊塔瞟了一眼夏尘,茫然道:“呜,我忘了!”
伊塔的声音酥软如一团柔柔的棉花,充满着懊悔,仿佛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柔顺的长发顺着圆润的肩膀披至腰间,红润的唇瓣娇鲜欲滴被洁白的小牙齿轻咬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明知道伊塔是美人心计,萝莉身,淑女心,但是夏尘还是会心甘情愿得踩入了陷阱之中。夏尘捞起小家伙的身子,手掌托在伊塔柔软的小屁屁上,面色僵硬,扯出了一个笑容,苍白道:“好啦,伊塔不要生气了。”
夏尘语气生涩,更加没有夹杂什么懊丧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如一片静默的湖水,波澜不惊。然而伊塔却偏偏吃这一套,精致的五官也恢复了可爱的神态,若雪的肌肤点缀了丝丝的红晕,将所知之事细细道来。
从昨夜起,京城就出现了戒严,于是夏尘就拜托身为驱魔精灵的伊塔前往华夏驱魔师公会的内部探听消息,这当然是夏尘签订了诸多不平等条约的协商结果。
从伊塔口中得知,京城出现戒严的原因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发生了一件事,甚至可以说是华夏驱魔师公会的耻辱。
其实从数日前起,公会的驱魔师就会莫名其妙出现死者,这些死者无一不是公会的栋梁之才。他们的死状凄惨无比,仿若被人抽干了血液,浑身干瘪如一块失去了养分的枯树皮,不仅如此,死者的周身布满了伤口,显然是身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这种种的一切都将矛头指向了魔物,那么魔物是如何潜入至警备严密的京城?如此,在第一个死者出现后,左天一还是隐瞒了消息,只是将守备军增加了一倍。然而即便如此,受害者仍旧频频出现,数量更是与日俱增,难以被遏制。
由此,左天一才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酷性,果断下了戒严,下令整个京城停止一切的商业行为,直到查明真相。当然左天一不会道明一切的缘由是魔物造成的,这样只会引起人民不必要的恐慌。
左天一的理由是末日操练,为了预防那些避之不及的灾祸。
“不仅如此,华夏公会还取出了一笔钱来补偿那些商贩。”伊塔絮絮叨叨得将所有人得信息共享给了夏尘。
华夏驱魔师公会俨然以华夏官方自居了。
“另外......”伊塔瞅了瞅夏尘欲言又止。
夏尘皱了皱眉,道:“说。”
“风翩翩走了,被风王带回了洛城。”
夏尘沉默了,并没有回答伊塔。
“风王逼她入嫁左荣君,风翩翩以死相逼,幸好被苏情救下。”伊塔喃喃说道,至此她才接受这个女人。
“恩。”
夏尘轻声应到,面沉如水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没有表达出任何的异色。伊塔却知道夏尘心中有着怨气与无奈。
“原来如此。”夏尘看着行路匆匆的稀少路人,暗道:“我的计划需要提前了。”
伊塔抬起小脑袋,眼睛眯成一轮弯月,憨态可掬的笑容却仿若一头狡猾的小狐狸,娇躯悬挂在夏尘身上轻轻摆动,张着红艳艳的嘴唇问到:“什么计划呀?好玩吗?我也要去!”
夏尘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向着好奇宝宝似得伊塔苦口婆心道:“一点都不好玩,我只是去见个人而已。”
“咦?什么人,我也要去,好不好嘛!”伊塔捆着夏尘的手臂,摇摇晃晃的如一只娇小的布袋熊,不依不饶得缠在夏尘的身上。
“额......”
“我要去嘛,夏尘!”
“夏尘你一定会待我去的吧。”
“夏尘......”
经受了伊塔的软磨硬施后,夏尘还是决定不带她去,他心里知晓为什么伊塔一定要跟随他去。没有伊塔,夏尘甚至没有一半的战斗力。所以伊塔不想也不能离开夏尘。
“伊塔,姐姐和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你不在她身边,我有些不放心。”夏尘终于将心底的缘由说了出来,然后平静得看着伊塔。
“恩......”伊塔低垂着小脑袋,小脸鼓鼓的,发丝穿过两鬓耷拉在瘦弱的双肩上,小手紧紧攫住衣角,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最终还是轻声道:“恩,我听你的,你要早点回来呀。”
夏尘看着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伊塔,心窝涟漪起了一道暖流蔓延至四肢百骸。夏尘紧了紧手臂上的力道,腾出一只手掌,指尖埋入了伊塔的青丝之中,轻轻摩挲,此时无声胜有声。
“嘻嘻”
伊塔“哧哧”笑着,将头没入了夏尘的怀中,感受着夏尘散发的温度。
所有的光芒都被夺取了,漆黑的夜色仿佛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打着掩护。
一个健壮的男人笔直得挺立在大门一侧,目光直视前方,若一柄锋芒毕露的锐刃,他的气势之盛直冲云霄。虽是如此,他的双眼却有些常人没有的死气,眼角毫无节奏得抽动着,双唇苍白如两张贴合的纸片。整张面庞显现了十分不健康的白色,恍如一个暮年唉唉的老者。但是谁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仿若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了,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男人发出“咔咔”的声音,头兀得扭向左边,眼球不自然得转动,眼白瞬间占据了双眼,视线模糊得飘向远处的不可视地带,露出一个类似人类思考的表情,神色诡异而邪异。
成年的身子却只有幼儿的大脑?
