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恩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我们这里要坚持不住了!牛头人们发动的攻势越来越夸张了,城墙也已经岌岌可危了!”
拉过躲藏在桌子之下瑟瑟发抖的一个文官,看着他脸上那恐惧的表情,男人的脸上虽然有些不屑,但是更多的则是与他一般无二透露出来的恐惧。曾经
在他嘲弄别人的时候似乎没有想过,他自身现如今做到的有没有对方好呢?
“巴恩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想要来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们...”
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恐惧到表情都已经扭曲了的这个人颤抖着声音说道:“让我们务必要在这里坚持下去,坚持到帝国的援军到来的时候,在那之前若是城墙被攻破了,就会以国罪来制裁我们。”
“国罪?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光剑皇族的人,就算是分支我也是贵族,来到这里督军不过是为了想要...出来走走罢了,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死在这里?国罪?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我...你们这些家伙,还不快去城墙上战斗!要是城墙失了,你们全都要死!”
那脸上变换的表情堪称精彩,似乎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之内连续变换了好几个脸色,震怒,不可置信,质疑,随后又变成了恍然,然后就是恐惧,最后...就是气急败坏的大吼。
很难想像一个人的脸上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中变换如此之多的丰富表情,这要是在和平年代去演戏的话,绝对是一个影帝水准的演员啊。
“能够派出去的士兵全都派出去了,但是我们属于被围攻,本来就是被动的防守,不可能有太多的兵力的。大人!德诺大人,全完了!”
来自脚下大地的撼动将房屋上的灰尘震动下来,零落在空气之中飘扬着,脸上充斥着绝望的神色,似乎就连精神都已经崩溃掉:“没希望了,我们没希望了!那些异族,那些牛头人一定会冲进来把我们全都杀死的!全部变成他们过冬的挂肉挂在岩壁上...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东西,我不想成为挂肉啊啊啊啊!!”
恐惧是每一个人类天生就有的东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正视它的那份心的,当恐惧来临的时候,人总是会做出一些平常被理智压抑着的事情,那是一个人最深的本能,是他最真实的写照,在这份恐惧之下将这个人的一切看清楚,就是如此的简单。
人性上是贪婪还是崇高,只在那一瞬间便可全部察觉到。
“那些从第七军团的人呢?一个个的全都死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喊他们在外面驻扎营地保护好这座城市的么!为什么还会让异族直接攻击到城市?军团长人呢?!把他给我喊过来,我要卸了他的脑袋!”
脑海里闪过了那一支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个个都是精英的军团。德诺眼前一亮,依靠那些家伙们的话是绝对能够守得住这座城市的,只要他们那些人出城去战斗,只需要坚持片刻等到剑圣巴恩率领援军来到这里,一切就都解决了!
什么?你说下了战场与那些异族们硬碰硬不是一个好办法,真是可笑,养着这些士兵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让他们来保家卫国,关键时刻为了这个国家献身的吗?
虽然现在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当然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就连一开始将他们撵出去驻扎营地在城外,也都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罢了,身为军人这就是天性啊,何况只是一群从奴隶身份转变过来的魔枪士,还有那些贪婪的冒险家,就算真的死在了这里,给他们一点名誉上的安慰不就行了?
士兵嘛,可消耗可补充的资源,根本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等一下,你不能!”
话语还没完全说完,半掩着的大门就被狂暴的力量撕成了碎片,在木屑飞舞的空气之中,浑身上下还在滴答着鲜血垂落到地面上的男人淡漠的扫视着这间屋子之中的环境,那双带着一丝寒意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这里,看着...在这屋子之中的所有人。
没有人敢和这个男人对视,他身上本来是漆黑的长袍与战甲现在不仅仅是沾染上鲜血,看起来就像是从血海里浸泡过一样,只怕是抓住这件战甲的下摆所在,略微用力挤压一下就能够挤压出大量的鲜血了吧。
血腥的味道自他进来这里以后弥漫在四周,漆黑的魔枪在昏暗的阳光之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光?就好像是这把笔直树立在地面上的漆黑魔枪在看着在座的这些人一样,以一种看待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这里的所有人。
但是这明明就是一把枪,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看人的视觉。不过是假象罢了。
德诺这样的安慰着自己,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搞成这幅模样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身为这城市里的主管人,最大的贵族话语掌权者,本身就是这座城市里管辖了一切的王,区区一个只能在政治军队里排在最底层的帝国军人就敢这样看着自己。
莫名的,德诺的心中出现了一抹森冷的寒意,这是对于他而言的挑衅,是对方想要挑衅神威光剑皇族的自己的威严。
“异族们暂时退走了,第七军团驻扎在城外首先与他们接触到,最终拼掉了所有,还是未能阻止异族的脚步,我在异族大军里冲杀了半个小时,最终才来到这里。”
双手抱拳弯腰,对着在这间房屋之中的所有人貌似恭敬的说道:“第七军团的人除我之外全部阵亡,为国尽忠。”
“他们倒是全都为国尽忠了,你呢?我该怎么称呼你,逃兵?”
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颇有些兴致的看着面色冷然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士兵,那下摆滴答的鲜血还真是耀眼呢:“你说你在异族的战阵里冲杀了半个小时?笑死我了,你当你是谁?帝国剑圣?还冲杀了半个小时...我看你是在战斗之前蹲在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等到事情结束了以后把你这一身皮给放在血液里面泡一泡,然后跑来这里冒充英雄的吧?”
“小子,你要明白,在德洛斯帝国里,欺骗的罪过是什么...”带着冷然而又不怀好意的笑容,德诺双手抱住胸口说道:“现在一五一十说出来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木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笑容,那是就连他这个人本身都不知道自己露出的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但是依照心底里现在的想法来说,德诺的回答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但是预料到了是预料到了,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心底里蓬勃的怒火果然还是压抑不住,但是在这份怒火之外,还有这一丝丝的庆幸。
为什么被人这样的误会,否定了他所做的一切,他以生命的战斗被人理解成了逃兵,他却能够感觉到庆幸?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环顾周围一圈,除了那个蹲在地面上摇着脑袋一直在自顾自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家伙,剩下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暮然不语的样子,选择了沉默。
“嘛~有时候沉默比站出来表态更加的令人觉得寒心。”
摇了摇头,心底里也没对这些家伙有什么期待,天下乌鸦一般黑,要是真的能出现一个特立独行的,怕也真的是个奇行种了。
期待他们能够理解,能够站出来说话。这份期待本就不应该产生。因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