冰冷如附骨之疽般窜入夏尘的脑海中,微微刺痛后,夏尘迅速得撤回探查的精神丝线,收敛气势,默默得靠在了墙角......
“呼!”
夏尘深呼一口气,白茫茫的雾气迅速凝聚了。男人的面貌在夏尘看来就如雾里看花,怎么也无法捕捉到那份真实,就像恐怖片的鬼怪,虚妄而恐怖异常,眼耳口鼻充满了死气,没有一丝生人该有的活力,泛白的双目如死鱼的双眼仿若有着洞射人心的鬼魅力量。
“醍醐灌顶!”
道乾坤曾经向夏尘介绍过几种修炼的方式,其中就有关于“醍醐灌顶”的介绍。所谓的醍醐灌顶便是将魔力强行注入至他人体内,使其在短期内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修炼之途没有捷径,天道轮回相辅相成,没有日积月累的力量是无根之萍,就如一个幼儿忽然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失去就是他的神智。可以说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自己的思维,他只会听命于那个对他施展“醍醐灌顶”的人。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接受“醍醐灌顶”,“醍醐灌顶”的首要条件就是脉络足够宽阔,简言之就是“天才”,每一个天才的经脉都有着先天的优势,能够容纳足够的魔力,所以天才往往能够轻易得到达某个境界,当然想要更进一步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看来这次华夏的第一组织遇上了大麻烦,消耗一个未来的战力来增强即时战力的方式可谓是杀鸡取卵,只会大大削弱华夏的战力。
驱魔师被刺杀的背后难道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伊塔在身边就好了。”
原本夏尘的考量仅仅是潜入,借助自身强大的精神力,夏尘有信心躲过卫兵的监视进入华夏公会的内部,当然前提是那些隐藏的大能不出手。不过这些大能也不会如此闲逸吧。
却不知竟然出现了人造修士这种怪物,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是各国都约定俗成不去触碰这一块领域。你能想象一个没有情绪,没有痛感,没有恐惧之心的驱魔师是多么得恐怖吗?
夏尘忧愁了,他能够战胜这个怪物,不过势必会惊动左天一,那时便是他羊入虎口,插翅难飞了。
“啪啪想要进去吗?”
此时,一个稚嫩空灵的声音在夏尘脑海中回响,紧接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探出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如两颗通透的猫眼石,灼灼得瞅向夏尘,娇俏的脸蛋儿仿佛染着粉粉的胭脂,宛如一朵精致的小花在阳光下盛放。
囡囡白嫩如藕的手腕撑在夏尘的肩膀上,然后如一条美女蛇般缠在夏尘的身上,小嘴带着清冽的笑容。
“囡囡!”
夏尘微微趔趄,双目圆睁得看向忽然出现的囡囡,嘴巴讷讷就如一条金鱼,有些不知所措。自从那次梦境之后,夏尘有意无意得在避开囡囡,而囡囡更是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每当看见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梦境的一切就会重现在夏尘的脑海中,那份隐藏的撕心裂肺也会随之而来。
“啪啪?”囡囡凝住了,疑惑得开口,随后反应过来似得,小巧得身子忍不住轻颤。她微微欠身离开了夏尘,小脑袋缓缓垂下,眼眶迅速覆盖了雾气,晶莹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得”得掉落至地上。
囡囡低声咽泣的幽怨模样委屈十足,水灵灵的双眼仿佛诉说着满怀的愁绪,嫣红的小嘴却是倔强得紧紧抿着漾着一份苦涩,努力得不让梗咽的低鸣散发出来。
“额......”夏尘怔怔得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孩儿,心中撩起了巨大的悔意,暗暗自责,“真是一个蠢货”。夏尘揽过囡囡柔嫩不足一握的腰肢,裹到怀里,原本冷峻的面容上渗出一丝尴尬,顿了顿,道:“囡囡,不生气了好吗?”
夏尘手忙脚乱得安慰起了哀怨的囡囡,神色慌张眉头紧锁的样子活活得老了十岁,就像一个忧愁的糟老头子。
“噗嗤!”囡囡好笑得看着夏尘,嘟了嘟嘴,柔然的小手覆在了夏尘的大手上,温温热热的,比兰姆达的小手舒服多了。囡囡眯起双眼,柔柔道:“那囡囡就不生啪啪的气了。”
说着,小家伙将小手环上了夏尘的脖间,吐了吐红艳艳的小舌,不好意思得抿嘴笑了,娇声说道:“啪啪,囡囡好像你啊。兰姆达不让我见你,不过啊,囡囡不恨她,她是囡囡唯一的朋友。啪啪不要再离开囡囡了好不好。”
囡囡越说越轻,手臂逐渐耷拉得靠在夏尘身上,如一只寻到了妈妈的幼犬般蜷缩在夏尘的怀中,平稳的呼吸带着阵阵的女儿香在此时传来。
睡着了?
夏尘面色一跨,视线投向囡囡精致的五官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正当他无所适从之时。怀中的囡囡兀得撑开了双眼镇定得看向夏尘,视线之中没有丝毫的热情与亲昵,反而夹带着一层生人勿进的冰冷。
夏尘眉头一挑,额间皱成一片,喏了喏嘴,最终没有出声。
囡囡见夏尘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白了一眼夏尘,不悦道:“还不松手?”说完,不等夏尘反应过来,囡囡便将赤足顶在夏尘的胸膛上,轻轻一踩,身子便如蝴蝶般蹭出夏尘的怀中,倩影翩翩落于地面,盯着夏尘冷冷道:“你要进去?”
看着冷若冰霜的女孩,问到:“你是兰姆达,囡囡呢?”
女孩不置可否,语气平仄得问道:“你要进去?”
夏尘对于兰姆达的冷淡有些迷惑,这个女孩自从梦境之后就对他表现了冷意,这个始精灵究竟隐藏着什么,夏尘有未可知,当然他也不会傻兮兮得去询问,以现在他与兰姆达恶劣的关系,用脚思考都知道这个小家伙会无视夏尘的问题,甚至恶语相向。
“恩。”
“你可以击败他。”
“我不想惊动左天一。”
“......我可以帮你。”说完,兰姆达便不再开口了。
夏尘不知道兰姆达口中“帮助”是什么概念,是出手相助,还是另一层面上的帮助。不知为何,夏尘打从心底里信任着兰姆达,即使她总是恶语连连。
兰姆达不再理会夏尘,而是舞动手臂,修长而灵活的手指在空中舞动,荡起一片柔和的光芒,精致的五官浇筑着神圣与高贵,宛如一尊降临人间的女神,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小小的个儿了,让兰姆达展露的一切气质消失殆尽了,反而像似一个小屁孩在极力得演示着成熟,令人忍俊不禁。
兰姆达迷惑夏尘此时似笑非笑的样子,蹙了蹙黑亮美丽的倩眉,冷然道:“去击败他。”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兰姆达,夏尘肯定在想着什么失礼之事。
夏尘闻之,点头应到:“恩。”
兰姆达双目圆睁,满满的疑惑溢满了心间,不由得失声问道:“你相信我?”
夏尘看着兰姆达,目光柔和,笑道:“我相信你。”
兰姆达身子一颤,盈盈的眸子波光悦动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有意无意得避开了夏尘的凝视,雪白的肌肤空灵纯净隐隐得还有着几分桃花般的嫣红,仿若一个精致易碎的洋娃娃。
夏尘却是无福消受如此的“美景”。
......
男人敏锐得捕捉到了来人,迅速凝出气势,幽幽惨白的目光仿若一柄锋利的长剑,死死得盯着缓慢走来的夏尘。此时的他是一头蛰伏的野兽,随时准备张开利爪撕碎眼前的敌人,不过他没有动,因为夏尘给予他十分巨大的压力,仿若是在面对帝王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臣服。
夏尘的步子沉重而缓慢,每前行一步,夏尘身上的气势便盛上一分,巨大的压迫感积压在了男人的身上,仿佛夏尘的每一步都踩在了男人的心脏上,让他喘息不得。
“吼!”
男人终于动了,他不能坐以待毙,只见他低吼一声,形若雄狮,健硕的身躯扑向夏尘,他双臂铆劲,虬结的肌肉如一块坚硬的岩石,只听“喀拉”一声,他上半身的布衣裂开了一道大缝,露出了强壮的背脊,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来到好!”
夏尘高声大喝到,飞掠而起,身若游龙,欠身迎着男人的煞气逆流而上,气势如虹猛得轰向狂暴的野兽。
“轰!”
巨响过后,夏尘趔趄后退,双足勉强站定后,甩了甩隐隐作痛的手掌,抬头望去,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味道,视线之中的男人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仿若一柄挺立的标杆。
夏尘感觉自己击打在了一块坚硬的花岗岩上,这就是“醍醐灌顶”的威力吗?不仅仅是魔力,就连身体都展现了惊人的状态,如此一来,这个严酷的后遗症或许才是限制它们发展的关键吧,若有一天谁人研究出了克制后遗症的方法,那么这样的修炼方式会在上层盛行的吧。
在夏尘惊异之时,男人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已然降临。咫尺之遥,男人猛然靠近,粗大的手掌呈现鹰爪状,掐向夏尘的咽喉,同时左脚向前一踏,抵在夏尘的大腿内侧,陡然蓄力,踢向夏尘的小腿。
夏尘瞳孔紧缩,左手挡在脖间,右手汇出魔力兀得下压,顶住了男人势大力沉的踢击,随后借势扭身离开了男人的攻击范围。
一直在观战的兰姆达紧锁眉心,清冷的瞳孔夹杂着一丝紧张与关心,看着苦战的夏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她的领域。
“领域”乃是始精灵特有的技能,创造一片自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中她就是神,翩翩始精灵——兰姆达自身没有任何的作战能力,所以就显得鸡肋了。
所以要战胜眼前的男人只能靠夏尘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